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柳方毅决定和这些人一刀两断地快一些gān净一些。柳家祖宅里的那些东西还有柳家公中的那些东西,他全都不要了。左右银子还能再挣。和这些为了银钱能拼命的人纠缠不清没完没了,才更烦人。 谁知听了他的决定后,三老爷和沈氏还不服。 三老爷喊道:“母亲你就不管了?这不成。往后每月你按时将赡养母亲的银钱送来,这事儿才能成。” 听了三老爷这话,连老夫人蒋氏都替他臊得慌了。 ——别说这柳府里的所有东西了。就连柳家祖宅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还有柳家公中的那些银钱哪一个不是柳方毅挣下来的? 还要往后赡养的银子…… 单凭他甚么都不再多分,已经是足够大的恩典了! 老夫人在这方面门儿清。 她也不喜欢自家的这个庶子。不过,他这些年来从没亏待过嫡母和兄弟,就凭这一点来说,老夫人对他还是满意的。 如今有了机会多分东西,还再也不用看这庶子和他那个趾高气昂的媳妇儿摆脸色,老夫人的心里,其实十分高兴。 但,场面话总是要有些的。 老夫人斥责柳方毅:“我还活着没死呢!你就当我不存在了?要知道,我拉扯你们长大……” “那俩小子的事儿,我已经让人记下来了。若是今日事情成了,我就让人将那份记录文书给毁掉。若是不成,直接可以在京兆府里记上一笔,让他们蹲几天牢狱。” 柳方毅淡淡几句话,成功地堵住了老夫人后面未尽的言语,也成功地让三房人心惊胆战。 老夫人缓过神后问兄弟俩:“这事儿可是真的?” 双胞胎即便再不甘愿,事实总是事实,只能拧着脖子点了头。 老夫人叹息一声,也不多绕弯子了,gān脆利落地拍板决定下来。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第二日找了专人,老夫人、柳方毅、三老爷一起签个文书,此事就算是完成了。 没了三房人在旁作祟,柳府里总算是重新恢复了平静。 柳岸风身体底子好,如今又没了碍眼的人在跟前,心情舒畅下,伤势好得颇快。没几日,便又活蹦乱跳起来。 大家都很高兴。在柳岸风能够重回学堂的前一天晚上,一家人还特意摆了酒席庆祝了一番。 一转眼到了除夕。 这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清雾就被窦妈妈叫了起来。急急地梳洗打扮完毕用过早膳,她便坐上了马车,准备去郑天宁那里去上旧年里的最后一堂课了。 第41章 清雾知道这一次出去,必定能够见到霍云霭。这是之前秦疏影和郑天宁都向她作过保证的。 上次离宫之后、今日之前,她也去郑天宁那里上过两堂课。 第一回因着霍云霭刚刚病愈,清雾特意提早写了封信让他安心养病不要出来,又托窦妈妈送了给他。霍云霭不想违了她的好意,故而未能得见。 当日无事,郑天宁索性将自己的游历经历讲给清雾听。一天下来,倒也甚有趣味。 第二回,霍云霭由于要处理政事脱不开身,让秦疏影过来与她说了一声。 秦疏影到的时候,见郑天宁在教清雾写大字,当即嗤了一声伸手给阻挡住,说道:“陛下的字刚劲挺拔,你的字惫懒疏散,小丫头学了你的再学他的,岂不是要乱了阵脚?” 郑天宁平常写的是草书。连清雾这个外行都能发现他的字形散神不散,一整篇下来十分好看。 他教清雾的时候,已经刻意收敛了些,但是写出来的还是以行草为主。 而霍云霭教清雾的时候,为了让她学好,一笔一划甚是工整。 两人相差确实甚大。 郑天宁闻言头也不抬,左手将秦疏影一推,慢悠悠说道:“我身为她的先生,说出去连字也没教她写过,岂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扭头对清雾抬抬下巴,“小丫头不怕。