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没多久,苏珊就带着个文件夹过来找我,笑眯眯地叫我七姐,态度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变化。我忍不住斜了旁边的阿寻一眼,也许,他也是多心了?苏珊拖了椅子在我旁边坐下来,“七姐,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什么事?”“你知道方天航这个人吗?”这名字好像有点儿熟,但我却想了好几秒都没想起来是谁。苏珊自己在旁边补充,“他是全国知名的商业巨子,是做房地产起家的,现在全国好几个大城市都有他的分公司,前一阵来了我们C市。”我点点头,“好像听说过,怎么了?”苏珊道:“这个人在商界是个传奇人物,几乎可以算一夜成名。没有人知道他发家之前的任何事情,他也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媒体的采访。所以,我们计划这一期给他做个专访。”我又点点头,“听起来不错。如果之前他的确没有接受过任何媒体的采访的话,这个做出来应该会有卖点吧。”“所以啊。”苏珊笑眯眯的,“七姐你去做这个访问吧。”“嗳?”我不由怔住,眨了眨眼,“我?”好像我进公司这么久,还没有叫美编单独出访问的先例呢,最多是摄影师时间排不过来的时候,跟着过去拍个照什么的。于是我又问:“我一个人?”“嗯,”苏珊笑着,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我,“采访提纲我都整理好了,你先看看。”我才要接,阿寻伸手过来把那个文件夹拿了过去,斜眼看着苏珊,说:“你这算什么?没有美编单独去做访问的先例吧?”“什么事都有个开始吧。”苏珊依然一脸笑容地回应。阿寻没好气地说:“把明明自己已经碰过不下五次钉子的采访任务交给完全没有这方面经验的美编,就是你所谓的开始?”苏珊依然微笑,“我只是在把工作交给最合适的人,我相信七姐一定有这份能力,至少,我和齐先生都很看好她。”我不由失笑,果然已经不是当年拖着我的袖子哭的小女生了,这都会打官腔了。苏珊回头来看我一眼,道:“我也知道这个采访任务可能不太容易,我自己之前的确也试过好几次,都被拒绝了,人家都说方天航从来不接受任何采访。所以,七姐你也不要有什么压力,姑且先试一下,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当然,要是一星期内能做好这个采访就最好不过了。”这话真是……说来也是她,说去也是她。但她以副主编的身份正经安排工作下来,我又能怎么样?于是我只好点了点头,把那个文件夹拿过来。苏珊拍拍我的肩,笑眯眯走了。阿寻白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你不该答应她的,她不过就是自己办不到,想拿你出出气。”我看着他,眨了眨眼,“她没必要这么做吧?”“哼,”阿寻哼了一声,道,“这是她上任之后第一个大人物采访,她一直拿不下来,加上她是那样上位的,公司里总有些闲话,所以她气不过人家说她不如你,也想让你碰碰钉子出出丑。”我皱了一下眉,“就算我不能完成这个采访,也算不上什么出丑吧?这本来就不是我的分内工作呀。”阿寻没再说话,叹了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却又在QQ上发过消息来,说:“混了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七姐你还能保持这么天真吧。真不知是该羡慕你,还是应该把你拎起来狠狠摇一顿。是不是你的活你都已经接下来了,到时完不成,还不得任她搓圆捏扁?”我回了他一串省略号。先把手头的那篇稿子排完,然后照着苏珊给我的资料打了电话,是秘书接的,用彬彬有礼的声音告诉我:不行!他们总经理从来不接受任何杂志采访。下午又试了一次,好话说尽,依然是一样的结果。到下班回家我还在想着这件事,看着资料上的地址,心想如果我直接跑过去的话,会不会被人当苍蝇一样赶出来?小楼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沙发上看苏珊列的那些问题。