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條件
  蕭蓴在距離藤椅兩米開外處停了下來。不是說藤椅不好，也不是說慕以安的招呼不夠熱情，只是，她穿的是職業套裙，腳上還是高跟鞋。
  一路上是專車直接從海城直接開過來的，從停車場到民宿的路也還算平坦，她並沒覺出太多不便。但藤椅著實有點難住她了，坐是可以，就是會影響她的優雅，還容易……走光。
  慕以安見她止步，便朝她挑了挑眉，像是在問怎麽了？
  蕭蓴淺淺掃了眼藤椅，又把視線轉回慕以安臉上，也微微挑了挑眉。幅度沒有慕以安的大，但回應的意味很是明顯。
  慕以安疑惑地看看藤椅，又看看蕭蓴，直到她的視線從上往下……
  慕以安哦哦兩聲，領著她往屋裡走：“我沒注意你穿了什麽，sorry，sorry。”
  蕭蓴打量了眼內部環境，挺有格調。老而不土，舊而不破，仿古得恰到好處。
  慕以安請她坐到花梨木的長沙發上，又忙活起泡茶。
  蕭蓴看她那還算嫻熟的手法，問：“你懂茶？”
  她這個年紀喜歡茶的已屬少數，慕以安和她妹妹同歲，喜歡茶的概率就更低了。
  慕以安抿了下唇：“我外公幾年前就去世了。”
  “這怎麽可能？我又不怕見你。”慕以安笑著搖頭，她明明都主動留過兩次號碼了。
  好在這樣的失神隻持續了很短時間，蕭蓴收回思緒，考慮著如何切入正題。
  蕭蓴抿了口茶，口感還可以。茶葉質量比不上蕭萬庭書房裡的那些，但在這民宿裡要求也不能太高。
  慕叢年失聯的消息蕭蓴也有所耳聞，明面說失聯，實際很可能是跑路躲債去了。蕭氏旗下公司之前和慕叢年有些生意往來，但涉及金額不大，所以不會像雷氏出手那麽狠。
  蕭蓴緩緩轉了下茶杯，語氣淡了些：“怕打了電話你躲起來不肯見，我豈不是撲空？”
  “是來找你的。”
  慕以安給她倒了茶，問：“你是特地來找我？”
  不過她還是沒想明白蕭蓴大老遠從海城來找她到底為了什麽事。無論是度假屋項目還是酒錢，都是蕭蓴掌握著主動權，何必辛苦親自來一趟？
  蕭蓴的長指輕敲著紅木茶幾邊緣，那晶瑩潤澤的指甲再次晃了慕以安的眼。
  “我知道，所以才來找你。”
  慕以安琢磨了一下，搖頭：“找我也沒用啊，我又不認識你爺爺。”
  “你怎麽不事先給我打個電話？”
  在公司裡習慣了讓別人用數據說話，她自己也習慣了看到實打實的證據才會去相信。已經很久沒人像慕以安這樣，僅憑神情和語氣，就能讓她輕易相信了。
  慕以安的狀態比在寧安醫院初見時好了很多，雖然蘇妍雅依舊昏迷，但她的眼裡有了光。蕭蓴能感覺到慕以安並非在外人勉強嘴硬，而是打心底相信母親是會醒來的。
  “你的外公和我爺爺曾有段不錯的交情，我本來是想請他去見我爺爺一面，讓兩位老人家敘個舊。”
  蕭蓴料到她會這麽說，便把想好的計劃告訴了她。
  蕭蓴怕慕以安誤會她來追債，便主動問起了蘇妍雅的情況：“你媽媽……的身體好點了嗎？”
  “我外公喜歡。”慕以安抿了抿唇，“我爸也喜歡，從小看多了，也就學會點皮毛。”
  蘇妍雅的情況她也了解一些，正常人看到慕以安這樣，大抵會在她心裡說聲傻，想勸她面對現實又於心不忍。可蕭蓴這一刻卻被慕以安的樂觀打動，甚至也有那麽一瞬覺得蘇妍雅會醒的。
  “還是老樣子。不過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醫生說醒過來的機會還是有的。”
