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爱,无处可逃

从小生活在父母争吵中的陆婉,因为迫切想要逃离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而冲动地嫁给了富二代祥子,却在结婚后发现他原来是个有精神病史的精神病人,她试着帮他,也试着融入祥子的生活,可最终明白,自己不过是从一个樊笼逃到了另一艘风雨飘摇的船上。都市职场女性陆婉是选择像她母亲那样终身默默忍受,还是离婚重生?这是陆婉的人生的选择题。

60纷 争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婉一手抚胸,惊魂未定地问。
“我还正想问你呢。”祥子走出一步,路灯下他的脸阴晴不定,“我妈说你大病初愈这么晚也没回家,差我出来找你,没想到你不是不舒服,原来是会情郎去了啊。”
陆婉这才想起她忘记给家里打电话了,她本想解释,可祥子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因而皱了皱眉,冷声说:“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然后头也不回径自上楼。
没想到祥子也不回去,一路缠到她回家。因是在娘家,陆母又早已睡了,不得已陆婉只好忍了他的百般挑衅,只不理他。
她顾自寻了衣服想去洗澡,他像个门神一样立在门边,冷冷地看着她:“那个男人是谁?”她突然就来了气,他这会倒好意思来质问她了?!
“一个朋友。”她漠然地应,想推开他去洗澡间。
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怒喝道:“朋友,朋友会半夜里搂搂抱抱?!”
他真是莫明其妙!
陆婉急了,低吼说:“你小声点,我妈在睡觉!”
“那你告诉我,他是谁?”他并不以为意,扬声一直逼问到她面前。
他扭曲的面孔让陆婉倒抽一口凉气,和海子的关系她要如何解释?以外人看来,本就暧昧,若换了是平常男人,若她和祥子的关系再好一点,她或者会考虑说说这些前因后果,可是她这些天头脑一直就很乱着,郎婷说的那些往事,以及那个莫明其妙突然跳出来的春风路的第三者,没有哪一件事不在刺激她打击她,她哪里还有好心情来应付这个已先自犯了错的男人?
她把手上的衣服丢开,试图抽出被他攥得发痛的手腕,奈何他抓得太紧,她只好放弃,忍耐地看着他说:“我说了只是朋友!”
“朋友就可以抱你吗?嗯,是不是在回来前你们根本就已经上过床?!”“李祥!”陆婉受不了地喝断他,“你不要太过份了!”
“我过份,我过份你就可以给我带戴绿帽子吗?我要是今天不来,你明天是不是就要跟着他私奔!”
他的话越来越过份,也越来越难听,又气又急,无奈之下,陆婉张口咬住他的手指。祥子痛呼一声顺手一甩,“啪”,一个利落而响亮的巴掌落在她脸上,顿时就起了一个大大的红手印,整个人生生被打倒在地。
她抚着脸,只觉得又痛又气,酒精在胃内翻腾着直是想呕,她咽一口气,咬着牙冷冷地说:“李祥,我不想同你吵架,这是我家,我更不想吵醒我妈。你先回去,你要知道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明天我全部都告诉你!”
“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他妈的背着我在外面干了什么?!”祥子怒吼,不管不顾一拳砸在门上,嘭一声平地惊起巨响。
陆婉闭上眼睛,父母二十几年来争吵打骂的场景像惊悚片似地浮上脑海,她心里忽尔掠过一丝悲凉的情绪,是谁说的,子女随父母,难道父母的婚姻不幸福她也就一定会步上相同的老路?!“你说啊?”祥子像是受不了她的沉默,欺身上前,抓起她丢在床上,然后紧紧压在身下。陆婚想挣脱,换来的却是他更凶狠和野蛮的征服,她觉得既愤怒又绝望,他以一种她从没见识过的粗鄙嘲弄她:“他是不是也这样把你压在身下,你从来在我下面像个僵尸,是不是只有别的男人才能让你兴奋?!”
这些话居然那么熟练地从他嘴里蹦出来,他的蛮横无理让她羞恼得只想挣脱,可是她所作的一切努力以及他脑子里不断涌现的关于她出轨的不堪的想象,竟让他莫名其妙地开始兴奋起来,他一边辱骂她一边腾出一只手来开始脱她的衣服。
意识到可能会来的变态侵犯,陆婉惊恐得大叫,拼命闪躲,根本忘了这是在自己家里,而她的房门大开。
直到——
“你们在干什么?!”