小楼凑过来看了一眼,像是很吃惊的样子,“咦?”“怎么了?”我抬眼看着她。“只是很奇怪,你们要做这个人的访谈?”“很奇怪吗?时尚杂志不能做房产大亨的访谈?”“不,只是你会把这个带回家来让我觉得很奇怪。”小楼笑了笑,“何况,采访稿之类,也应该不归你写吧?”我笑了声,“这个还真就归我写。”小楼像是更奇怪,挑起眉来看着我:“你是美编吧?”“据说主编和副主编都很看好我,我有什么办法?”我笑了笑,一摊手。把公司的事情跟小楼说了。小楼听完,静了一下才问:“你打算怎么样?”我耸耸肩,“还能怎么样,做做看呗。”小楼用一副“你是白痴吗”的表情看着我,“不是单说这个采访,她也说只是个开始了。谁知道那女人以后还会派什么事给你做?何况,如果她真的在追齐墨的话,那还不把你往死里整啊。”我眨了眨眼,然后苦笑了一声,“我又不想跟她抢。”“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好吧。”小楼叹了口气,“你想想,她好不容易爬到那个位子,结果下属里有个资历比她深人缘比她好的人,动不动就被别人说是踩着你爬上去的,她能好受吗?而且,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齐墨,他在追你是事实。如果我是那个苏珊啊,也一定怎么看你都不顺眼!”我只好再苦笑,“照你这么说,如果我不想和她斗,就只能辞职了?”“这不是很明显吗?”小楼说,“现在是她针对你,如果你不想争,自然只能退。如果也不争,也不走,就那么忍气吞声尴尴尬尬地站在那里,算什么事?”我静了一会儿。辞职这种事,我还真的没有认真想过。老实说,我有点儿怕这种事,说我懒也好,说我没用也好,我就是不太想重新再找工作,不想重新去适应环境,亦不想再和人竞争。所以末了我只是叹了口气:“那个等我先做完这个采访再说吧。现在提出来,人家还以为我是办不好差事引咎辞职呢。”小楼又翻了个白眼给我看,“随便你了,反正我也只是说说,你自己考虑清楚再决定吧。”我点点头,把文件收好,然后跑去开了电脑玩游戏。第二天上班后又试着向方天航的办公室拨了个电话。还是那个女秘书接的。声音依然很甜美,但语气明显比昨天更冷淡。我叹了口气,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她却突然顿了顿,然后问:“不好意思,请问你刚刚说是哪家杂志?”“《XX风尚》。”她那边又停顿了一两秒,然后问:“小姐您贵姓?”我有点儿莫明,只是个还不确定会不会接受的采访而已,他们有必要连我的名字一起盘问吗?不过我还是回答了:“我叫花七。”“嗯。”那边的女秘书道,“如果是一个小时以内的采访就没问题。这样吧,我先问一下方总,安排一下见面的时间。你留个电话给我,确定之后我再联系你。”她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我一时间有点儿接受不了,怔了一下。到那边催了一声“花小姐?”才忙忙地把电话报给她。挂了电话之后,我向后倒在椅子上,长长吁了口气。阿寻帮我倒了杯水过来,一边说:“实在不行就算了。反正苏珊自己也做不到,到时她要借题发挥我会帮你说话的。”我笑了笑,接过水杯:“他们答应了。”阿寻一怔:“咦?什么?”“他们答应接受采访了。”我重复了一遍,“说确定时间再电话通知我们去。”阿寻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皱了一下眉,然后才笑起来,“七姐,真看不出来啊,你还真行。”“我只是打了几个电话而已,也许只是运气好,方天航刚好想找家杂志来做宣传。”阿寻笑了笑,道:“总之,能让我们去做访问就好了。”“嗯。”我点点头。虽然我也觉得对方的态度变得很奇怪,但是,能顺利地完成这个采访就最好了。过了一会儿,方天航的秘书来电话通知我下午三点去他们公司。因为对方只给了一小时时间,我怕到时我问不到重点,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于是索性去把这件事告诉苏珊,叫她到时自己去。阿寻知道之后,完全是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我,重重叹了口气,在QQ上道:“你以为这样她会感激你吗?只怕到时候稿子出来,连你的名字都不会提一下。”“我本来也没干什么啊。”