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里屋小卧室传来王姨老公的哭喊声。
整个家里顿时蒙上一层悲伤的阴影，我心里头已经知道，王婆婆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很快医生上来，经过初步诊断之后说没救了，瞳孔已经扩散。
王姨一家子顿时哭天抹泪起来。
我站在卧室门口目送着急救医生离开，看向躺在床上的王婆婆时，心里有种很强烈的怪异冲击感，就在一分钟前，我还看到她的魂魄坐在阳台摇椅上。
现在，她却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一点生命力。
就在去帷莱村前，我还会时不时的在走道里遇到王婆婆，她只是千千万万没有劳动力而又没有收入的老人中的一个，也因此，在家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有时候我们这些邻居会听到王姨大声咒骂她的声音，但王婆婆身体还算硬郎着，没想到今天说走就走了！
奇怪的是，这大热的天，王婆婆居然穿着一件高领毛衣。
这穿着本身就很不正常，也让我想起先前看到她的魂魄时，她脖子上有圈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现在回想起来，有可能是淤青。
“王姨，叔，你们节哀！”
我心痛的流着泪水上前去安慰王姨：“婆婆走得太突然，不如我们帮她洗把脸，再换身衣服，然后再通知……”
“不用，小珂，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我们家的事情不能耽误你上班的，你先回去吧啊，有什么事姨会叫你。”
王姨突然一下子就收住泪水，她起身把我往后推。
表面看真是怕耽搁到我，可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
当心里藏事情的时候，虽然不会从嘴里说出来，但也能从眼里流露出来。
我深感到王姨不想让我帮忙是怕我看到什么。
就连他儿子也说着客套话让我先走。
在这种情况之下，因为拿不清楚事实到底如何，我也就不便在强行呆下去。
走出王姨家里后，我也曾犹豫着要不要报警，可事实上自己没有真实的证据，而且现在，我突然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在王婆婆的脖子上看到有淤青了。
不一会街坊邻居们都来了，大家进进出出的在王姨家帮忙，但似乎没有一个人提出王婆婆为什么会穿着高领毛衣的质疑。
后来我从猫眼里看走道里的时候，看到王姨已经恢复如初，她拿出女主人的架势指挥大家给他家帮忙。
然而就在王姨转过身来背对着我的时候，我心惊地看到她的背上有团黑乎乎的东西。
不是很明显的黑，就好像光影一样，但是可以看出来像烟雾似的轻轻晃动着。
我连忙拉开门……
王姨诧异地回头看着我：“小珂，你没有去上班？”
“我今天休息。”
大概看出我神色有异，王姨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我吱唔着：“王……王姨，我刚才好像看到你背上有东西。”
王姨以为自己背上衣服上有东西，她便把背对着我说：“什么东西，帮我拿掉一下。”
就在她把整个背转向我的时候，王姨背上的那团黑更加清晰起来，只见他像烟雾一样勾勒出一个淡淡的轮廓，我惊悚地看着，那轮廓里显出来的居然是一张王婆婆的脸。
变化了的王婆婆整个紧紧地趴在王阿姨的背上，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婴儿靠在她背上休息似的。
偏偏王姨什么都感觉不到，她还在催促着我：“小珂你愣着做什么，有什么东西啊，还不快点帮我拿掉。”
说话间她反手挥了一下，好像要捞一把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似的，手就那样不经意间穿过了王婆婆，王姨打了个冷战：“咝，怎么回事！”
或许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当她的手穿过王婆婆的魂魄时，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此时的我心里除了巨大的恐惧之外，更多的是愤怒。
按理来说，王姨是王婆婆的亲生女儿，他家男人是入赘女婿，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可是这王姨平时对王婆婆的态度我们都看在眼里。
如果王婆婆是正常去世的话，她应该离开这里才是，可现在她却以这样的形势依附在王姨身上，除了怨灵两个字，我再想不到其他。
“小珂！”
