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她过分迷人

前世,弟子苏妄与宋远叛出师门,筹划许久杀回门派。北萧山战火四起,大师姐岁鲤抵抗坠崖之际竟无意重生回了数十年前,并且在落地的当夜无意中敲碎了山门宝器——一座玉石。 重活一世,岁鲤决定先发制人,与苏妄与宋远搞好关系,避免重蹈覆辙。 只是这走向为什么越来越不对了? 为什么苏妄不仅爱黏着自己还总是对自己撒娇? 为什么宋远天天求着自己保护他?为什么我还因为对他心跳怦怦? 好吧,其实我也不喜欢独来独往,也不喜欢一个人,这段路好长啊,宋远我们一起走吧。

作家 晚乔 分類 出版小说 | 15萬字 | 18章
第十章 宋远,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1.
对于从极之渊一行,宋远将期待都写在了脸上,我也很好奇世人口中的传说之境是个什么样子,可我们到底没能去成。
不是有什么意外,而是我在出了太虚秘境之后,想起来要给师门报个平安,掏出玉简传音,却被师父不可置信的语气吓到了。师父的意思,是没想到我居然还活着。
我当时愣了愣,许久才问:“师父,这是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师父提高了声音,但很快,他吸了口气,将语调放缓,“阿岁,这三年你去了哪儿?”
仿佛被雷劈了,我掏掏耳朵,在脑子里将这句话来来回回倒了好几遍。
可是师父说三年?什么三年?!
师父大抵是感受到了我的惊讶,与我解释起来:“自苗家村除祟,你与宋远失踪,至今已有三年整。”说着,师父迟疑着问我,“你不知道?”
在太虚秘境里走了一遭,这实在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可它牵扯太多,不能随便乱说。我心里清楚,但偏偏我自幼便最敬师父也最畏师父,要在师父面前说谎,这对我而言也太难了,因而此时此刻,我心虚得要命。
“我不大清楚,我只晓得自己昏迷之后像是睡了一觉,睡得有些久,但也没料想过会这么久,方才一醒便来给师父报信了。”我结结巴巴扯着谎,声音越来越小,“宋远与我在一起,他好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父沉吟片刻,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敷衍:“我听说那回山洞里边有一个散修的阵法出了问题,或许是因为这样,出了些不好辨明的差错。时空交汇,误入错漏的节点也不是没有可能……总之你们无事就好。”
听着师父关怀的话语,我越发心虚,态度也因此更加谦卑起来。待到最后结束对话,我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不远处,宋远却笑我。
“原来师姐不会说谎?”
我收好玉简:“不是不会,只是对师父说谎不好。”
宋远若有所思:“师姐很喜欢他?”
我还沉浸在对师父扯谎的复杂心情里:“算是吧,但更多的是尊敬。”放好玉简之后,我顺手拍了拍储物袋,“我少时过得不大好,是师父将我捡回北萧山,教我一身本领立命,也给我一个住处安身。师父对我有恩,又是我的长辈,我自然不该对师父有所欺瞒……只是这回没办法。”
说着,我想到太虚秘境:“如果可以,还真想到处乱说,我居然进了太虚秘境?”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打个寒颤,“真是想都不敢想。”
“为什么不可以?师姐可以说,我没有拦着师姐。”
玩笑归玩笑,我又不是缺心眼,还真能讲出去?
我皱眉:“太虚秘境事关重大,若被有心人晓得了,闹出多大乱子都有可能。”
“师姐是讲给自己信任尊敬的师父听,有心人又从何得知?”
我叹气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宋远原先站在我身侧,听闻这句话,忽然疾走几步挡在我面前。
他直直望我,目光认真,语速有些快:“那等回到北萧山,师姐单独去见师父,会将这件事情讲出来吗?”
话至此处,我终于察觉不对。
“你……”我犹豫了会儿,“你好像有点儿激动,怎么了?”
宋远沉默了会儿。
他垂眸,很快又抬起眼睛。
宋远轻笑,笑意里竟掺杂了几分疏离,和前一刻兴冲冲要带我去从极之渊看冰山的少年判若两人。
“没什么,谢谢师姐为我着想。只是有一件事情想问师姐。”
依旧是清朗的声音,只是这个语气怪怪的,偏我一时半会儿有点儿蒙,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你问。”
“师姐真的那么信任自己师父?”