我回答。阿寻回了一串省略号。我只笑笑。虽然说她可能真的是针对我,但现在怎么说也是我上司,也没必要把关系弄得像仇人一样吧。何况我想也许我退两步她确定我没有要和她争斗的意思,以后也就相安无事了。结果到了下午,我接到苏珊的电话,心急火燎地叫我赶快到方天航的公司去。我有点儿莫明其妙,但还是立刻就过去了。苏珊在门口等我,一脸焦躁。“怎么了?”我问。她很勉强挤了一丝笑容:“人家的秘书说约的是花小姐,别人都不行。”我不由一怔,“还有这种事?不就是个采访吗?既然答应了,谁做不是一样?”“先别说这个了,快上去吧。一会儿可能他又要忙别的了。”苏珊说着,往电梯间走去。我连忙应了声跟过去。一路没再说话,待到出了电梯,苏珊已是和平常一样的一脸笑容,就好像刚刚的焦躁完全只是我的错觉。之后倒也还算顺利,秘书小姐也没有再刁难我们,应酬了几句,就将我们领进了总经理办公室。我向来很少和这类人打交道,尤其据说方天航是属于一夜暴富的那种人,心里不免有了些先入为主的偏见,所以,到了他的办公室之后,不由得有点儿意外。整间办公室宽敞明亮,简单又不失雅致,恰到好处的装点着几幅字画,更让这房间看来颇有几分儒雅的味道。方天航本人也让我很意外。本来以为像他那样的身份,加上这几次电话的印象,觉得他也许会是个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人,结果倒完全不像是那么回事。资料上说他三十八岁,但他本人看来要年轻得多,看起来顶多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中等个子,脸部的线条很柔和,似乎透着一种书卷气。总之,如果在大街上看到这个人,比起商界大亨来,我一定更愿意相信他是一个教国学的老师。他待我们很和气,谈吐也很文雅,回答苏珊某些问题时,甚至可以算得上妙语连珠。虽然之前耽误了一点儿时间,但采访还是很顺利的完成了。我们起身来告辞。方天航跟我们握手道别,末了递了张名片给我,微笑道:“花小姐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打这个电话,绝无二话。”我不由又是一怔,完全不能理解他是什么意思,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眨眼,连名片也忘记去接。苏珊本来已往门口走去,这时站住了,轻轻咳了一声。我才回过神来,连忙接过方天航的名片,点头致谢,然后跟苏珊一起出去了。直到出了大楼,我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人是在搞什么?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吧?苏珊问我:“原来七姐你认得方天航?”我摇头:“素昧平生。”“哦?”她拖长了尾音,一边挑起眉来打量我,然后轻笑了声,压低了声音道,“还真是看不出来哦。”看着她这样的笑容,我不由觉得背上一寒。也许阿寻和小楼说得没错,不论我想与不想,敌人却已在不知不觉中竖下了。回公司之后,苏珊直接回了她的办公室。我才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阿寻已过来问:“怎么样?”我笑笑:“很好啊。方天航好像没我想象中那么难打交道,采访很顺利。”“我没问你方天航。”阿寻叹了口气,朝苏珊的办公室那边抬了抬下巴。“很好啊,什么事也没有。”我又笑笑。于是阿寻也没再说什么,接下来各自做事,下了班彼此打个招呼就各自走人。出门时碰到齐墨。“一起吃饭吗?”他微笑着问。我想着小楼昨天的话,皱着眉迟疑了一会儿。齐墨又问:“另外有约吗?”“没有。”我摇头,笑了笑,“但我想,我们还是应该保持一段距离比较好。”“因为什么?”他顿了一下,又补充,“还是因为谁?”我又皱眉,正在想这问题要怎么回答的时候,苏珊从电梯里出来,笑着跟我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向齐墨道:“太好了,齐先生你还没走。”齐墨笑了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苏珊也笑眯眯的:“那篇稿子我已经按你说的修了一遍,发到你的邮箱了。”齐墨点点头:“嗯,我会去看的。”