被惊醒的陆母跑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房内自己的女儿和女婿。
陆婉正以一种可耻的姿式大开着身体被祥子压在身下,上衣半褪,看见陆母,她忍不住屈辱地大叫:“妈妈!”
搞不清楚状况的陆母还以为他们两个就这样公然在家里调情,忍不住一脸不悦地皱眉:“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还要不要人睡?!”
“妈,你先去睡。”祥子长呼一口气,不得已放开陆婉,走出来试图支开老人。“不,妈妈!”得以解放的陆婉惊慌逃离,却被祥子半路抓回。
两个人,一个惊恐,一个激怒。
“好了好了,你们这是怎么了?”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同的陆母走过来护住女儿,“祥子你先放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
“好。”知道已不能挽回,欲火上升而无法抒解的祥子甩开手,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说,“妈,我来跟你好好说。你知道陆婉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吗?她在外面有男人,她刚从一个男人床上爬起来!”
不!有个声音在她心里狂叫,陆婉从来没有这样难堪过,看着祥子扭曲的脸,她从没有这样确信他是疯了,而她,居然,居然甘心情愿被一个疯子如此辱骂作贱!
陆母震惊地回过头看着她,一脸的不解、难过还有心痛。
她被陆母的目光被祥子恶毒的辱骂逼得一步步后退,不断地摇头,那因父母吵架而积压在心头的近乎毁灭的情绪一阵阵涌上来,她觉得自己也要疯了,顺手抓起桌上的东西往祥子身上扔过去,哭着怒骂道:“你去死吧!”
苹果、香蕉、杯子,茶壶,然后是刀。
锋利的水果刀以决绝的姿态飞出去,划过祥子的腿,有血沽沽地往外冒。祥子尖叫着,陆母尖叫着,整个世界尖叫着。
而她,在这一片尖叫声中恍恍惚惚地笑了,和着悲伤的眼泪和鲜血淋漓。
决绝《沉船记》妾心如水ˇ决绝ˇ
陆婉终于递交了离婚申请。
律师跟着她一道拟好离婚协议后叹一口气说:“你应该等等,你这样,一旦离婚成功,他们可以告你伤害罪。”
她知道他说的是她那晚无意中刺伤祥子的事情。
她不是等不了,她只是忍受不了。
从父母的婚姻之船上逃离,她以为她登上的即使不是永不沉没的铁达尼号,也至少会比他们的要坚硬要牢靠要幸福要平和。
可事实上,她只是从一块木板跳到另一块木板,同样的脆弱,同样的不堪一击。那天晚上,当她扔出那把尖刀,当她看着祥子的鲜血一路洒过她的家门落在那条长长的巷子里,她就知道这段婚姻已永无可能再挽回。
夫妻纷争,家庭暴力,这让她恨透了的字眼与现实,就那样从她父母那里移手,由她再接着活生生地演绎。
那一晚上的混乱她永不想再记起。
“不过,你们没有孩子,你又不要财产,这种离婚说容易也容易,说简单也简单,问题是,就看李家那边会怎么做。”律师继续说。
陆婉沉默,她也不知道李家会怎么做。
自那天后,她没有再回过李家。
倒是从律师楼回去后,陆母静静地听了她的决定,态度很奇怪,她说:“好吧,你大了,我管不了你。”
却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我和你爸打了一辈子都这样过来了,你们打一次你就受不了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的母亲说,那样子征战一生的婚姻,有何意义?
