杀生道果

“九天垂下不死树,冢中掘出仙人骨; 道尊啧啧饮血浆,老佛津津啖肉脯; 六畜五牲敲法鼓,城狐社鼠锅中煮; 长生酒里冤魂腥,杀生宴上道果苦!” 此世道法显圣,无数教门修士、旁门术士、王侯将相、达官贵人们心心念念的当然便是长生不死! 枭神墓、盗天机、采珠术、圣婴丹、尸骨俑、阴神龛、人化妖、不死药、红线蛊、血仙虫、人鱼肉、金缕玉衣、五毒元神、七星延命... 他们杀生害命,只为盗取那一颗“不死树”上结出的【杀生道果】! 直到...这个世界来了一位阴险的“钓鱼佬”。 带著一册《小生死簿》降生的王远,原本只有一个简单朴素的梦想: 急管繁弦,烟景长街,溶溶月色之夜,闲闲太平之居,而我倚栏听风,把盏邀星。 带著自己的“嫁衣新娘”,早上在太山看日出,中午在洛阳赏琼花,傍晚去北海就著极光饮酒。 “可你们实在是香得一批啊! 不行了,都不要跑,老夫今日便要众筹修仙!请...宝贝儿转身!” 嫁衣新娘血红的盖头陡然飘落。

第76章 诡打墙
  第76章 詭打牆
  “亡人鄉”。
  在那面正對著宅邸大門的鏡子裡,一身鸞服嫁衣頭上蓋著薄紗蓋頭的少女,已經紋絲不動地在這裡站了整整一天。
  自從王遠離去,她就一直等在這裡,不時期盼地看向大門,好像一位新婚之夜對夫君翹首以盼的新娘。
  大黑狗也趴在鏡子下面,與之作伴。
  凰嫵只是年紀小,心思單純,又不是沒有智慧的草木頑石。
  早就從王遠的身上看出了異常。
  特別是臨行前,他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當初姥姥、小姨、姨夫他們最後一次離去時,看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樣!
  她在害怕。
  害怕王遠就像是十五年前的其他親人一樣,就此一去不返。
  但她除了等待之外,卻什麽都做不了。
  抬頭看著頭頂那棵巨大的龍爪槐,心中默默祈禱:
  “姥姥,我聽您的話一直很乖很乖。
  求求你,一定要保佑小遠平安回來。”
  自己明明是姐姐,當長輩們不在的時候,本應該是自己保護弟弟才對。
  她從沒有哪個時候像現在這樣憎恨自己的軟弱無力!
  而身為女鬼,“執念”便代表著力量。
  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當這一念起時,體內隱隱響起一聲清越的雛鳳鳴啼。
  朱雀乘風命旺夫,四象之氣利丈夫.
  北邙山中。
  面對追兵,王遠毫不猶豫地再次令一目五先生發動【五鬼搬山】跳進陰路。
  一片灰暗色調的浮光掠影,分辨不出任何景物。
  “‘穿山甲’范璋終於開始墮魔異化了嗎?”
  王遠早就親眼看到過,范璋身上四指印本就是所有術士中顏色最深的那一個。
  意外率先出現在他的身上一點也不奇怪。
  但是在異化之後,還專門跑過來找上自己就讓他恨不得罵街了。
  只是看范璋的樣子,暫時還沒有像當初跳祭舞的匪寇一樣完全化作【詭異】,而是依舊保留著部分屬於人的特質,有著交流的可能。
  桃仙娘之前早就說過。
  凡是修法的術士、妖、精、鬼、怪等,一旦因為違反戒律禁忌或者遭受重創,就有可能“走火入魔“,漸漸異化成吃人的【詭異】。
  但是這個過程並不一定是一蹴而就的。
  既存在著【化虎奇術】中:“化虎之後不得食人,只要食人立刻異化無可挽回”這種嚴苛的戒律。
  也有後果較輕的:“每月食肉不得少於二十斤,少食一斤則自身削肉一斤,少食兩斤自身削肉兩斤”
  甚至還可以削肉部位自定,無痛取肉。
  比起前者的一步到位無可逆轉,後者則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
  就像是玩火一樣,可能玩一次燒不死,但身上總會留下點什麽,比如——被燒得面目全非。
  外表的異化與命格、執念、道法相關。
  精神的異化則會導致精神狀態的逐漸改變。
  越來越偏執、古怪,突破既有的道德和倫理底線,或者出現某些古怪的極端癖好。
  好食人、喜陰畏光、極度好色、貪食、嗜殺、性別混淆、好女裝
  這種介於本體和【詭異】之間的狀態則被稱作——妖魔。
  正當王遠在心裡分析著范璋目前狀態的時候,心底忽然響起了一目五先生破鑼般的嗓音:
  “稟山君,我們好像迷路了!”
  隨即他們便好像撞上了什麽東西,陰風炸裂,一人、一屍、五鬼齊齊從陰路中跌了出來。
  重新看到陽世的景物,王遠臉色一變。
  本以為至少已經走出了十幾裡地,但實際上僅僅離開了原地不過十幾步。
  范璋和他背上背著的那個老頭仍在原地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這是【工正】生前修持的道法?
  就像墓中的‘積屍氣’一樣,它竟把陰路也變成了迷宮,讓五鬼也遭遇了‘詭打牆’!”
