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赶来,走近后恭敬的叫了一声: “靳先生。” 把钥匙递了过来。 靳恒远只简单和人家说了两句话,就重新走回了苏锦身边。 一共两把钥匙,大铁门上一把,别墅门上一把。 开门,一切一如当初苏锦离开时一样,纤尘不染,明窗如镜,房内并没有因为长久没住过而发霉的味道,相反,还泛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那是白天通过风,花香薰染造成的。 “照顾的不错吧!还是崭新崭新的。” 靳恒远说。 苏锦走上楼梯去,一间一间的看着。 这里每一处,都体现着她对家的温馨理念的追求,所以,一切都是用暖色调的。 她认为女主人会喜欢这样一种暖暖的感觉。 而男主人,如果爱女主人,也一定会喜爱这样一种别致的色彩搭配…… “嗯!” 她点头,叹息: “的确照顾的相当好。” 那是自然的。 他人不常过来,但心常到,自然有叫人好好养护着这里。 “恒远。” 她突然转头抱住他,有种感动,莫名就在心头泛滥了…… 这一抱,让他惊喜极了。 “怎么了!” “谢谢你!” 靳恒远明知她在谢什么,却故意问: “为什么要谢我?” “谢谢你在我大二的时候,拜托导师来指导我;谢谢你给我这菜鸟机会,大胆的设计了这里的一切;谢谢你在背后默默支持我……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张如山都告诉她了:当年他之所以会答应学校那边的邀请,做一年专业课的导师,是因为靳恒远求他的结果;他之所以那么关照她,全是因为靳恒远授意的。 “不过,你的作品,也的确是最好的。对于家的见解,你比任何人都成熟。” 这是张如山说的。 但她不懂的是:为什么当初,他选择在暗中为她做这么多的事,却不愿和她见一面? 靳恒远只笑,不说话,把她抱得紧紧的,心头有酸酸的滋味冒上来,多年的苦心,默默付出,那时他从来不求回报,只盼着她一切安好,幸幸福福的,圆圆满满的。 “可我不明白,那时,你怎么一次都不肯见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得我的?那些画,我都看到了!” 苏锦脱口问,抬头凝睇。 “那时,你有男朋友。” 靳恒远放开了她,双手插袋,往后退了一步,定格到一个相对的距离看着: “我不想打搅你。” 此刻的她,是美丽的: 长发飘飘。 肤白如玉。 眸瞳晶亮。 宁静美好。 让他恍惚记起了那一年,她站在这里看风景,而他轻声来到她身后,看着她和这个她亲手布置的家,融为一个和谐的整体。 那一刻,他真想将她留下。 可他的男友,却已悄然来了。 在楼下一叫,她就像欢快的春燕一样,飞奔了下去,而他只能躲起来。 在她下了楼梯之后,他隔着窗,望着他们离去,他去开了一瓶红酒,对着夜空说: “苏锦,祝你幸福。一定要幸福。” 只要她快快乐乐的,他可以只做一个局外人。 此刻,他睇着面前的容颜,忆想当时,便有感慨万千,含淡笑,继续往下说: “离你远,我就没了念想。走的太近,我怕我会忍不住来争来夺,那样做,一定会给你带来困扰。所以,我站在外头看着就够了。” 那样一个距离,能让美,无限放大…… 所以,他选择了守护,而不是掠夺。 苏锦呆了好一会儿。 丝丝缕缕的感动,像蚕丝一样,一层复一层的缠住了她。 她被他这一种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的宽广心胸折服了。 她不得不由衷的表示感激。 感激他没来介入。 因为没介入,所有才有了今番这样一种感动。 想那个时候,她和暮白,爱的是那么那么的深。 深到已根本没办法将他从自己的精神世界拔除。 在她的生命里,除了暮白,任何一个男人,都没办法揉入她的眼睛。 其实,从小到大,她不泛追求者。 一个个,或阳光的,或冷峻的,或聪慧的,对她怀好感的,大有人在,只是,她的心,一直一直被暮白占满,看不到其他任何人的好。也不愿给别人机会。她是一个很专一的简单女孩。 当然了,暮白也是真的好。 如果那个时候,出现了靳恒远来向她表达追求之意,她会怎么做? 她会浅浅淡淡的给以一个微笑,婉拒: “谢谢,我有男朋友了。” 靳恒远是一个骄傲的男人,想来也是预料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在这种前提下,他仍有两种选择。 