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搭上眉骨,“酒店。” 他的声音里全是慵懒缱绻。 正乱哄哄准备出门的陈姣两夫妻顿时懵住。 “有什么急事?”张梓游坐在床上,屈起一条长腿,头靠着床,闭着眼懒懒地问。 夫妻俩盯着开了扬声器的手机通话页面,对视一眼。 陈姣问:“……你没上飞机?” “没。” 夫妻俩大松了一口气。 陈姣的丈夫凑前去说:“我手机新闻推送上讲,梅州有班今晚起飞的飞机出事了。我就给你姐说是不是你乘的那班,真真是吓死人。” “可不是!这都快过年了,心脏病都给吓出来了。” 他皱眉,“我让人退了票,打算春节之后再回。” 电话那边又有惊无险地说了一堆,张梓游淡定回了几句,把夫妻二人应付妥了,然后才下床走出卧室。 长指在电脑键盘上快速敲了几下,他站在桌前,俯身看着航空网站上的最新新闻。 核对航班信息的时间不过几秒,然而他在这几秒间已历经生死。 真巧,巧得令人心惊。 张梓游直起身,伸出自己的左手,捋起睡衣衣袖。 皮肤下明晰可见的血管交错处,跳动着生命最原始的脉搏。 他笑了一下。 有点渴。 俄国电影《rusalka》里,用一种极其通俗表面的悲剧方式呈现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喜剧。 我一直觉得,卖月亮的孤独男人其实并不爱吃菠萝,他的鱼最终一定是忧郁而死的。 海的女儿可能一直无法打动她心爱的人间王子。 东欧神话里的水泽仙女也许根本就不懂催眠术。 若换做是我,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对小艾丽莎动心,即使她为了我最后一次动用了特异功能,然后自己死在街头,化成泡沫。 你说对吗?单徙。 2 期末测试结束之后,水寨中学高三级的主任们做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决定:高三级补课补到春节倒数第五天。 单徙的反应跟全班同学一样:哀嚎——抗议——麻木——接受。 单仁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一点音讯都没有。 幸运的是,放高利贷的人也没有找上门。 她这些天都没看见过张梓游,但是杨艳说他没走,只是事务缠身,特别忙。 年级成绩排名出来那天,单徙回家路上一直在犹豫。 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什么的,报告一下自己的期末测试成绩。 他不是……为她的学习操心来着吗…… 好吧都是借口,主要是……想他了…… 我哪里懂什么爱情,不过是本能作祟罢了。 藏着心事的青春,时光无声替她成长。 3 “……先生,先生?” “抱歉。”张梓游收起手机,抬头。 “这是您要的颜料盒。”店员把纸袋递给他。 “谢谢。” 尾指拎着袋子,垂在身侧。 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张梓游站在精品店檐外,低首查看刚刚没看完的短信。 她说自己期末成绩进步了; 她说被班主任表扬了; 她说学校补课要补很多天; 她说好像很多天没见到你了; 她说这将是第八个父亲不在家的春节,但是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春节。 她把短信写得像长篇论文,还附上自己的各科成绩。 他懂她的全部意思。 秀气拇指在手机键盘上敲了几个字。 张梓游问:[春节怎么安排] 等待回信的空隙,他又走进身后的精品店。 出来时尾指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礼品袋。 收到新短信:[春节呀,应该会做些好吃的,给自己多烧几个菜。我上回在食堂电视上看见好几道新样式的菜,放假一定要试试,还可以边吃边看春晚小品。你怎么安排呀?杨姐姐说你工作很忙,会不会忙到没时间吃年夜饭?我跟你讲哦,梅州的娘惹跟酿豆腐超好吃的,还有那个梅菜扣肉,年夜饭餐桌上你一定会见到它们嘻嘻。]正看着,又收到一条:[……啊!我忘了你本身是在酒店的,还跟你说了一堆吃的。短信不能撤回……嗯,我不是吃货!真不是!]欲盖弥彰的小姑娘。 张梓游翘起唇角,勾着尾指上的两个袋子,轻轻晃。 垂眸看手机,长睫盖住双眼里的所有情绪。 他顿了几秒,然后回她:[如果不介意,除夕过来跟我一起过]4 回到酒店套房里,再次查看手机,小姑娘回了一条全是符号组合的短信。 靠,看不懂。 果然老了,跟小孩子之间存在代沟。 另一边,单徙已经扔下课本,高兴得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5 学校补课结束那天下午,单徙抱着一堆书本卷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