  只是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那【工正】似乎要漸漸長進了土夫子的肉裡,合二為一。
  隻余一顆白發蒼蒼的腦袋在外面,對王遠露出一個滲人的笑容。
  事實上。
  “朝天戶”生前無論是否願意被殉葬,在被【梟神墓】汙染成為它的爪牙之後,就跟一目五先生對王遠一樣忠心不二。
  以【梟神墓】對【朱雀乘風】格的重視,又怎麽可能坐視王遠輕輕松松帶走凰嫵的屍體?徹底斷掉奪回命格的可能?
  比起對付陵墓中的那些人,王遠這裡自才是第一優先。
  雖然一不小心讓他果斷逃出了陵墓。
  但是靠著生前苦修的【玄部道法·地龍營造法】,沒有任何赤篆以下的術士能逃出【工正】的掌心!
  它在生前就已經是一位入了道的【赤篆術士】!
  而且在與活過來的道法結合,化作【詭異】之後,已經完全不需要考慮【戒律禁忌】的問題,可以肆意揮灑道法。
  這正是異化強十倍的道理。
    “把寶貝交出來!”
  范璋拔出背後插著的那一柄洛陽鏟,向著王遠走了過來。
  死死盯著凰嫵,嘴巴咧開,竟一直咧到耳根,露出滿嘴尖銳的牙齒,血淋淋的口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同時,【工正】的魘鎮之力也飛速將王遠壓在原地。
  吼——!
  到了這個時候底牌已經沒有必要再保留,王遠用臂彎抱緊凰嫵,騰出手來掐了一個【鬼王臨壇印】,接著又轉作【神虎印】。
  身體陡然一轉,已經化作一頭威風凜凜的巨大白虎。
  以【攝魂通幽】卷起陰風,將表姐的屍體和滿身裝備、衣物,牢牢吸附在自己的背上。
  悍然撕破魘鎮之力,縱身一躍跳上樹梢,好像白色的閃電般在連綿的百年大樹間飛縱而去。
  先前在擊殺【紀善】之後,他的【陰德】已經重新長到了382點。
  雖然破除【工正】的魘鎮之力,一個呼吸只需要3點,卻也堅持不了多久。
  必須想辦法甩脫他們,或者想辦法反殺!
  不過才剛剛跑出十幾丈,身後便有風聲呼嘯。
  卻是范璋一個“狸鼠翻身”同樣跳上樹梢飛速追了上來。
  忽然。
  王遠背後虎毛猛地炸起,身體有激必應,不等大腦指揮便飛速一閃。
  哢嚓!
  下一刻,一道銀光閃過,他腳下的樹梢便應聲而斷。
  王遠已經及時跳到了另一棵樹上,眼角的余光看到那雪亮的洛陽鏟,被一根拴在銅環上的長繩給拽了回去。
  好似一尾吊在魚線上的銀鯉,靈動至極。
  短短一個呼吸之後,銀光再至。
  誠然,王遠傳承的【白虎兵法】為當世一流,范璋所修習的【狸鼠兵法】最多不過二流上等。
  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在十九種勁法中。
  【狸鼠兵法】主修滾勁、拽勁、踏勁、彈勁,這招“狸鼠魚戲”已經被土夫子使得出神入化。
  威力更要在崔通的“金翼玉腰奴”之上。
  特別是在肉體異化之後,本就是非人境界的范璋,力量已經堪比精怪。
  王遠心中一橫,甩動鋼鞭一樣的虎尾。
  卷起陰風將口袋裡剩余的所有【混元霹靂子】全都向著范璋射了出去。
  轟!轟!轟!轟!
  橙紅色的火光炸裂,林間一片爆鳴,原本濃密的樹冠立刻被雷勁摧折了一大片。
  就連此時雖然瘋狂,卻實力倍增的范璋,也不得不抱住頭臉,猛地跳下樹冠,躲到一棵大樹的背後。
  卻也落得渾身血流如注,狼狽不堪。
  王遠正準備趁此機會翻身將之撲殺當場。
  轟隆隆.
  以他所在之處為中心。
  腳下山林的土地好像陷坑一般,連帶著樹木一片片接連垮塌下去,即使王遠在樹梢上反覆橫跳,依舊沒能躲過去。
  狠狠摔落。
  原來即使跑到這裡,他們的腳下竟然依舊還是地宮的范圍。
  這就是王遠目前的極限,表面再怎麽厲害也只是個連【道基】都沒有築就的普通術士而已。
  在排除掉【詭異】身上的魘鎮之力後,一旦靠真本事也打不過對方,就真的危險了。
  當看到巨大陷坑中重新被貫通的墓道,以及從其中湧出來的“軫水蚓”、“翼火蛇”.
  王遠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大腦飛速運轉,正準備丟出口袋裡的第二塊【羅刹詭骨】,試試能不能蒙混過關的時候。
  《小生死簿》上的【氣運】,忽然再次上跳了一格。
  他也不禁一愣。
  “嗯?‘無影鼠’那邊不是剛剛才吸收過一次【氣運】嗎?怎麽會這麽快又來了一次?”
  下一刻。
  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雷鳴,頭頂一直在不停翻滾的烏雲像是破了一個大洞,將一陣一場暴雨狠狠灑向了北邙山。
  陷坑之上的土夫子范璋、幾乎和他融為一體的【工正】、陷坑之下的王遠,瞬間被籠罩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中。
  這時。
  隨著一道巨大的閃電劃破漆黑的天空。
  范璋原本滿是躁亂的眼睛,卻驟然縮成了針尖。
  因為他看到,隨著第一滴雨水落下,在陷坑的另外一側,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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