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王子寒愣了。 随后看了我一眼,眼神渐渐沉了下去。的确,他重复这个动作的时间不过短短一分钟,但从他的眼神中看,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时间的尽头。 “你有什么想法?”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即使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我与他再熟悉不过了,但此时此刻,我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复杂。 我很清楚他,很清楚他从来都不看重自己的身份地位,生活水平,对他来说,动物就是一切,因此就算换一个工作,只要能碰到他想见的,并不成问题。 “毕竟失去了你的马戏城,也没有人能控制的了大白。” “你的老板再怎样对你压迫,在没有找到下一个能让马戏城赚钱的人之前,你还是能在岗位屹立不倒。” 说到这,我双手一拍,露出笑容。 “王子寒,命运,永远在一念之间,无论是你的还是我的。” 我离开了餐馆,一个人。 眼下我能做的,只有等待。 我将一段文字打在了手机上,大致内容便是,天玺马戏城里对动物的虐待行为,当一件莫须有的事情被无限的放大时,便会成为真实,何况这本来就是事实。 只不过在这里,人就是动物。 我四处闲逛着,将手机紧紧拽在手上,等待着一声震动。 当手机有反应的那一刻,我迅速抓了起来,送到眼前。 几张动物身上伤痕的图片映入我的眼帘,我猛的点了点头,随后向他致谢。 “诶,这些动物的伤痕,不会是你打的吧?”我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 “不是,是我p的。” 简短的几个字有点让我出冷汗了。 听得出他声音的坚决。 他这次没有再顺着别人心意随波逐流,大概是无处不在的苦难让他转变了吧。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童话里的恶龙,或者说人人都是恶龙。 朋友,如果有一天你再也无法忍受了,或许可以试着成为别人眼里的恶龙。 当我将几张照片配上那段文字后,我重重敲下来回车键,一个对于“天玺马戏城”的控诉便发了出去。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先后还用不同的照片发了许多不同内容的马戏城爆料,如动物来历不明,马戏城安全性差等等。 真假参半。 比如就连王子寒也不知道大白是从哪来的。 但值得一说的是,王子寒没有将岗位上存在的欺凌说出。 这是他内心无法触及的伤疤。 深知当代网络的舆论能力,再加上这段时间王子寒不参加表演,马戏城的收入一日不复一日。 “你老板催你上班了吗?” “是啊,天天催,都快叫我爹了。” 我知道,这是一场只能等的战斗。 舆论的压力终究是将马戏城逼迫的面目全非,无论如何降低票价,甚至免费开放,都鲜有人去,没有钱,就交不了租金,养不活动物,付不了工钱。 外患未除,内忧又起,马戏城的表演人员开始对工资不满,每日站成一堆,逼迫老板,如同动物们集体叛变,一齐攻击驯兽师。 天玺马戏城倒了,动物全部都被送往了动物园,表演人员有的转去了其他马戏城,有的则用街头表演勉强度日。 “你应该去试试。” 还是同样的餐馆,同样的两个人。 王子寒冷笑了一声,指了指他的额头。 “一副死囚的样子,告诉他们我是一个爱动物的人,就能让我成为动物园的员工?” 说着他又往嘴里塞了几筷子面。 看着他,我不由得想起以前的自己,每天梳着不同的发型,穿着不同的衣服,我曾认为那样的我,便是这里的王,可直到如今,受尽委屈与心酸后,我才明白什么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人不可能一帆风顺,坎坷的存在是必须的,也许你认为自己的人生轨迹一直在落下,那如今又起的机会,不去尝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那一刻,我说出了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也许是成长终于给我留下了一丝痕迹,我竟有些高兴。 “说到底你不就是个记者吗?你懂个屁!” 王子寒在沉默许久后,突然摔下了筷子,也正是那个时候,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片刻后,他缓缓站了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他离开了餐馆,一个人。 我并没有阻拦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进一步劝他,因为我知道,王子寒是个极其珍视动物的人,没有动物的生活,是空洞的。 “他会去的,他一定会去的,不然他就会觉得生活毫无意义。” 几天后,我收到了他的消息,他成功应聘动物园的消息。 那日的潮水有些大,至少从有些咸的海风里,我是这么认为的。 王子寒进入了动物园,虽然没能成为狮子区的员工,但当他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总回去狮子区看看,大白的怀里躺着小白,在岩石上的母子俩,格外平静。 海边,我见到了这位曾经的驯兽师,他感谢我帮助了他,帮助了大白小白。 “我什么都没做,做出决定的是你啊。” 潮水的声音忽大忽小,从涨潮到退潮,总之一天就是这样,对待一盒未曾拆封的巧克力,不曾品尝便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 苦涩,便包容并期待着下一块,甘甜,便享受并回味着上一块,王子寒的驯兽师工作结束了,但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而我,也如愿接到了我想要的,有些台词的角色,阿山说我运气越来越好,每天都让我请他吃大餐,也许是想到了什么吧,我同意了。 两个人,坐在一家熟悉的餐馆,对面那人还是在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拉饭,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着,挖苦着,总之,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