“那是自然。”
虽然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我对师父的敬畏是真的刻在了骨子里。我应得干脆,不论在哪个方面,我总是很相信师父的。
宋远微顿:“可千余年来,我在这个世界学到的最有用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要毫无保留地信任一个人,哪怕对方真的是一个极好的人。”
我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奇怪,刚要反驳,便想起他口中那位“挚友”、北萧山的祖师。
我一时怔忪,想反驳也不好反驳,只能附和道:“或许吧,我知道了。”
宋远笑着摇摇头,却最终没多说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再度开口:“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太虚秘境中时间的流逝与外界不同,那里边要走得快些,待上一日能抵外界一年。只我在虚空里活了太久,早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以为它不重要,忘记告诉师姐。方才看见师姐反应,才想起来这个。”
也怪我见的世面不多,在里边光顾着长见识,居然没想起来问问秘境和现世中时间流速的差别。
“没什么。”我摆摆手,脑子里却仍在想着宋远情绪上的异常。
这不是第一次了,苗家村一行之前,在客栈里,他也有过类似的行为,故意做出淡漠的表情,故意与我拉开距离。而我越来越不能分辨,到底是他刻意做得明显想让我看出来,还是我越来越关注他了。
我是真的不懂与人交往,人家谈天说地舌灿莲花,而我只会不知所措制造尴尬。
便如此刻,明知道宋远的心情不好,我应该找些话题说些什么,可我什么也想不到,反而跟着他低落下去。
我紧张地抠抠衣角,舔舔嘴唇,半天才憋出一句:“今天,天气还不错?”
“噗……”
宋远失笑。
我睁大了双眼,实在想不通他在笑什么,但不能否认,在看见他弯起的眉眼时,我真是大大松了口气。
他笑着摇摇头:“明明是我心情不好,居然还要我哄师姐……不过师姐这副无措的样子也很可爱,我很受用。师姐,我没什么,你别担心。”说完冲我眨眼,“天气不错,适合赶路,所以师姐,从极之渊还去吗?”
他好像很期待的样子,而且好不容易心情才恢复一点儿,那我一口拒绝是不是不太好?更何况那可是从极之渊啊,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哪怕丢了性命在路上也想去到的地方,宋远也是好意,我这么回绝,也太不知好歹了。
“师姐的表情拒绝了我。”
宋远叹一口气:“也许现在不是时候,也罢。对了,师姐知不知道天道偶尔会散出几个碎片,而灵性高的大妖,能够通过捕捉到的‘碎片’感知未来?”他挑眉,“说巧不巧,讲话时我捉到了一片。”
他卖了个关子,话留了一半没说全。
我配合道:“那个碎片预示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告诉我,师姐总有一天要离开北萧山,陪我回从极之渊的。”他笑得满足,“想想也不差这一时。”
离开北萧山?我一怔,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只跟着他笑。
前世哪怕身死,我也守着山门不肯离开,今生也不会例外。
那里是我的家啊。
所以他那句话应该是为了缓解尴尬,还挺体贴。
“嗯,不急于这一时,以后有机会。”我召出合敛,“那现在先回山门。”
宋远站在我身后,扯住我衣袖,叫我想起从前他蹭我飞剑时的模样。
当时我有些嫌弃,现在却是疑惑更多。
我回头:“你这么厉害,是不是不用御剑,也能去往任何地方?”
“可是御剑新鲜,我从前没试过,挺好玩的。”他直视我,一双眼清润水亮,“师姐对门内弟子多有照顾,怎么就想赶我下去?”
我:“……”
所以说啊,长得好看真是占便宜。
就算知道他无所不能,但只要看见这个人做出服软的样子,哪怕他是装的,我的心就硬不起来。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没出息。
我没出息,我不止没有见识,还贪图美色,我唾弃自己。
“我没有想赶你。”
哄人的话刚一出口,我忽然想起眼前的人活了千余年,即便对于师父而言也是前辈,更何况他进入山门也是事出有因,这样说来,宋远大概不能真算我师弟。想到这儿,我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尖。
“那就好。”宋远在合敛上站稳,“师姐怎么了?怎么还不走?”
人真是奇怪,总是会莫名其妙想到一些说重要不重要、说不重要也没那么不重要,关键是自己根本解决不了的事情,并且为此烦恼。
“没什么。”我摇摇头,收拾了会儿自己的情绪。
越过青山有白雾层层,仿佛低垂于身侧的薄云。
我伸手将浓雾划开,指尖一片凉意。
2.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却也足够改变一些事情。
当我回到师门,将宋远劝回弟子居所,第一件事就是拜见师父师叔。在这么多长辈面前说谎真是累啊,累得我现在只想回房睡觉,但不太凑巧,我一只脚刚踏出殿内,便看见一群弟子持剑向大门走去,恰时天边压来层层乌云,风雨欲来。
“大师姐?”
