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杀机四伏
千钧一发之际，容初来不及呼喊，脖子被萧羽死死钳住，他眼睁睁看着萧羽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容初双眼紧闭，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温热的液体在枪响的瞬间洒在了他的脸上。
容初的身体被人放开，带着血腥味的空气瞬间涌进他的鼻腔，他按着脖子剧烈喘息了几口气，睁开眼睛，脚下是已经失去意识的萧羽。
怎么会……
容初惊魂未定地抬头，目光慌乱地寻找着打伤萧羽的人，眼睛却被窗外的反光猛地闪了一下——对面的塔楼上，趴着一个通身黑色的狙击手。
顾不上擦去脸上的血，容初腹部的疼痛一阵一阵传来，牵扯得胃里排山倒海的翻涌。
“……咳，咳咳咳……呕……”
容初吐得昏天暗地，几乎要把胃给呕出来，他一手撑着墙，最后实在支撑不住，只能用头抵住墙壁，勉强抑制住疼得要死的大脑。
有这么一瞬间，容初甚至想拾起萧羽的枪给自己来一下，彻底解决所有的痛苦。
佣人们闻声赶来，打开门的时候被卧室里的场景吓了一跳。
地毯上成片蔓延开的血混杂着没来得及消化的呕吐物，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倒在地上，浑身血污，小少爷倚着墙虚弱地喘息着，脸上毫无血色，目光已经开始涣散。
“少爷！少爷！”佣人伸手在容初面前晃了晃，看容初没有反应，立刻回头让其他人叫家庭医生来。
枪声给容家府邸带来不小的混乱，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家庭医生分成了两拨。
一伙人乘坐电梯直接上了顶层，还有一伙儿被带进了地下室。
容初醒来的时候满眼苍白，耳边只有节奏感很强的仪器滴答声，耳边不时传来人的低语。
“少爷您醒了？”一个不曾见过的人出现在容初身边，很快，一群人围了过来，对着容初一阵检查。
像珍稀动物一样被观察了半个多小时，那群人才允许容初下床。
“萧，萧羽在哪？”容初在佣人搀扶下走出房间，他犹豫了一下，拉住了其中一人问。
佣人面露难色，相互对视了一眼，低头道，“夏先生让您去见他。”
从那群佣人和医生的讨论中，容初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很久，久到萧羽已经能能活蹦乱跳地对抗夏东风。
甚至还企图逃跑了几次。
得知萧羽没死，容初心里的大石头才彻底落下，呼吸也顺畅了很多。
来到一楼大厅，容初率先看到的是被紧紧绑着跪在地上的萧羽，他身上衣衫不整，肩膀上裹着厚重的纱布。
他用力抬起头看向容初，整形过度的眼睛里充斥着血丝，鼻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整张脸已经变得难以分辨。
夏东风坐在家主的位置上，听到容初进来的声音，他只淡淡地看了一眼，随意打了个手势，让容初坐在自己身边。
夏东风身边的椅子上放着毛茸茸的椅垫，容初坐上去，身上的不适缓解了很多。
他的对面，站着迟珩。
两人的目光对上，容初下意识逃避，他垂眼，手指机械地扣着衣服一角，心情很是复杂。
夏东风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羽，随后，将一把枪放在了容初的面前。
“他要杀你和孩子，现在我要你杀了他。”
容初瞪大眼睛骇然失色，提高了声调质问，“你要我杀了他？！”
“没错，”夏东风加重语气，重复道，“他要杀你和孩子，他是你的敌人。”
容初皱起眉头，转头望向被人死死按着的萧羽，呼吸都在颤抖。
他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这不是圣母不圣母的问题，他也很想看到曾经两次试图杀掉自己的萧羽得到应得的下场。
但不应该是自己剥夺他的声明。
更何况……容初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心脏传来抽痛，他再次睁开眼，视线与迟珩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亲手杀掉萧羽，对容初来说就是亲手捣毁曾经的一切。
所有幸福，痛苦，难过，开心，都成了泡影，他和迟珩之间的可能完全降为负数，此后，就只剩下仇恨。
那是杀害唯一亲人的仇恨。
“不，我不会开枪的，”容初甩开了那把手枪，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着，“谁也不能动他。”
或许是容初的目的太明显，夏东风看出了什么，他挑眉一笑，伸手拿过了那把枪。
夏东风起身，踱步到萧羽的面前，迎面给了他重重一脚，剧烈的咳嗽声后，空气中再次传来了血腥味。
寒风从宽敞的门外吹进来，天越来越冷了，容初漫无目的的想着。
一年快要结束了，可是这些纷繁杂乱的事情，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既然他不愿意，那么你替他来，杀了萧羽。”
容初闻言瞳孔猛地收缩，胃里有东西涌动的感觉再次出现，他捂紧了嘴，不自觉地摇着头。
枪，被递到了迟珩的面前。
杀与不杀，谁来动手，都是致命的问题。
“……不行…不可以！”容初终于喊出了声音，他踉跄着推开前来搀扶自己的佣人，挡在了迟珩的面前。
看着夏东风狡黠的笑容，容初攥紧了手指，“他不能死，我和他还有私人恩怨没有了解，等我问清楚，再杀他也不迟。”
夏东风扬扬下巴，一脸了然，容初却更加紧张。
“我亲爱的儿子，你难道没觉得，他有点安静吗？”
容初一怔，立刻低头向萧羽看去，一名佣兵钳着萧羽的下巴逼迫他张大了嘴。
血红的口腔里，空无一物。
巨大的视觉冲击让容初背脊发凉，他下意识回头去看迟珩的反应，却被夏东风的话语停止了动作。
他听到夏东风说，“有什么私人恩怨，不如现在就解决，也好让父亲给你主持公道。”
容初浑身战栗着，每一次呼吸，心口都会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不敢向后看，也不敢直视萧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口腔。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什么，才能拯救这个荒唐的局面。
“不，我就要和他私下谈谈，”容初极力抑制着自己的颤抖，他努力挺起背脊，抬眸看向夏东风，“他还有手，他可以写。”
夏东风了然地点点头，把玩着枪，站在了容初的对面。
“宝贝你的意思是他只要留下手就行？那好。”
容初嘴巴微张，他似乎意料到什么，向前一步准备阻止夏东风，却被两声清脆的枪响吓呆在原地。
他目光迟迟向下，地板上，被打中脊柱的萧羽瘫软在地上，血再次蔓延了容初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