苏珊又道:“还有,关于之前齐先生说的栏目改版的事,我有些新的想法……”趁着他们说话,我开始悄悄往旁边移,心想最好齐墨能对苏珊的新想法感兴趣,回去加班,我就好直接走人了。结果这个小动作被齐墨一眼瞟到。他皱眉看了我一眼,然后向苏珊微笑道:“你今天辛苦了,先回去吧。改版的事,我们明天再谈。”苏珊跟着他的目光扫我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好,齐先生再见。”看,这就是我想跟齐墨保持距离的原因啊。我看着苏珊袅袅婷婷的背影,叹了口气。“叹什么气?”齐墨问。我回眸看他一眼,“干什么那么急着赶人家走?”“下班之后不谈公事,这不是你的原则吗?”他笑,“我不过是学习一下。”我也笑笑,“人家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正该顺便请她吃饭,边吃边聊,想必会比和我一起要投机得多啊。”他看了我一会儿,笑出声来。“你介意吗?”他好像很高兴?我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大概是误会我在吃醋了。唔,以我们现在关系来说,我又明知道苏珊对他有意,的确是应该介意的。但我心里清楚得很,就算我刚刚有点儿介意,也是介意今后怎么跟苏珊相处,和吃醋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所以他这样看着我笑,我一时却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只好微微错开眼,低下头。齐墨只是笑,一面伸手过来牵住我的手,轻轻道:“我也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也有话想跟你说,不知七七你可不可以赏脸跟我吃个饭呢?”我静了一会儿,还是应了声,跟着齐墨上了他的车。齐墨开着车驶过了两条路,才轻笑道:“苏珊说这次能完成对方天航的采访有你很大一份功劳。”“没有的事。”我说,“采访提纲是苏珊做的,稿子也是她写的,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如果不是你,她不可能得到采访的机会。”齐墨侧过眼来看我,“我也给方天航打过电话,被回绝得一点儿余地也没有。”关于这个,我自己现在也是没头没脑呢。我扯动了一下嘴角,“也许他只是今天心情好。”齐墨又笑了笑,“我认识你这么久,居然不知道你还认识这样的大人物。”不知苏珊是怎么跟他说的,我不是明明解释过了吗?我叹了口气:“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而已。”“真的?”他再次侧过脸来看着我,目光如炬。“真的。”我又叹了口气,“你能不能专心点儿开车?看着路啊,这样我下次可不敢再坐你的车了。”他笑出声来,转回头去看着前面,问:“想吃什么?”“随便。”我靠到车椅上,侧头看着外面一排排闪过的招牌。齐墨过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生气了?抱歉,我只是觉得有点儿意外。”“没有。”我随口应了声,然后才意识到,他问起方天航,大概并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我。方天航那样一个男人,为我开特例,本来就容易招人猜疑,何况媒体圈本来无风都起浪,若是苏珊再添油加醋多说两句,齐墨不多心也难。但他会在意这件事,只因为他在意我。反过来看我自己,我明知道苏珊在追他,但是唯一的想法竟然是要和他保持距离。虽然答应他试着交往,但这样……其实还是很过分吧?对身边这个男人,明明算不上是真心喜欢,却又做不到干干脆脆地一刀两断。也许他那天的气话倒是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在利用他。从认识他开始,一次又一次。不过就是因为他喜欢我。接受他的约会,享受他的温存,默许他的追求。甚至偶尔还会在心里想,也许就算我走到尽头,总归还有个人愿意娶我。他们都说沈渡是个薄情的浑蛋,其实我比他更坏。沈渡至少不会利用别人的感情,更不会把谁当备胎。闭上眼,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声。