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里也算不上十分的清凉,加上臆想中的被凭空抽走的空气,剩下的,唯有连空调都拯救不了的闷热。 吴迪特别想打开窗户透一透气,或者调低空调的温度,又担心颜然着凉。 要不到卧室外面去,打开窗户呼吸一点儿新鲜空气? 吴迪又舍不得离开。 舍不得的,自然是能这样近距离地、无所顾忌地看着颜然。 要不,也睡? 吴迪纠结了半天,最后选择打开了电视。 电视被调到无声,正在演着某个实下很火的综艺。 吴迪假装自己在很投入地看着电视里的男男女女的表演,努力融入到那种搞笑的氛围中去,最终不得不bào躁地承认:没意思。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演了些啥,她根本就不知道。 这与缺少了声音效果无关,只与吴迪自己的状态有关—— 她的全副心思,其实还在颜然的身上。 她控制不住自己扭头看颜然的频率越来越高,也控制不住自己和颜然的距离越来越近,从刚开始的靠在chuáng边,变成了后来的gān脆单手支着脑袋,侧身对着颜然。 吴迪在心里鄙视自己真虚伪,心口不一,白天对颜然不作回应的那个人是谁来着? 虚伪! 鄙视到了最后,吴迪自己都麻木了。 虚伪就虚伪吧,人在江湖飘,谁又敢说自己没虚伪过? 反正现在她能尽情地欣赏颜然,而不用面对颜然的白眼儿,不至于在颜然的白眼儿之下落荒而逃,就很好。 安静的夜,容易勾起回忆。 吴迪想起她第一次见到颜然时候的情景。 那是吴迪平生第一次参加地块竞拍。 她是作为随扈跟着大衡的副总赵鹤入场的,不亚于刘姥姥初进大观园。 当时的吴迪,还没做到大衡的高层,但已经是“业务骨gān”之一。 当时的她只知道颜氏是大衡最大的对手,却并不知道在市场上,大衡已经被颜氏打压得抬不起头来。而大衡的地块储备量,也已经快要告罄。 赵鹤作为大衡的副总,这次面对的是背水一战的形势。大衡为了这次竞拍,也是拼尽了全力。如果失败,大衡未来几年的日子将会怎样难熬,可以想象。 即使这样,大衡在竞拍中还被颜氏打压得厉害,最后以一块地都没得到的结果告终。 吴迪至今仍记得赵鹤当时涨红的脸,和事后冷得能结冰的表情。 他们一众随扈,谁都不敢出声,无不预感到了接下来回到公司之后的bào风骤雨。 一行人离开现场的时候,迎面远远看到颜氏的人众星捧月地簇拥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赵鹤显然认得那个女人,他骂了一句标准的国骂,他说就是那个女人,颜子明的孙女,今天抢了大衡的标。 他恶狠狠的样子,全然不是平时的不苟言笑。 吴迪于是对那个能打败包括大衡在内的所有竞争对手,使颜氏得到几乎全部竞拍地块的年轻女人,产生了qiáng烈的好奇心。 此时,那个年轻的女人的脸,刚好从簇拥的人群的缝隙中露出,被吴迪捕捉到。 吴迪便再也忘不了那张脸—— 吴迪没想到,这个厉害的年轻女人,真是年轻,而且漂亮。 她牢牢地记住了她的样子,以及她的名字,颜然。 就这么看着看着,吴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自己醒过来了。 刚醒的时候,吴迪懵了两秒,才想起来这是颜然的卧室,颜然的chuáng.上。 所以,颜然……颜然呢? 那张本来覆在颜然身上的薄被,现在盖在吴迪的身上,之前睡在吴迪身边的颜然,不见了踪影。 吴迪的瞌睡虫瞬间就被吓没了。 她一骨碌身坐了起来。 还开着的电视映入眼帘,依旧是无声的状态。 这让吴迪的脑子恢复了大半的清醒—— 就在刚才,意识到颜然不见踪影的时刻,吴迪心悸地忽闪过一个念头:她走了! 这个念头,让吴迪的心脏难受了几秒。 她无暇去思索这种难受意味着什么,趿拉着拖鞋,摸出了卧室。 如吴迪所料,颜然在客厅里。 那组沙发不见了,她就倚坐在飘窗前,静默地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而她的手里,居然擎着半杯红酒。 吴迪因为那半杯红酒,而眉头紧蹙。 “你怎么又喝酒?”吴迪不客气地说。 明知自己得了急性胃肠炎,还喝! 吴迪心里是有些气的,她想都没想就劈手伸向颜然,目标是夺下颜然手里的酒杯。 颜然转过脸,那个眼神,让吴迪的手僵在了半路。 如果说之前倚坐在飘窗前的颜然,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寂之感;那么现在的她,尤其她的眼神,则透着十分的清冷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