为首的是儒七,这小子来了这么久都是一个样儿,现今短短三年,居然长高了?
他惊喜地小跑过来:“大师姐,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儒七向来话多,我怕他再唠几句就要问到一些我答不上来的东西,于是指了指队伍:“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听闻西域鬼城有魔修踪迹,师父派我们前去查看。”
我皱紧眉头:“魔修?”
修真界已经平静了很多年,如今魔修再现不是小事,这样危险的任务,怎么只派了十几个等级不高的弟子?
我跟着他们往山门外走,一边走一边问儒七:“怎么没有领队?叶师兄呢?”
“我们的领队不是叶师兄。”提起这个,儒七忽然就打开了话匣子,“师姐,你离开山门太久了,可能不知道,最近动乱四起,什么妖魔鬼怪的,糟心得很,凡世里出了许多问题。可啥事儿都要分两边看。这糟心事说是乱子,但也是机会,修真界仙门林里,除了每十年一次例行的比试之外,已经许久没有证明自己的地方了……”
证明自己?修真修的是本心,修的是己身,修仙之人因为接触各界法门众多,能做些凡人所不能为的事情,遇上些妖魅邪祟,斩之护一方平安可说是我们的责任,什么时候这人间苦难也成了各个门派的演示场?
我的眉心皱得发疼,儒七心思纯善,这不像是他会有的想法:“这些话谁告诉你的?”
兴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严肃,儒七一愣,旋即摸摸头:“是,是师父说的。师姐,怎么了吗?”
我顿了顿:“没什么,你继续讲。”
儒七眨眨眼,仿佛担心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下变少了:“就是,在负责正常任务和弟子演练的叶师兄之外,师父组了几个小队,专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这些任务的领队大多都是苏妄师姐。我先前想说的就是这个。”
“苏妄?”
“嗯,苏妄师姐一天天的可忙了,几乎是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地跑,根本没几天休息的时间!可就算这样,苏妄师姐居然还能把任务完成得这么好。”儒七说着,眸光中透露出几许钦佩和羡慕,“我什么时候也能和苏妄师姐一样厉害就好了!”
听见儒七的话,队伍里的弟子们纷纷附和起来:“对啊,大师姐您都不知道,苏妄师姐有多厉害!”
“尤其是凌箜海巨蟒那回,大伙儿都受了重伤以为要交代在那儿了,苏妄师姐却忽然从血海里蹿出来!师姐您是没瞧见!当时苏妄师姐浴血而起,自后方一跃,手里一双长刀直斩了巨蟒头颅!那魄力和胆气,大家伙儿都说,就算是大师姐您……唔!”
说话的弟子被人捂住嘴。
我笑笑:“不必如此,同是北萧山门人,苏妄修为高、懂应变,这是师门之幸,我与有荣焉。”
可即便我这么说,弟子们仍悻悻收了声。
我没有说违心话,苏妄能过得好,我很为她开心,只是听这描述,她所去之处皆是万般险阻,一个不小心就要丢了性命,也着实叫人担心。还有一件事情,如果我没有记错,苗家村一行之前,苏妄还只是外门弟子,并且因为种种原因,山门里对她并不友善,如今众弟子对她心悦诚服,莫非就是她三年里拿命拼来的?
说话间,我们走到了山脚。
松石旁站了一个女子,身形笔直,气质清冷,冰霜似的,负一双长刀,好似仙界之人踏云而来,与这方世界格格不入,凡尘俗世无一能留住她半分目光,却在看见我时,眼神有那么片刻松动。
她长睫微颤,我竟然在那双眼里看出一点儿委屈的意思。
“苏妄师姐!”
正是对视时,儒七兴奋地对着她喊了一声。苏妄恍然惊醒,迎上前来。
苏妄先是对儒七颔首,接着,她转向我,开口时似乎有些犹豫,末了还是唤我一声:“师姐。”
我看了她半晌:“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她好像在这未见的日子里经历了许多,原先带点儿孩子气的倔被那些我不知晓的经历磨成了无人理解的孤傲,仿佛在寒夜负重、踽踽独行许久,背脊却被心气撑着不曾弯曲,怪让人心疼的。
苏妄侧身:“你们先行一步,在城西客栈等我,我有话同师姐说。”
弟子们抱拳应“是”,随即离去。
3.