而且每每想到祥子外边的那个女人,她便如梗在喉。只要一看到祥子,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那年,她透过门缝看他把别的女人推倒在自己身下。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怨恨父亲,就是因为他的出轨。
他死了,她难过,但是,她隐隐地更觉得是解脱。
或者她早就想好了以离婚为退路的,她所做的那些努力与其说是努力还不如说是想掩饰她内心深处越来越深的绝望和悔意。
是的,她早就后悔了,在她穿着婚纱一个人跑到酒店后堂的那一刻,真就像唐毅说的那样,她是一个准备落跑的灰姑娘。
结婚这么长时间,她不断地后悔又不停地检讨。
周蜜说,那些更好的她们未必等得到,而且就算等到了,也未必就是自己的。所以有时候,能够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便是最好了。
陆婉觉得就是这句话隐隐把她唤醒了。
失去陈乐天的时候,她想,好吧,这一辈子既然已得不到最爱的那个男人,就不如寻一份最安适的婚姻。
可是,这婚姻之船,是如此的残破陈旧,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信心能够坚持到达那一边,更加没有勇气去相信,她和祥子终究会携手百年,看彼岸繁花落尽。
她只想解脱。
第一次提出离婚,是贾秀芬严厉指责她伤害祥子的时候,她静静地听她骂了半晌,然后说:“我配不上他,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
贾秀芬当时就怒了:“你就这样不负责任么,伤了人就想逃跑?我跟你说,没那么便宜的事!”李家根本就不跟她协商,最后还是郎婷以调解人的姿态来找她:“陆婉,你要想清楚了,其实你完全可以跟我合作,要知道你如果现在离了婚,根本什么都捞不到,反而白白落了个什么都不是的名声。”
她鄙夷地看着郎婷,冷冷地说:“我从不把婚姻当作踏脚石,我们追求的东西不同。所以我自己的路我想自己选择,你要如何做,是你的事,我们两个,注定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不是故作姿态,她只是真的觉得没有必要,而且深怀歉疚。
如果当初不是她那么仓促地作出决定,赌气似地离家逃情,也许今天就可以免掉两个人的不幸。
一旦决定离婚,工作就变得相当重要。
很多现实的问题接踵而至。终于,在律师向李家发出离婚协议后的第三天,她再去上班,黄青春就通知她说院领导找她。
说了半天,无非就是一件事,她被解雇了。
吱吱唔唔夸了她半天,最后领导说:“陆婉,我这里有一份关于你的举报信,说你在产室私自为病人作流产手术。你来医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知道这种事的严重性,一旦有了医疗事故,责任谁负?鉴于你以往表现还好,我们也不追究你其他的责任,你先停职一段时间吧。”所谓停职,其实是双方都有进退,但于她,这便等于永远的放逐。
她不知道李家那边是不是仍然希望她放弃离婚的计划,但是,她知道自己已没有再妥协的余地。她没有想过再与李家和好,因为不管是祥子还是李家,她在他们身上都看不到一点希望的光。如斯绝望,何来美好?
回科室收拾自己的东西,所有人立在廊边只不敢进来,最后还是肖玲,蹭了半晌蹭到她面前说:“陆医生,要我帮忙不?”
她客气地道谢:“不用。”
肖玲仍旧天真,看她面目平静地收拾了半晌,忍不住八卦的天性问:“为什么医院要这样做啊?”
想来她要离婚的事还没有传开来。
她叹一口气,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苦笑了笑。
黄青春这时驱开外面看热闹的闲人,进来把肖玲也往外面赶:“肖玲你去准备一下,等会十六床要手术了。”
看着她磨磨蹭蹭去得远了,这才回头看着陆婉唏嘘说:“你这孩子,我现在才知道,我说你挺聪明的一个人,这又是何苦?”
陆婉停手,顿了顿:“没想到还是让老师失望了。”
“要不你还是别太倔了吧,贾秀芬其实挺欣赏你的,又聪明又不多话人也乖。”陆婉暗地失笑,她欣赏她么?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感觉到?
她乖么,祥子口口声声指责她不守妇道,红杏出墙!
黄青春再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大略她是来当说客的,可是,她已无听的必要。当初,若她稍稍为她考虑过,便不会帮着隐瞒祥子的病情,若她真的为她作想,今日里自然也不会有她被人举报的事。
只是,没这一桩,自然也会有别桩出来,以她的实力,与李家交手,注定是一败涂地。可能贾秀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
黄青春说:“陆婉你一定要多想想,不为你家人,也得为你自己,你这样离了婚,想嫁人想找工作你觉得容易吗?”
她抱着东西正准备出门,闻听此言转过头来静静地打断她:“老师,陈婉华你认识吗?”“……她……你怎么知道她?”
“我在产室作清宫术的病人,就是她。”
黄青春张口结舌地看着她,陆婉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恶作剧的快意,笑了笑又说:“老师,我谢谢您替我作想,可是,我的婚姻里有第三个人,你说,我还怎么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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