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用完饭,李澹薇、明朝清就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待着夜色降临,一前一后走了离府各司其职。明朝清则是在约定的地方等到了秦太太。秦太太傲气凌人,即便应了话赴约,依旧不拿正眼给明朝清,咳嗽了声,嫌弃的摆摆手,让明朝清别挨着她坐。明朝清深知自个在京城贵女圈名声不好,也不计较挪到旁边坐下。秦太太始终对着明朝清的话半信半疑,再次犹豫的问,“秦俊剑那莽夫真敢在外头喝花酒?”京城都说秦俊剑和秦太太伉俪情深,瞧着也是掺水了,秦太太这满脸的厌弃丝毫不隐藏神态,张口就称呼夫君为莽夫,简直是蔑视秦俊剑到了极点。明朝清手里把玩着那枚虎形玉佩,慢慢悠悠的说:“昨个我夫君哄我说出去应酬,我见他久不归家,因此就派人去寻了……”她叹了口气,“您也知道我明家是吃什么饭的,京城怎么点的地皮,找个人还不容易?这不是,就被我晓得他去郊外呼朋唤友倚玉偎香了。”秦太太就想着昨夜秦俊剑的确未归,早间回来也说是应酬喝醉。顿时,秦太太狠狠的握紧了拳头,目光带着敌意对准明朝清,“我不会听你的一面之词,秦俊剑敢在外头狎女支,我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你的夫君!”明朝清:!!!她失声:“您收拾自个夫君,动我家夫君做什么?”秦太太异常直接,“秦俊剑那怂胆,在我跟前都不敢高声说话,若去那种地方,必然是你夫君逼着的,他该死,你夫君也不该活!”明朝清:……秦太太看跟前才当人妇的明朝清,靠着马车壁一副讥笑,“李明联姻板着指头还无半月,李世子去烟花之地消遣,都不愿意对着你,看来男人也不都是看脸的,你也倒真是坐得住,不是出身将门吗,怕了襄王府了?”面对讥讽之言,明朝清左耳进,右耳出,对于李明联姻,外面都说是她高攀了李澹薇,多听几次,她也习惯了。“不,我只是看着轻松无碍,内心都委屈的滴血了。”明朝清低头吸了下鼻子,故意装出两份弱态,“这门婚事内里便是天家不信我们明家,李澹薇不过是为了名声才对我客气两份,这不是……”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秦太太这种蔑视苍生的德行,与她打交道就要有点硬脾气才合她的眼缘。明朝清拍膝头,切齿说:“今日我抓他个现行,秦太太你给我做个证,我非去御前光明正大的和离!人证物证都在,我看谁敢说是我高攀了她襄王府!”“和离?”秦太太啧啧,“你有人要就不错了,都快双十的年岁,今日将人求回去,好生给李世子找几个貌美小妾放在房中,也就不会出去乱来了。”明朝清干干笑。秦太太抬手弄了弄耳坠,“你名声不好,年岁又大,若非御赐婚盟,京城没人要你,琴棋书画诗酒茶你怕都不精通,大家豪门是不会要你这样的儿媳妇,倒贴钱都没人要,李世子虽毁容了,到底是日后的襄王爷兼国舅爷,好生屈膝伺候着,也算找了个不错的地方躲雨了。”明朝清小声喃喃,“其实他对我蛮好的。”秦太太自是听到了,“到底你是镇国公府嫡出大姑娘,面子功夫总要估计的,一会儿你别跟着我学,秦俊剑是要靠着我母家才能活,你不想被休了,就好生把人哄回去。”明朝清:……她心中默默道:如此狷狂,你夫君肯定不喜欢你。待着到了郊外庄院处,二人都换了身丫鬟衣裳,明朝清以王府有急事带着人入了里面,秦太太瞧着里面莺莺燕燕,身侧的手都狠狠捏紧了起来。明朝清觉得李澹薇给她的任务太艰巨了,扯了扯秦太太衣袖,“低头好吗,万一被认出来,还被瞧着和我在一起,岂不是很丢人?”本要发作的秦太太听着后半句,总是底下了头。过了二门,秦太太见着秦俊剑身边的侍卫,整个人再也稳不住,上去对着侍卫就是两巴掌。