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收到了段珩的消息,知道他受伤了后,连妆容都没有打理,便赶忙跑来见他,没想到却被流风挡在了门外,任是好话说尽也进不去。翌日,她又来,还是被流风挡在了外面。“妾身真的只是想看看王爷……”锦瑟面露哀戚,对着流风祈求。她紧锁的眉间尽显愁苦,别有一番风韵。流风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冰冰地重复着方才的回答:“王爷有令,不见任何人。”“那为何王妃能进去?”“因为,她是王妃。”锦瑟恨恨地瞪了流风一眼,转头便要走,却从那尚未关紧的窗户里,瞥见里头的两道身影:顾皎皎不知在说些什么,段珩低头看着她笑,那样愉悦柔和的神情,她从未在段珩脸上看到过。锦瑟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面露嫉恨怨毒之色,她恨恨地盯了顾皎皎好一会儿,方才一甩帕子走了。顾皎皎似有所感,停下话头往外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她皱了皱眉,难道方才是她的幻觉吗,总感觉有人盯着她。段珩见她忽然沉默,便问道:“怎么了?”顾皎皎摇头:“无事,只觉得方才有人盯着我,这会儿又没了。”段珩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没看见什么,便“嗯”了一声,随后道:“东西可都收拾好了?过会儿便要上路了。”“嗯嗯,已收拾妥当。”“时候不早了,传膳吧,过了午时就得走了。”“好。”顾皎皎起身,去门口吩咐抱琴传膳。不多时,午膳上桌,两人随意用了一些,随后在丫鬟的伺候下漱口更衣,准备回京。顾皎皎推着段珩出了别院大门,却被吓了一跳。只见路的两旁站满了百姓,乌泱泱的人头挤了一路,却留足了中间给马车通行的道路。“王爷,王妃,一路保重……”有人领头喊了一句,后面的人也跟着陆续喊起来,许多都是在疫症所里好起来的病人,“王爷,王妃……请多多保重……”顾皎皎竟然有些泪意,心里暖的一塌糊涂。她不曾想过,她所做的事情会有所回报,只是见这场面,却还是无比的欣慰了。这就是他们要守护的子民啊,淳朴而善良……段珩朝各位百姓颔首,与百姓告别。两人上了马车。马车在百姓的护送下,走出了将近十里,还不曾停下,段珩命车队停下,将车帘掀开。“大家请回,你们都心意本王都明白,本王多谢你们,如此信重于本王。我们就此分别,各自保重!”段珩这句话使了内力,传出很远。百姓各个都红了眼眶,再次高呼:“王爷,王妃,一路保重!”段珩拱手,朝百姓颔首行礼,百姓纷纷跪拜,磕头谢恩。段珩将帘子放下,马车缓缓往前走去。百姓没再往前送,但也没立即离开。他们目送着秦王府的车队消失在视线中,才感伤的往回走。段珩这一路很少露面,夜里待在驿站的房间里,白日里便呆在马车里,进出皆由顾皎皎搀扶或推着轮椅。两人有说有笑,锦瑟看着,连句话都插不上,气得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临近帝京,顾皎皎却开始有些心绪不宁。这里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总让她有些不安。段珩也不问她怎么了,只拿出一幅白玉琪,要与她对弈, “下棋时须得凝神静气,更得耐得住性子……”顾皎皎捻了枚棋子,入手温润,毫无冰凉之感,“臣妾知道了……”不多时,流风求见,见顾皎皎还在身旁,便闭口不言。段珩也不急,等下完了一场棋局,才朝他看过去,流风往皇宫的方向指了指,而后眼神示意顾皎皎还在此处。段珩眸色微动,这是要与他汇报顾盼盼的情况。他瞧了眼沉浸在惨白棋局中的顾皎皎,柔声道:“本王想吃白玉糕,皎皎可否去厨房帮本王吩咐一声?”“好。”顾皎皎起身,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往厨房方向去了。直到顾皎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流风这才压低了声音,向段珩汇报道:“说是顾嫔病重,但宫内依旧守卫森严,我们的人没能将她带出来……不过发现了点状况,皇上并不像是厌弃了顾嫔,他时常在半夜去舞阳宫,天明时分才悄然离开……主子,这样的女人,为何您还要救她出来?”段珩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黑玉棋子,慢悠悠开口:“不带出来,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是!”流风双手抱拳行礼,顿了顿,忍了一路了,终究是没忍不住,询问:“主子您跟王妃,你们……”段珩抬眸看了他一眼:“本王与王妃挺好的,你不必操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流风点点头,转头要出去,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再次转过头来,认真道:“主子,莫要再失了神,顾家人不值得真心交付。”主子先前对顾皎皎的事明明很有分寸,近来却不知为何,竟频频为她失神,总喜欢与她相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执棋者若对棋子动了心,那这棋还怎么下?“多嘴,本王轮得着你提醒?” 段珩的神色冷了几分:“你没发现,你近来也越发没规矩了吗?”流风赶忙跪地请罪:“是属下逾矩,请主子责罚。”“再有下次,你便去地牢领罚。”“是,主子。”段珩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流风退下。段珩轻轻地呼了口气,他捏了捏眉心。顾家欠他的太多,父皇之死也尚未查清,还有母后的事,他要做的事太多了,哪里顾得上儿女情长?至于顾皎皎……这个女人身上的迷太多,他得亲手挖出全部真相才行。而近来他与顾皎皎的感情突飞猛进,想来要不了多久,她便能为他所用。只不过……不记得她好像在哪说过要护着他……段珩在心里嗤笑一声,眉目间全然不见柔情,只剩讥讽。他堂堂战神,想要什么自己便能弄到,哪里用得着一个女人来护,满脑子情爱的女人真是——蠢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