  蕭萬庭念舊，念的是過去那段時光，念的是故人那份交情。哪怕故人已逝，只要是和故人相關的，總能觸動他。
  爺爺和蘇世韞的交情說深也不算特別深，慕以安只需以故人之後的身份出現在蕭萬庭面前，再說一些蘇世韞後來惦念蕭萬庭的事，足以聊慰了。
  這本不是件多難的事，要說些什麽，蕭蓴也都基本幫她準備好了，要的不過是慕以安這個身份罷了。
    沒想到慕以安聽完後，連連搖頭：“不行，我做不到。”
  蕭蓴頗為意外。設想過她會推脫，甚至都做好了她會談條件的準備，這一次她是有備而來。
  可她沒料到慕以安竟就這麽直接拒絕了。
  “為什麽做不到？”其他準備她都替慕以安弄好了，她還在擔心什麽？
  慕以安收起剛才的閑適和放松，正經道：“外公沒和我提過那些，他到底還記不記得蕭爺爺誰也不知道。如果是我和蕭爺爺有交情還好辦，可我不能編造我外公的想法啊。”
  “就當我請你，讓我爺爺高興一下。你有什麽條件，可以提。”
  慕以安的眉頭擰了起來，蕭蓴不知她是不是在考慮度假屋的事。原本這點小事她不打算用度假屋作為交換條件，支票已經在她包裡。
  慕以安除了想要度假屋，其實她也缺錢，這點蕭蓴已經打聽清楚了。數目方面她可以大方讓慕以安自己提，畢竟這次是她來找人幫忙。
  慕以安依舊一臉凝重，遲遲沒有給出答案。
  蕭蓴又抿了口茶，嗓子被潤澤後更添雅韻，多了些溫暖色調後的嗓音也比之前親切：“錢的話，也能提。”
  慕以安歪頭打量她，像是要從她臉上找出點什麽來。
  蕭蓴不懼被人注視，但被慕以安這樣看著，讓她心裡有點不自在。生怕再被看下去，反而自己先露退意。
  “數目可以按照你想要的定。”
  這已是極為豐厚的條件了。以蕭蓴的身家，又看她親自前來的誠意，慕以安想“獅子大開口”也並非癡人說夢。
  蕭蓴表面悠閑品茶，暗中卻在觀察慕以安。商場上的談判她經歷了不少，拿捏對方的心理底線總是有跡可循的。
  誰知慕以安的眼神竟沒有怎麽變，仍是一臉探尋，很是不解的樣子。
  蕭蓴暗惱，用力捏緊杯壁，想問她看夠沒有？
  慕以安突然開口：“你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讓你爺爺開心呢？”
  蕭蓴一怔，沒想到她竟問這個。
  “我的家事，沒必要解釋。”
  “可是你找我去幫忙，又不和我說清楚緣由，我怎麽幫？”
  蕭蓴不想牽扯出太多蕭家內部的事，也不願提被催婚的事，但慕以安比她想象固執，這並不好辦。
  “如果你不願意要錢，那麽度假屋項目，我們也可以商量。”
  正中軟肋，慕以安確實怔愣片刻。
  但很快，她恢復之前的態度：“我想幫你，度假屋我也想要，可我不能什麽都不知道地去騙老人家，這是原則問題。”
  蕭蓴嘴角微揚，一雙美目中投射著親和的光，別有深意在她臉上迅速掃了一圈。
  雖然這事沒能談妥，倒是意外讓她發現了慕以安的另一面。
  這人看起來不太貪心，而且還挺有原則。
  倒是符合她那夭折計劃的人選標準。但人品這東西，光憑一兩件並不準。不妨，多觀察觀察。
  她突然笑了一下，和慕以安商量道：“你給我一點時間考慮怎麽說比較合適。”
  慕以安欣然同意：“好，不急。”
  她以為的一點時間，是半小時或者一小時。誰知蕭蓴卻問：“你這裡有空余客房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