明朝清反应极快,将带路的婢女手刀劈晕。秦太太声音炸起,“他人呢!秦俊剑那狗东西忘记他现在的一切是谁给的了?”侍卫见是家里太太来了,捂着脸吓得瞠目。明朝清啧啧两声,见要气爆的秦太太,“你小点声,惊动了处的人就不好了。”“我说话你闭嘴,没规矩的东西!”明朝清被凶的捂嘴,使劲点头。你声音大,你有理。我要你这样,李澹薇不说休我八百回,回我八句嘴肯定要的。李澹薇这种性子,要么不生气,生气绝对是天雷勾地火玩命的祖宗。听侍卫说秦俊剑跟着李澹薇去了后面,秦太太拉着明朝清就朝里头冲,越朝着后面人越少,丫鬟们瞧着不对劲,都上去询问,皆被秦太太一人一耳光打的不敢上前。明朝清觉得秦太太阵仗太野了,使劲低着头跟着她,仿佛是跟着主母的丫鬟一般。杀过了三门,秦太太见着秦俊剑另外个侍卫,打人没没气力了,气得指着侍卫鼻梁大骂,“你主子呢!骗我出来应酬,居然来这销金窝玩了!真当我陆家没个气性了!”秦太太娘家是姓陆。明朝清小心翼翼把秦太太拽着的手腕扯出来,奈何气大的女人气力打的翻天。忽而,她被个小石头打中,她忙拉着秦太太朝那边冲,“在哪里,我看着李澹薇的侍卫了!”秦太太踹开门,就见着秦俊剑身边坐着两个娇艳女子,其余的是什么都看不到了,扑上去就要撕秦俊剑的脸,场面顿时混乱。跟着,明朝清都在想要不要拉架,就看蔡琅直接就掀翻了烛台,火星子一路而起。趁着混乱,蔡琅疾步到她身边,“叶家女应在来的路上,您快去问话,机不可失。”明朝清眸光寒了小许,点点头,转身朝着后面跑。此前读取了那个女婢的记忆,将这处的地形记得清清楚楚。明朝清一路快跑,才过个圆墙门,听着一声女子尖细的叫喊,顿时脚步加快。、过去就见一茜色衣着的俏丽女子正瘫坐在地上,满目惊恐捂住嘴,瞪大的眸子滚着大颗大颗泪珠,目光不知看向何处。边上两个老妈妈,两个丫鬟倒在血泊,皆是一刀毙命,一个老妈妈手中还握着刀。时间急迫不许明朝清安慰人,她底身扯着衣袖给她糊了脸上泪,“你可是叶家女?”茜衣女子吓得六神无主,捂嘴的手怕的落到心口,使劲的大口喘气,似要说话,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顿时更加惊惧的拽明朝清的手,长大嘴怎么都啊不出声。“你被吓着了,缓缓就好。”明朝清低身捧着她的双颊,声音冷幽幽,“看着我的眼睛。”茜衣女子被呵的肩头颤颤,无助的眸子对上明朝清充满威迫的眸子,摇着脑袋,嗓间发出呜呜呜声音。明朝清与她额头相抵住,捏出符咒探寻她的记忆,寻找自己要的蛛丝马迹。信,信被你放在那里的……寻人的声音传来,明朝清拧眉咬牙,双手捧着她的脸,一字字说:“叶知夏,看清楚我的脸,我会再来找你!”刚刚有个黑衣人比她更快一步按住了叶知夏,只是旁边被打晕的婆子突然爬起来要杀叶知夏,被黑衣人击毙,那黑衣人干脆就一人送了一刀。叶知夏对着到底的老妈妈叫了声奶娘,就彻底傻了。许镜奇的给她的信函还有半截内容被截下,果然是被叶知夏藏匿了起来。只是叶知夏害怕信的内容,单纯的收了起来。明朝清转身离开,凌空划出个瞬间移动的符咒,也不知道能不能直接移到湖心的小院子去,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已经惊了鸟,今日若错过,信函被毁才是大事不妙。嗖的一下,明朝清见着眼前的小院子露出得胜的笑容,紧跟着就觉得脚底一空,噗通落到水中。明朝清:……就差一步。她浮出水面呸了口水,翻身上岸就朝着小院里头走,手指才触到门,灵台骤然一阵模糊,顷刻间失去了意识。惨了,她给忘记了,今日她用了三次符咒了,除开在太后宫里对着秦太太用的小符咒,偷听明朝澜那头的谈话,适才连续两次都是她现在支撑不住的符咒仙法。明朝清倒地瞬间,只希望不要睁眼就是阎罗殿。