苏珊会讨厌我,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大概听到我笑,齐墨又问了句:“怎么了?”“我很惭愧。”我坦然道,“我真是个浑蛋……不值得你对我好。”他侧过脸来看了看我,然后笑出声来。“咦,突然良心发现吗?”我低下头没说话。齐墨伸过一只手来,握了我的,然后轻轻道:“没关系,慢慢来,你有一辈子时间可以补偿我。”他的声音温柔,掌心温暖,那一刻我就像被蛊惑了,轻轻低下头。晚上在游戏里又碰到白晓迟。本来不过是做任务路过一张地图,很意外地发现白晓迟居然在那里练级,一反以往的随意,一只接一只地打怪。我忍不住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他也看到我,打怪的间隙里露了个笑脸。于是我也打了个招呼:“HI。你今天竟然在练级?”他正好打完一只怪,坐下来休息,发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抱歉,我之前好像干了些蠢事,让你见笑了。”“你指什么?”他做的蠢事可不要太多,被小鸡啄死什么的,给仙人掌浇水什么的……真是想一想就忍不住要笑。白晓迟那边的表情就换成了满头大汗。我哈哈大笑。他发了一串省略号,然后继续打怪去了。我说:“以你的等级,打这些小怪也拿不到什么经验啦。不如我带你去打熊啊?”他的动作突然一顿,跟着就被刚刚打的那只兔子一脚踢在脸上。我:……白晓迟手忙脚乱地扔了几个火球把兔子打死,然后整个人转过来看着我,问:“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想帮我?”“呃……这还能有为什么?”我皱了一下眉,“游戏嘛,不就是一起玩喽?”“在见识过我玩游戏玩得多烂之后,还肯一起玩的,只有两个人。”白晓迟说,“一个是沈渡,一个就是你。”事实上,两个都是我。如果是沈渡本人……我还真不敢确定他有没有这个耐心。上次我本来想告诉白晓迟两个号都是我在用的,但他却斩钉截铁说“沈渡不会做这种事”,又看到他那么执着地说“只是想等一等”,现在倒真的不太好说了。反正我也不会再用沈渡那个号了,索性就让他保留着那个完美的印象吧。我打了个哈哈,随口敷衍道:“我这不正顺路嘛,我做任务要收集熊掌,正好带你去打,不耽误。”白晓迟这次并没有推辞,“那就拜托了。”我反而有点意外,一面组他进队,一面说:“看你之前随便在哪就能坐一晚上,还以为你是那种不喜欢打怪练级的类型呢。”“的确不太喜欢。”白晓迟跟上我,“但是等级不够,很多地方都去不了。我在网上搜过,有些我想去的地方,等级还挺高的,总不能每次都求人带。”说到底还是为了去看我跟他说过的那些特别漂亮的地方吗?我不由得笑了笑,“你还真是喜欢旅游观光呢。”白晓迟过了很久,才回了一句。“……嗯。”到了迷失森林之后,我开始带着白晓迟打熊。我下捕兽夹把熊夹住,让他在远处搓火箭,要是熊挣出来,我再补刀。白晓迟那点儿伤害,实在让我这个在旁边看的人都汗颜,而且还时常有打不到或者打偏的情况。怪不得他说见识过他的操作之后还能跟他玩的人只有我……也就是我这么闲着无聊吧。没过多久,易寒在私聊里找我,问我在哪。“打熊做任务,顺便带新人。”我回答,“你要来吗?”“……不去了。打那种东西一点儿挑战性也没有。”易寒说,“橙子说大概圣诞节的时候到C市,想叫大家一起开圣诞Praty,你怎么样?来吗?”我皱了一下眉,我并不太想去,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跟橙子说话。于是跟易寒打了个哈哈,说:“不去了,圣诞节我有约会呀。”“咦?约会?”他那边好像很吃惊的样子,“七七你在谈恋爱吗?对方是谁啊?我认识吗?”“真八婆!”我说,“时机成熟自然会告诉你呀。”“要到请喜酒那天吗?”他说,“先带来让兄弟帮你看一眼,考察一下呀。”“不行,不能让他知道我认识在游戏里扮女人的变态。”易寒很久没说话,直到我们又打死两只熊,才问:“说起这个……那什么……小楼最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啥?”我一惊,连手里的动作也停下来,结果差点儿被熊拍死,还好白晓迟朝它放了个冰冻术,将它冻结了一两秒。我才连忙喝了瓶药,刷刷几箭结果了它。