就在这时，爸爸正好从楼梯口上来，他向我使了个眼色，即而对王姨说：“他姨，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王姨这会儿正困惑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拉回神说：“我妈突然去世了，对了姜大哥，小珂刚才说看到我背上有东西，这孩子也不帮我拿一下，你看看到底有什么？”
王姨又把背转过来对着我爸，我清楚地看到爸爸眼神一阵收缩，却说：“什么都没有，可能她看错了，他姨，节哀啊，我一会就去你们家帮忙。”
王姨于是有些不满地瞪我一眼：“这丫头真是！”话完便朝着她家走去了，只见趴在她背上的王婆婆一动不动，无论她走到哪里，王婆婆都紧紧地贴着她。
这一幕看得我四肢冰凉，感觉头皮都在一阵阵发紧。
爸爸叫我：“先回屋！”
我们父女两回到屋里后，我似乎才感觉到压抑着的呼吸可以顺畅起来。
爸走到厨房里去倒茶，我急忙跟过去拦住他：“爸，你也看到了对吗？王姨的背上……”
“别说。”爸及时打断我：“小珂，以前你爷爷曾经跟我说过，陌地不入水，熟地不说鬼，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要轻易说出口。”
“可是这说明……是有冤情的，我们得报警。”
“不用，相信爸，平时你王姨作的那些孽，现在报应来了，相信比起坐牢，她现在要付出更惨的下场，反而要是报警而找不到什么证据的话，那我们还帮了倒忙。”
爸爸的话变相承认他刚才也看到了王姨背上的魂魄。
我诧异不解道：“爸，你怎么会突然能看到了？”
爸爸摇头苦笑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像你爷爷说的，不开窍的我就连眼睛也是半睁半闭的，所以有时候能看到，有时候看不到。”
再说了一下杨秀的情况后，我们父女两便一起到王姨家帮忙。
首先殡仪馆的人来把王婆婆给带走了，然后大家忙着联络各种亲戚朋友之类的，这些事情都有人去办了，王姨才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开始叠银金元宝。
屋里现在都只剩下王姨和她老公，再有就是我和几位妇女邻居，因为眼前的都是手工活，所以留下来的大多都是女人。
坐下来的王姨抬手捶着腰说：“哎哟，这腰跟要断了似的酸疼。”
一个阿姨便说：“要不你去躺着休息会，这事儿我们几个做就够了！”
“那不行，我一会还得去殡仪馆一趟。”王姨叫他老公帮她捏捏肩膀和后背。
我看到她老公的手穿过了王婆婆的魂魄，这个消瘦病怏怏的男人同样的神色微怔了一下，只到王姨吼他：“快点啊，还愣着做什么？”
男人这才急忙帮她捏了起来。
见王姨火大，大家都一副可以理解的样子，毕竟她的亲生母亲刚刚去世了，虽然正常人来说一定会很伤心，可王姨这火大也可以理解。
捏了一会，王姨低下头去叠着元宝。
男人好像没力了，问了句：“可以了吗？”
“唔！”王姨哼了一声。
这声音不仅沙哑还有些苍老，顿时把大家吓得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一起看向王姨，只见她低着头，叠得非常的快，动作利落是恨不能快点叠好似的。
其中一个阿姨不由得说了句：“他姨，你这折叠的手法跟王婆婆一模一样，难怪是她的女儿，她教你的吧？”
“唔！”
王姨又淡淡地哼了一声。
大家面面相觑，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低着头话都懒得说了。
“你没事吧？”男人似乎感觉到不对劲儿，他抬手拍了拍王姨的肩膀。
“拍什么拍？”王姨突然就朝着他大吼了一声。
这一声吼把大家都吓得愣在当场，多大点事啊，她居然有这么大的怒火。
男人一脸不解：“你叫什么，我不是为你好吗？”
“为我好，八成是早就盼着我死了吧？”
王姨头也不抬地恶狠狠说了句，这让男人有些难堪：“你说这叫什么话。”
王姨没再理会他，而是继续叠元宝。
我看到趴在她背上的王婆婆的手，双臂张开，一双如烟似雾的手正好握住了王姨的双手，这样一来，王婆婆一动作，王姨也不得不跟着动作起来。
所以她才叠得又快又好，才会和王婆婆生前叠得一样模样。
因为他们夫妻两拌嘴，大家此时都安静了下来。
我因为能清楚地看到王姨身上的事情，一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难受。
“你到底怎么了？”男人这时也发现王姨有些不对劲儿了，他连忙质问了一句，这一次王姨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加快速度，男人连忙站起来去拉王姨：“你说话。”
“别烦我！”王姨突然抬起眼来朝着男人吼了一嗓子。
这时候大家才看到，一直低着头的王姨这会儿两眼通红，眼睛里布满可怕的血丝，整张脸扭曲着，那样子像是愤怒到极至，恨不得跟谁打一架似的。
“……”看到她这副样子，男人吓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