***再次睁眼,明朝清确定自己活着,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眼前是非常陌生的环境,且她脑子昏沉沉疼的厉害,不,是浑身上下哪里都在疼。她被抓了?明朝清摸了把脸,重重吐了口浊气。没死就成,问题不大,既来之则安之,明朝清直接倒回了枕头扯了被褥蒙头开睡,养精蓄锐睡醒了再想办法逃,她现在真是一点气力都没有了。即便那刀来看她,她都没气力躲。还未睡下,耳边就传来咯吱的推门声,明朝清瞬间睁开了眸子,捏了捏手指,静静判断来人接近她的距离。而后心中默默念了三个数,瞬间翻身借着爆发力把过来的人一把按到床榻,坐到来人身上,一拳头奔着碎天灵感的念头急速砸去。拳头被牢牢握住,熟悉的味道慢慢包裹而来。“是我,不要怕。”熟悉的声音落到耳边,明朝清顷刻卸下强硬的伪装,看坐起来的李澹薇,明朝清有些自责的愧疚,“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我不知怎么给你说这件事……”“没有,没事了。”李澹薇伸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脑袋。明朝清下意思把脑袋朝他掌心噌了噌,“我……”李澹薇摇摇头让她不必继续说了,声音温和,“什么事都没有,我让人也去那湖心的小院,正好瞧着你湿漉漉倒在地上。”听着这句话,明朝清什么都不想问了,耷拉的手顺势将他圈起来,脑袋埋在他怀中,瞬间觉得枯木逢春,身上的不舒服在很缓慢的消散。她闷声:“吓死我了。”“谁抓了你把你放的怎么好,还给你换衣裳喂药的?当天底下的人都是冤大头?”李澹薇任凭她环着,抚着她脑袋的手,慢慢拍着她的背脊。再能耐坚强也还是个遇事会慌张的小姑娘。“你就想说自个是冤大头。”明朝清小小声,忽而想到什么,“我的衣服是谁换的?”“别多想,我让旁人帮你换的衣裳。”李澹薇拍拍她的脑袋,“你先不要着急,好好睡一觉,你落水着凉了。”明朝清问他:“我们在哪里?”“庄子。”李澹薇开口,“暂时出不去了。”“出不去了?”明朝清抬眸,带着浓浓的疑惑,“是我们,还是全部都出不去了?”李澹薇将她脑袋按回肩头,下巴落到她头顶,温声说:“无碍,你好生休息,我心中有数,这次我来办,办成了就不许再不信我了。”明朝清:“嗯?”李澹薇摸着她的脑袋,声音很低很好听,“朝清,我不大会同姑娘打交道,从记事开始学的都是对付朝纲那套,若我有什么话你听了不舒服,告诉就好,我娶你除开你说的利益与共,想护着你和你身后的镇国公府也是真的,后者高于前者。”“皇陵案冤魂多得我都不知哪个数字是真的,但我不希望你们明家会被牵连,成为其中之一。”“我们的路或许不同,但路上是有一段可以同行的,或许后面我们还会走在一条道上,所以,我希望你能全心全意的信我。”明朝清呆呆的望着他,李澹薇看她,“比起利益与共,我更想把你护在我的羽翼之下,你不必告诉我你想做什么,若有我能帮你的,不必拐弯抹角,我能感觉到,你也很急,对不对?”不得不承认,明朝清被这番话感动到了。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才对,不然以后肯定会后悔,奈何憋不出半个字,最后选择了沉默,伸手把他抱住,脑子在他怀里蹭了蹭。蹭抱抱才是最重要的,她怎么会风寒呢,她才不会。李澹薇被她紧紧的抱着,知道她大约是吓着了,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明朝清再度睡醒喝足,就得到个惊人的消息。“秦太太死了?”明朝清惊讶的声音都拔高起来,“怎么死的?秦俊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