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莫云交待得很清楚,可我心里头没有多大把握,此时只见莫云默念了一句符语后,只见那七个铜板蓦地全都立了起来,白蜡烛上的火光像被风吹动似的,摇曳着朝一边倒。很快,就近门口的一根黑色丝线被烧到了,火苗小如豆,颜色变得幽蓝,顺着丝线往上爬。就这样只要那蓝色火苗爬过的地方,黑丝线就化为乌有了。而且速度之快,几乎只在电光火石间南闵师太的身体就有松动的趋势。莫云闭目默念,此时突然张开双眸,眼神冽利:“小珂!”他这是在提醒我可以进去了。我急忙抬脚迈过那七枚直立的铜板走进了屋内,眼前的如豆火苗虽然很小,而且速度也非常之快,但是站在屋外看和走进屋内,完全是两码事。只见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线从天花板上倒垂下来,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但我必须得钻过这些黑丝线才能到达床边取薄毯,可此时一切都容不得我多想,只能一头钻进去。在奔跑的过程中,感觉到有冰凉的黑线丝线在脖子上轻轻地滑过去,让我忍不住全身只起鸡皮疙瘩。等我把薄毯拿到往南闵师太会掉下来的地方一甩,说时迟那时快,那如豆的火光源头这会儿正好燃掉了最关键的一根束缚她的黑线,南闵师太就这样整个人一下子掉落下来。扑通一声,虽然有薄毯,可南闵师太还是摔得不轻。我看得怔了半秒钟,猛然听到莫云叫:“小珂闪开!”他的叫声让我本能地一抬头,只见一小截被火光给燃断了的黑线从头顶上掉下来,虽然只是线而已,可却莫名有种诡异的力量感,我吓得急忙后退。却不想身体摆动这时,手臂不小心往前甩了下,那黑线不偏不正,很寸劲儿地掉到了我的手背上。“好痛!”突如其来的一阵灼痛,我连忙甩手,可那黑线却像有生命力似的,倏地一下就钻进了我的皮肤底下不见了。莫云这时已跑了进来。他立刻拿起我的手,神色凝重地两指一拼就要发力。“走开!”占绎风突然出现,他伸手朝着中间一挡把莫云的手给推开,劲臂挥过来环抱住我,冷眼看向莫云:“你做的好事。”话完拿起我的手,运力挥动指尖。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剌疼的力量从手臂处开始蔓延,像有人用一把刀子,直接剌了进去,疼痛一路向下,我忍不住疼得大叫起来,倏地一下,无名指甲盖下流出一股黑色的液体。“没事了!”占绎风缓下声音来,一手轻托住我的后脑勺。那一下激痛来得凶猛,我几乎要虚脱下去,迷茫的视线中仿佛看到占绎风冰冷的眼底流露出那么一点关心的神色,但我想……一定是看错了,他怎么可能关心我?缓了缓后我从他怀里出来,只见从我指尖里流出来的黑色液体在地上像一小滩污物似的,而天花板上那些黑色的丝线此时也早已化为乌有。南闵师太躺在薄毯里紧闭双眼,情况不明。占绎风劲臂环在我腰间,我刚走了两步就觉得双脚瘫软无力,白天在家里被他折磨,晚上就开始发烧,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刚才那一下。我脚一软的时候,本能地揪住一把占绎风的风衣角边。他微凝眉,索性把我打横抱了起来。“你要带她去哪里?”莫云急忙拦住去路,刚才他被占绎风给推开,有可能情况紧急要救我,到也没有多说什么。占绎风愠怒:“她是我的女人,我带她去哪里还需要跟你讲?”莫云张了张嘴,看向我:“小珂,你愿意跟他去吗?”此时的我已虚弱得连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有,其实跟不跟他去又有什么区别,跟占绎风去,至少……我知道他在短时间之内不会要了我的命。我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拖廷下去,南闵师太还等着他救,便眨眨眼睛,表示愿意。莫云才不好说什么了,只能侧身让朝一边给我们过去。走了客卧的一路上,我抬眼看到占绎风的脸色难看极了,几乎要阴得出水来,只不过他这样抱着我走,步伐不紧不慢,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抱在怀里的只是个布娃娃而已。魏老爷子一家子正好在大厅里等消息,看到占绎风抱着我下去当然十分惊奇。占绎风淡淡道:“可能上楼了。”然后就抱着我径直往外走。“占先生。”魏老爷子急忙在身后叫:“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占绎风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继续往前走,丢给他一句:“小伤,无防。”