今日天气不好,外边闷热,天色阴沉,是暴雨的前兆。
苏妄任务在身,说不了几句话,我以为我们该要抓紧时间好好叙叙旧。
没想到,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师姐,司老三死了。”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妄却理解错了:“就是苗家村山洞里边那个布阵的修士。”
“我记得他。”我缓了缓,虽说外界已过三年,但在我的记忆里,这也不过就是前一阵子的事情,“他,他是怎么离开的?”
乌云压来,周围已经飘了点儿小雨。
苏妄抬头,在空中虚虚看了眼什么,好一会儿才转向我:“师姐,这边没有挡雨的地方,不如我们到前边的茶肆里说话。”
“好。”
苏妄扯了扯嘴角,走在前边几步。
她声音轻轻:“司老三……他的修为不大好,只是会布阵而已,可说是‘会’,事实上,在苗家村之前,他也只是修习,从未真正布过灵阵,也不知道什么对战章程。当年困住妖祟已经耗尽了他心神灵力,我们出现时,他便已经是强弩之末,加上后来阵法破灭,他被反噬,从山洞出去之后,不久他便死了。”
我闻言一惊。
司老三从未对战过?在妖祟之前,他甚至从来没有真正布过阵?
我倒吸口气:“那他真是资质天纵,若能继续研习阵法……”
说着,想到司老三的离开,我缄默下来。
可惜,一个有侠义之心的天才,居然这样殒没了。
在我和苏妄迈入茶肆里的下一刻,外边下起了瓢泼大雨。
也是这时,苏妄坐在未关的窗前。
她偏头去看外边的雨势:“雨下得真大啊,还好,司老三走的时候是个晴天,他向来……他说,他最讨厌落雨。”
虽然我与司老三不熟,但到底也有过一面之缘,那一面的交情里,他展示出来的胆识和才能都很令人佩服,今日骤然听闻他的死讯,我心里实在有些难受。
我闷闷倒茶:“是吗……”
苏妄停顿片刻:“师姐,他是司幽谷的。”
我大概猜到了,也因此更加为他扼腕。
“若是司幽谷没有灭门,现今世人所知的阵修里,便该有他一个。”
苏妄倒茶的动作微顿。
“若是司幽谷没有灭门?”她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很低,有点儿哑,门外的雨声可以轻易将之盖过。
我抬头,看见她微红的眼尾。
窗外电闪雷鸣,茶肆内光线昏暗,在我眼前,垂眸的苏妄忽然就同渡洲客栈内伏在我怀里失声痛哭的那个姑娘重叠起来。
我有点儿担心:“你……”
“师姐对他评价颇高。”
一瞬间收敛好了情绪,苏妄浅笑着打断我。
我正要再问,但不凑巧,旁边一个挎着篮子的婆婆颤颤走来。
她停在我们面前,从篮子里捧出两串茉莉:“姑娘买花儿吗?”
一时间,清香淡淡,顺风而来,混合着雨天浅浅的泥土气味,盖过桌上清茶的味道。
苏妄瞥一眼茉莉,我瞧见了,取出钱袋:“买一串吧。”我掏出一串的钱刚要递去,又想起今日雨势滂沱,这花儿摘了也不能隔夜,“阿婆,你这篮子里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阿婆:“拢共也就三串了,见姑娘有缘,便算送给姑娘了!外边风大雨大,姑娘回家仔细着别着凉。”
我接过三串茉莉,还是派了三串的钱:“谢谢。”
阿婆也不推托,只笑着又夸了好几句才走。
说话间,雨飘进来,伙计连忙赶来关窗,堂内躲雨的人又添了几个。
“今日风雨大作,你们怕是不能启程了。”我牵过苏妄的手,将三串茉莉都戴上去。
茉莉花小小一朵,细白的花带着下边一点点嫩绿,被串在同色丝线上,实在是清爽可爱。
我很满意:“还挺好看的,衬你这身衣服。”
苏妄低眼,在腕间看了许久。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更低:“司老三是司幽谷门人,与北萧并无干系,山洞中还险些害得师姐被阵法牵累,师姐之前做什么那副表情,好像在为他难过似的。”
才好了一些,苏妄这一提起,我又不是滋味起来。
可我能说什么呢?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更何况她瞧上去也不开心,总不能还要她来安慰我。
我想了许久,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末了也只干巴巴道一句:“同是修士。”
再多的话,便说不出了。
苏妄却笑笑:“我就知道,师姐和他们不一样,我没有看错人。师姐真挚可爱,我很喜欢师姐。”苏妄分明在笑,看着却像是要哭,“只是很可惜,为了一个人,放弃……不值得。”
她好像说了些什么重要的话,后边的半句却只动了嘴,没出声,含在了嗓子里。我虽不清楚她是怎么了,但也隐约察觉到她情绪上的转变。
我握住她的手:“你……”
苏妄倏地起身:“师姐保重。”
我错愕地保持着握住她手的动作,袖间还带着从她腕上染来的淡淡茉莉香气。
苏妄一下子冷硬起来,像是无声中做了个什么决定。前一刻还坐在我身边的小师妹,起身之后,不过将将迈开一步,便在我们之间隔出了座无形的大山。
她冲我轻一颔首以作道别,接着,转身向风雨行去。
“等等,外边这样天气,你……”
她背对我:“师姐知道的,任务紧急,不能拖延。”
魔修现世,必有大乱,的确刻不容缓。
我犹豫片刻:“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若是顺利,下月初就回。”
“好。”我走上前去,为她理了理衣服,“回来以后记得来找我,我有话同你说。”
我把话讲完,苏妄也没说好是不好,她在我为她理好的领口上拂了一下,就那么走进了雨幕里。或许心情不痛快的时候,淋雨会叫人痛快一些,我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变得模糊,一点点淡出视线,总感觉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这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妄到底怎么了?