两种字体而已,没甚特别的。都学着就是。” 秦疏影想想,好像也有道理。镇国大将军擅于仿人字体,只观摩稍许时候,便能学出七八分的神韵来。小丫头看着不傻,或许也能成? 因此就没有再多阻止。 不过,秦疏影的这一打岔倒是提醒了清雾。 她这样没学好笔画就开始跟着写行草,正如孩童学步,还没学会走就开始蹦跶着跑了。 仔细想想,这样下去不成。 考虑过后,小姑娘扬起了笑脸,征询意见问道:“不如,先生教我学画?” 听她这样说,郑天宁若有所思。秦疏影却是拊掌叫好。 “不错不错。小丫头的提议甚好。须知你这先生最出名的就是画了。只是他对画比对字的要求更严。跟他学,需得下苦功才可。” 清雾倒是不知这一茬。如今听闻,眼前一亮。见郑天宁还在犹豫,赶紧小跑过去拉了先生的衣袖晃啊晃。 郑天宁被她这眼巴巴的模样给逗笑了,轻舒一口气,道:“也罢。我从不收徒,你算是极其破例了。想来,这辈子也只你一个徒儿了。不教你教谁?” 清雾甚是欣喜,欢呼雀跃起来。惊喜过后,她冷静下来,赶紧走到桌案边,小心地拿起一张白净素纸认真铺好,又转过身去,要给郑天宁去拿笔。 她这殷勤的小模样着实让另外两人忍俊不禁。 看着小姑娘开心至极,郑天宁也来了兴致。不再像之前一样懒懒散散,开始挽起了衣袖,认真思量着先从哪里教起更好。 秦疏影看清雾踮着脚要去磨墨,笑着将她轻轻推开。 “哪就用得着你了?怕是墨还没磨匀,你的小爪子就要一片黑了。还有你这身白衣裳,就不怕染黑了?去去去,跟着你先生学提笔去。这边jiāo给我。” 说着,玄衣将军拿过了清雾手中的墨条,小心地研磨起来。 郑天宁未及弱冠,秦疏影也才刚过束发之年。都是少年人,处在一起,便没那么多讲究了。更何况这两人本也不是留意身外之物的性子。甚么官职甚么品阶,根本没人再去关心。 他们俩一个用了全副心思去教,一个闲来无事好生帮着打下手。 清雾心无旁骛,只管认真学就好。一日下来,已经能把整支荷花画得似模似样了。 郑天宁不住地赞道:“甚好。比起当年的我来,还要有天分得多。”他笑着拍了拍清雾的肩,“往后没事的时候,我便教你画画罢。想必名扬京城,指日可待。” 秦疏影也凑过来看,啧啧叹道:“不错不错。小丫头你行啊!” 清雾前世的时候因着喜欢画画,学过一些素描。虽然和如今郑天宁教的是风格迥异的两种派系,但功底在那里,学起来自然要快一点。 可是这些话,哪能说得出口? 清雾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他们的那些赞美,羞涩地笑笑。 那两人见小姑娘害羞了,就不再多说甚么。转而商议起这最后一堂课的事情。 霍云霭对清雾的在意,他们两个比谁都门儿清。最近二人进宫之时,周遭只要没了旁人,霍云霭便会问起小丫头的近况。 ——说话如何了?亲戚可还为难她们?兄弟与她是否和睦?有没有长高些?有没有长胖些? 诸如此类。 每当这个时候,他们俩只能斟酌着字句讲与他听。 前面的都还好说。都是让人欣喜的答案。 可这长高长胖…… 嗯,才几天不见?哪就能突然高起来了? 而且,小丫头本就是瘦溜的身形,哪就能胖起来了? 可如果回答没长高没长胖罢……又显得小姑娘最近过得不够开心似的。 这可不好办。 平日里面对政事都能耿正直言的两个人,头一次在面对少年帝王询问的时候,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虚虚地说点假话了。 好不容易报喜不报忧将这话题揭过去。 秦、郑两人暗暗抹了把汗的同时,也都明白,仅凭那些话语是苍白无力的。没有亲眼见到,霍云霭还是在担忧清雾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