接下来我便觉得两眼发黑,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再次醒来,却是鼻息里闻到浓浓的香味儿。“少夫人,你醒了!”入眼就见站在床边的老陆,他的声音很平滑,听不出太多的情绪,脸上更是没有太多的表情。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在哪?”“少夫人不要乱动,三帅怕你身体里承载不住太多的阴气,只能把你送到这里来。”我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上打着点滴,原来是在医院里。老陆从床头柜上拿着一个保温瓶,往备好的碗里倒汤水:“这是我给你煲的养生汤,喝下去会对体力有帮助。”我看到,占绎风挺拨的身影站在窗子前,他一动不动,抑望着窗外星空,那背影,却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心事。没有人能懂得他,也没有人敢靠近他,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老陆帮我坐起来,往我背后枕了个枕头,他有些僵硬地端着碗,捏着勺子,我理解道:“陆叔,我自己来就好。”汤的味道不错,我慢慢一勺一勺往嘴里送。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当身体好好的时候并不能体会那种感觉,生病的时候,突然恨不得能快点好起来,那种像废物一样的不能再利用自己身体的感觉确实很糟糕。而我现在心里想的是,在魏家的工作没有完成,明天一定又得挨台长一顿臭骂!看到我能自己喝,老陆拉开门走出去了。窄小的病房里就只有我和占绎风。他的沉默让我心情很复杂,我即害怕他,也同情他前一世的遭遇,可偏偏这一切都是我们姜家祖上做出来的,所以换一种角度来说,我的同情,未免会在他心里显得假惺惺。“刚才……谢谢你救我!”我把汤碗放下,决定打破沉默,也许我们能好好谈一谈。占绎风这才侧过些脸来,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但却又不知要怎么开口,他的修眉蹙出好看钢烈的弧度。一会,才转过全部身子面对着我,冰冷地问:“那个莫云是什么人?”我摇头:“我也是前两天才在街上认识他,当时并不知道他是魏家找的高人中其中一个。”占绎风似乎不想再提这个人:“你把身子养好,这几天我不会再碰你。”我脸颊一阵发烫。忙不迭地转移话题:“天要亮了吧?”占绎风扭头看向窗外,这时有护士推开门进来,那护士给我量了个体温,当她走掉后我发现占绎风已经不见了。不知为什么,当视线里原本存在的人突然悄无声起地消失时,我心里莫名有种一阵空落落的感觉。之后我时醒时睡地睡了一会。只到有种异样的感觉,我脚头的床,陷了下去。我一惊!张大眼睛,原本以为会看到谁坐在我的床脚,可是一入眼便是红通通的一片,下一秒再看清楚,我的床脚处飘着一个鲜红色的汽球。奇怪,这病房里哪里来的汽球。刚才护士出去的时候门是关上的。我心想着不会是占绎风变化出来的吧?那汽球很诡异地悬浮在空中,即没有再往上飘,也没有往下落,而是一直在那里保持着那个高度,汽球的下摆有一根长长的黑线,这黑线莫名让我想起在魏家的那一幕。更奇怪的是,我总觉得这只汽球里好像藏着双眼睛似的,它在盯着我看。这是一个女人的第六感,而且一旦心里有这种想法后,紧接着只会越想越害怕,很快,薄薄的汗珠把我的后背浸透。此时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为什么没有人推开门进来,哪怕是护士也好,老陆也好。我一边紧张地和这只红色的汽球对峙着,一边伸手去拿床上的紧急呼叫按键。只要按下去,护士便会过来,可是我颤抖的手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摸到按键,而且在我心里头一阵暗喜,急急忙忙按下按钮时,却什么动静都没有。没响,紧急按键的红灯也没有亮。我的心一下子又再度提了起来,谁想就在这时候,在房间里没有一点风的情况下,红汽球居然像被谁推着似的,往前缓缓地开始移动。“不……不要过来。”我吓得连忙后退,背紧紧靠在床头上,伸手去企图把手腕上的针头给扯掉。可越急越怕,越怕手就越法颤抖,扯了好几下,我连贴着针头的胶布都撕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