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都停跳了半拍,还好齐方朔身手敏捷,旋身躲过,连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你怎么搞的?这么快就踩中机关了!”谢天睿急的哇哇大叫,“早知道就我下去了!” 我不去理他的大惊小怪,专心测算方位。 卦有先天、后天之分,震卦后天为东,但显然错了,那只能改走先天东北位了。 “退回去,往东北走。”我镇定地指挥齐方朔。 这次很顺利,没有发生任何异状。 齐方朔按着我说的方位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不再前进。 有问题! 我仔细看了他前方那块地,发现它十分平整,寸草不生。齐方朔这时候也远远回望过来,指着身前的地面,朝我动了动唇。 我瞬间明白过来,额上出了层细细的汗。 谢天睿问:“他说什么?” 我说:“是流沙。” 沙为土,阳火克土,火为南。 “走南方!”我手里粘糊糊的,都是流的汗。 齐方朔毫不迟疑地举步往南走,一脚一脚踩在流沙上,如履平地,并未陷下去。 “太好了!”谢天睿激动地抓住我胳膊,不住摇晃。 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继续为齐方朔指路。 流沙地之后他面前出现两条岔路,岔路口分别写着阴阳二字。 “走阴!”我想也不想道。 现在正是秋分时节,在奇门遁甲中秋分输阴遁,兑卦,西方位。 齐方朔走了阴路,一切如常。 这条路狭长而曲折,每当遇到新的岔路,我都要绞尽脑汁寻找正确的那条。可能精神太过紧绷,我不小心算茬一个数,齐方朔走错了路,瞬间从两边射出的弩箭与他擦肩而过,险险划破了他的袖子。 盯着他肩上的那抹血迹,我咬着唇懊恼不已,但还是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为他指引正确的方向。 最后他到达生门时,身前有堵墙,他走过去在一块砖上轻轻按了下,须臾间我们身后传来机关运作之声,回头一看,有座竹桥被架在了八角亭另一边。 “破了!是不是破了?”谢天睿激动地大叫。 鹤秀山庄的小童走上前道:“恭喜各位顺利破阵,请沿着竹桥进入山庄,我家老爷已恭候多时。” 迷阵中已重新聚集起浓雾。 我忙问:“我那朋友呢?他如何上来?” 小童笑道:“公子不必担心,生门处有条捷径可通往你们等会儿要去的地方。” 我安心下来,点了点头,急急与谢天睿等人沿着竹桥往前走。 到了对岸,便是真正鹤秀山庄的部分。只见花草丰茂,屋舍井然,廊下不时能看到仆从穿梭来回。而更妙的是,鹤秀山庄真的有鹤,就散养在山庄各处,对陌生人视若无睹,姿态优雅至极。 白涟第一次见这种鸟,很是稀奇:“爹,好大的白鸡!” 我哭笑不得,抱着他往前走,与他解释:“这不是鸡,是鹤,一种鸟。” 白涟懵懂地点点头:“哦,鹤!” 小童将我们引到了正厅,绕过影壁,我一下就看到了齐方朔的身影。 我抱着白涟快步上前,急切道:“侯爷,你怎么样?伤要不要紧?” 他混不在意地瞥了眼自己受伤的肩膀,道:“无碍。”接着又补了句,“你做的很好。” 我即担心他的伤,心里又因为他的夸奖喜滋滋的,脸上顿时都不知要作何表情才好。 谢天睿环顾四周,问小童:“你家主人呢?” 小童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从外面传来一道洪亮的大笑声。 “抱歉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众人纷纷转身往门口看去,只见一名头发花白,精神抖擞的紫衣老者从门外大步走来,想必就是常一朽了。 猛地,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脚步也顿住了,视线定在齐方朔脸上久久无法回神,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知道齐方朔长得好看,但也不用这么一直盯着吧?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常一朽骤然回魂。 “落羽仙子丁甯……是你什么人?”他嗓音干涩地问齐方朔。 我暗暗叫了声糟,这是要露馅儿啊! 万万没想到,连来意都还没来得及表明,常一朽就要把我们老底掀了。 第三十八章 我连给齐方朔使眼色的时间都没有,他便坦然将自己与落羽仙子的关系和盘托出。 “正是家母。” 哎呦喂,这实诚的,我都不忍看! 常一朽眼神一利:“你是她儿子?那你必定也是齐磊的儿子,是了,你的鼻子和他长得挺像!我倒不知堂堂燕穆侯来我这小地方是为了什么?” 他果然很快猜出齐方朔的身份,千算万算,没想到齐方朔的样貌竟然会成为最大的破绽! 白涟趴我肩上睡着了,我只好抱着他与常一朽说话:“实不相瞒,这次前来,除了完成我师父的遗命拜见常前辈,另有一事相求,希望前辈能够相助。” 常一朽迈着步子踱到堂屋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看向我:“你是梅五的弟子?” “是。” 他冷笑:“梅五的徒弟竟然和官门中人称兄道弟,你倒是比你师父聪明多了,知道怎么攀高枝呢,他泉下有知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这老前辈说话还真刻薄…… 我并不生气,也不和他计较,笑道:“前辈过誉了。不过若我师父还建在,想必也不会对我的交友横加干涉吧。” 他一噎,无话可说,脸色不是很好转问齐方朔:“你们到底来做什么的?快点道明来意,没瞎功夫陪你们浪费时间!” “来求画。”齐方朔道直接道,“还望常庄主割爱,将‘白鹤振翅图’转卖于我。”他虽说是“求画”,但一点求人该有的样子都没有,就差让常一朽直接将画交出来了。 “不可能!”果然,对方的态度也十分强硬,“你想要我就一定要给你吗?燕穆侯也忒霸道了点吧!” 齐方朔不为所动:“你要怎样才肯给?” “这是我珍藏,怎能说卖就卖?” “万物皆有价,常庄主开个价吧。” 常一朽气得牙痒:“你!你这人俗不可耐,怎会是丁甯的儿子?” 齐方朔淡淡道:“我性子像我爹。” 常一朽气了个倒仰,差点想拿茶盏丢齐方朔。 我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实在是很怕常一朽盛怒下将我们扫地出门。虽齐方朔说不行就强攻,但这样一来有失道义,还是能不用就不用的。 谈话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双方各自休战。 过了会儿,常一朽意想不到地先开了口:“也不是不能给你们,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价钱好说!”谢天睿财大气粗道。 常一朽看也不看他,捧着茶盏轻抿一口,老神在在道:“我年轻时十分仰慕落羽仙子,一直想要为她画一副画像,可惜直到她香消玉殒都未能如愿,你们若能让我完成这一心愿,我就将‘白鹤振翅图’送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