我心神不宁地坐回座上,重重叹了口气,总觉得心里无端压上了块儿石头,推不动、挪不开,叫人心口发闷,怎么都不得劲。
发了会儿呆,我拿起茶杯递向唇边。
“师姐!”
“嘶……”
我一口热茶就烫到了舌头!
“你怎么在这儿?!”
我舌尖发疼,说话含糊,好在他听明白了。
宋远摊手:“我一直跟着师姐啊,只不过师姐没注意过我罢了。”
雨声被隔在窗外,空气里隐约漂浮着茶香。
宋远拿起个没用过的杯子倒了杯茶,刚要喝,忽然想到什么似的。
他抬头,眼睛晶亮:“对了,师姐喜欢花吗?”
想是他看见我与阿婆买茉莉,我随口一答:“喜欢,花儿好看。”说完怕他送我,又补一句,“可是好看的东西很多,也不止花而已。”
宋远若有所思。
“所以,意思是,好看的东西,师姐都喜欢?”
我:“……”
“也不能这么说。”
宋远又想了会儿:“也是,不然师姐就该喜欢我。”
我:?
小伙子怪有自信的。
我刚想笑,余光一扫便定在了他脸上。
不得不说,他确实有这个自信的资本。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又有些心乱。
又或许我的心早就乱了。
“师姐,我想通了,我大概是真喜欢你。”
宋远轻轻巧巧一句话,登时将我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砸得更是水光四溅。
“所以你不要再去找叶师兄了,你瞧,你许了那么多愿,可它们有用吗?他还是在躲你,他根本不喜欢你。”他眨眨眼,语气轻软,诱哄似的,“师姐,你问我的问题,我给你答案了,所以你也答应我,多看看我,好不好?”
然而我背脊一麻,脸上都烫起来。
这里离北萧山极近,说不准就有采买的弟子路过。
我生怕被人听见,压低了声音:“行了行了就那回放水灯随口念叨一句,你别再提了。”
“可师姐从来没为我随口念叨过。”
宋远并未依着我的愿望转移话题,反而将它咬死了:“师姐到底答不答应我?还是师姐依然念着叶师兄?”
我咽了下口水。
我觉得叶师兄那一桩可以过了,可宋远似乎觉得不行。
就在这一瞬,我忽然想到从前一些事情:“等等,你……”
渡洲一行的客栈里,楼梯上、木桌边,还有出发苗家村那次,他故意冷淡对我,该不会是在吃醋吧?我这么想着,便也这么问出来。
原以为他会尴尬,不料他理直气壮:“不然呢?”
于是尴尬的人变成了我。
我咳了几声:“那……那我考虑考虑。”
慌乱中,我将目光移向窗外。
长街之上,雨势渐微,天地被洗刷一新,伙计手脚勤快,又将先前关上的窗子打了开来。只见黄昏之际,天光短暂地为暂未散去的乌云勾了个边,残阳如烧,映红了落处云霞,这天色真是极稀罕又极好看。
我将目光从远天收回时,正好看见宋远撑着头看我。
千年妖灵,却仍是少年模样,肤白如薄玉,眉眼如新月,唇边少许笑意,见我回头,便乖巧道:“我等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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