先向白晓迟道了谢,然后才追问易寒:“你刚刚说什么?小楼怎么了?”“咦?你不知道啊?”易寒回道,“本来还想你们那么亲密,应该可以打听一下的呢。”“她没跟我说呀。你为什么会问这个?”“今天下班等车时,看到她坐在一个男人的车里,有说有笑,蛮亲密的样子。”我不由又一怔,过了一两秒才问:“你会不会看错人了?”他也过了一两秒才反问回来:“你觉得我会认错小楼吗?”我只好回一串省略号,然后道:“也许只是同事,搭便车什么的。”易寒也只是回一串省略号给我。……好吧,我们都知道小楼不是那种会随便搭同事便车还表现得很亲密的人。于是我叹了口气,问:“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认识的吗?”他有一会儿没说话,我就开始觉得不安,像是整颗心都提起来了,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等待之后,易寒才说:“不认识,一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男人,蛮斯文的样子。”我吁了口气,一面骂了自己一声,我刚刚到底在担心什么?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失落和挫败感。我想,我做人是不是太失败了?上司嫌我不上进,同事又讨厌我,朋友结婚了,但我居然在婚礼之前都不知她的老公是谁。而小楼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易寒今天没有看错,那她这阵子的不对劲儿分明就是因为恋爱的事。她有心事。但是她不肯跟我说。长久以来,我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回过神来时,易寒已经下线了,白晓迟安静地坐在我旁边。我向他打了个笑脸,道:“不好意思,刚刚在跟朋友说话。”然后向四周看了看,准备继续找熊来打,但白晓迟坐在那里没动,道:“今天就到这里好了吧?”“嗳?”我扭头看向他,他果然还是不喜欢练级,才这么一会儿就准备放弃了吗?白晓迟道:“你看来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早点儿下线休息吧。”目前这种心理状态,我怎么可能休息得好?我只是笑笑。“我还不想睡。”“嗯。”他应了声,没再有下文,就只是坐在那里。我也就坐在那里没动。“说说话吧。”白晓迟说。我怔了一下,问:“说什么?”“随便。”他笑笑,“心情不好的时候,有时候说说反而轻松。”也许是因为他这么说,也许是因为这时的气氛,我突然就变得真的很想说点儿什么。于是我跟他说了我和沈渡的事。以“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为开头,把从我们认识,一起玩,然后在一起,到分开,再到最近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只除了名字。觉得说出来之后,似乎真的轻松了几分。也许人就是这样的,越是对着陌生的人,反而越是轻松。白晓迟一直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待我说完,又过了一会儿,才问:“你在哭吗?”我一怔。没有。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没有流泪。之前明明不过听到沈渡的名字,便已泪流满面,现在居然一点儿想哭的意思也没有。我不由得苦笑了声,问白晓迟:“如果我在哭,你会怎么样?”他那边静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我不知道。隔着网络呢,何况,我本来也不怎么会跟女性相处。”“为什么?你周围的同学同事朋友都没有女性吗?”“并不是……”他迟疑了一会,才道,“只是我……大概是因为长相的原因……总会有些不愉快的事。”长相的关系?长得很奇怪?很丑?所以被人欺负了?但这个涉及个人隐私,他自己没明说,我也不好追问。随口就把话题扯开了。那天白晓迟在游戏里陪我聊了一晚上,而小楼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