一,继续死缠烂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苏锦觉得,这个男人骨子里肯定有这种特质在。 只是,他可能会以另一种形态来表现他这种个性。 而这种选择,誓必会严重打搅到她。 二,选择放弃,淡淡退出。 他不想打搅到她,所以选择将一切扼杀在最初。 不见面,不结交。 这个男人,给予她的是一种无声地守护。 她咬了咬唇,感动的同时,实在又是不懂的: 为什么,他要待她这么好? 这种好的根基在哪? 她想问。 他先她一步问了一句: “今天打算在这边住吗?” 靳恒远又走了回来,双手扶上她的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此刻,他心头呈现的是一片柔软。 相隔六年,谁能想过,有一天她会回来他的世界,回到这里,成为他的妻,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兜兜转转的命运啊,竟会给他带来这样一份意外的惊喜。 “之前,有人在给我解释设计稿的创意主题时说过,你设计的这个家,从女性角度出发,更容易得到女主人的喜爱。现在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小苏,你想留下感受一下那张你为我挑选的床的舒适度吗?今晚上,我们可以在上头滚来滚去……” 苏锦连忙伸手捂住了那张坏坏的嘴巴,感动的气氛被破坏光了。 她有点无可奈何的睇他: “你……你怎么就这么爱逗我?” 因为,我喜欢你脸红生羞的模样。 这话,他没说。 想曾经,他是那么的嫉妒苏暮白! “要不要留下住?”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他牵起,在手背吻了一下。 “晚餐怎么办?还有,这里能睡吗?我的意思是说……” 生怕误会,她急着想解释。 “能睡,能住,更会有晚餐。之前我有让老姜他老婆帮我晒洗了这边的床上用品,简单的食物储备也应该有准备妥当。” “你能未卜先知吗?知道今晚我们会过来?” 苏锦有点惊讶。 “要是真能未卜先知就好了。 “我只是觉得,我们在上海住不久。 “回来之后要是再去睡那幢租来的小公寓的话,我有点不习惯。 “太小了。 “早点带你来这里,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所以我就打电话让人安排了。 “只是我没想过我们会这么快过来。 “刚刚老姜接到我电话时,也是满口吃惊……” 说到这里,他一顿,接着又感慨了一句: “这边,我已经很久没来了……走了……下楼去,看看厨房那边能有什么好吃的……” 靳恒远牵她往楼下走,满脸的兴致盎然。 厨房冰箱内,果然塞满了新鲜的食材,还有酸奶。 靳恒远说,那是给她准备的。 苏锦正好肚子有点饿了,打开来喝,味道好极了。 “你要不要来一瓶?吃晚餐估计还得过一会儿。” “好!” “好喝极了!” 满意的笑,挂上了他好看的眉梢。 “……” 这人一天不耍流氓,他就皮痒吧! 苏锦脸红的瞪起得意洋洋的他。 结果,瞪着瞪着,她忍不住微笑,伸手掐了他的脸孔一下: “厚脸皮。” 这是她第一次碰他的脸孔,骨感十足,肉很少,指间的肌肤有点粗厚。 靳恒远一楞,而笑,放下手上的刀,摸了摸自己的脸。 除了家里那几个女人,这可是第一次被异姓捏脸。 “没人敢这么捏我的。靳太太,你胆儿肥起来了啊!” 他一派笑吟吟。 苏锦有点小小的羞涩,挑眉道:“你刚刚也说了,我靳太太,太太当然能捏先生的脸了。” “其实,我比较喜欢被你亲……” “……” “什么时候,你要是愿意偷着亲我,我一定比被捏还要高兴。” “……” “脸红了脸红了……” 他好以整暇的笑着逗她。 她噔噔噔跑上了楼。 哦,这个流氓,真是太能使坏了。 但,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他俩之间的相处,真的是越来越融洽了,总有一股子淡淡的温情在彼此之间流淌。 每每面对他那笑容可掬的脸孔,她的心情会跟着好起来。 是的,他让她快乐。 即便是最简单的事,他都能让她从中体验出一种非比寻常的愉快。 晚餐后,靳恒远拉上苏锦去散步。 在皎皎夜色里,听夜风阵阵,夏虫低鸣,感受花蕾悄然绽放的宁静致远,那是一种闲适的享受。 “你怎么会画画?” 她终于问起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