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航昆仑墟

很久以前,天地不分,宇宙混沌。某一个星球内部爆发战争,让一个卓越的文明面临灭绝,其先头考察部队无意之中来到地球。他们以人类无法认知的“微粒”形态存在,并可以模拟人类所有的形态和文明。外星生物不仅可以接触现代人类,更可以穿越至人类神魔时期。当外星文明与现代人类以及中国神魔不期而遇,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地球人类也危在旦夕……

第二卷 幻之卷(九~十)
第九话杀妖
丁大爷整个儿变了一个人,茶饭不思甚至连屋都不出了。每天就跟这新娶的小奶奶在屋里腻乎。眼瞅着丁天身子骨渐弱,老管家丁福跟丁川都劝丁大爷:“您这怎么了?这府里府外这么些事等着您来处理呢!再说您得吃饭哪,得注意身体注意休息。”
丁大爷根本就听不进去,而且脾气也见长。原先丁天脾气最好了,从来不骂人,也很少见他生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丁家的忠厚长者。但这次兄弟跟管家劝,丁大爷却急了,连面儿都不见了,连喝带骂就把人给轰出去了。
丁川一看,这叫什么事啊!想再找大哥说,这位新嫂子云素秋直接就给拦了。
云素秋说:“二叔,大爷不愿意见你。您请回吧!”
不光如此,打这儿往后,没有三四天的工夫,丁大爷这几位妾室连着正妻李氏大奶奶,都相继得了怪病,一个个儿卧床不起。而且这个病症很奇怪,每一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躺在床上喉咙都肿了。丁二爷跟管家丁福急得跟什么似的。三番两次跟大爷说,丁天却是理都不理。
没办法,丁川赶紧请大夫给大奶奶和几位夫人瞧病。把汴梁城的名医请来不少,可哪位也不知道这几位夫人得的是什么病。而且这病眼瞅着日渐沉重,没过三天,几位夫人全医药无效,竟然相继去世了。丁家大宅门,十天之前才办的喜事,迎娶的这位小奶奶云素秋,喜字还没摘呢,这下子就洞房花烛变灵堂了,红事刚完就接了白事。
丁二爷这几天真是焦头烂额,每天忙得快疯了。几位嫂子的突然病故,这丁家上上下下全乱了。丁川屡次三番找大哥,可就是见不着人,他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这天晚上,把事都料理完了,已经快后半夜了。丁川觉得脑仁儿疼,脑袋上的青筋直跳,他躺在床上揉太阳穴,运功调息让自己冷静下来,左思右想这事一定不是巧合。到底是哪儿出了毛病呢?我丁府之中怎么突然就遭了这样的变故?这一切应该都是打我大哥那天在街上遇见那对父女开始的。这可不成,明儿早上我得找管家丁福商量商量,无论如何,哪怕硬闯我也得见着我大哥,把这事好好地跟他说清楚,必须要好好地调查一下这怪病的来龙去脉。
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就出事了,就听这院里边儿有人惨叫,都岔音儿了。“了不得了!出了事了!杀了人了!快来人哪!二爷!二爷!”
丁川一骨碌身儿就从床上跳起来了。披上衣服蹬上鞋,刚要出门看看怎么回事,心说:怎么杀了人了?谁杀人了?杀了谁了?还没等他开门,屋门就让人撞开了,丁冒儿跌跌撞撞进来了,“扑通”摔在了丁川面前。丁川一看,赶紧把他扶起来。
丁川说:“怎么了?冒儿,出什么事了?”
丁冒儿吓得脸色都白了,舌头都不好使了。
丁冒儿说:“二爷,死了!”
丁川说:“谁死了?”
丁冒儿说:“老管家,老管家他!”
丁川一听老管家丁福出事了,眼珠子都圆了,问:“怎么回事?”
丁冒儿一把抱住丁二爷,放声大哭,说:“二爷,老管家被人杀了!人头都没了,您快去看看去吧!”
丁川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拉起丁冒儿就往外跑。到了后院儿一看,好家伙!地上倒着一具无头男尸,看这穿着打扮,正是老管家丁福。地上一大摊血,人头却是不知所踪。丁二爷一看老管家尸首两分,眼都红了,白眼珠起红线,血灌瞳仁!他是丁福看着长起来了,心里边是又痛又恨!
丁川心里边这股火儿不知道往那儿撒。
丁川说:“我丁家这两天不知道遭了什么邪术了,怎么接二连三出这么样的凶案?”又问身边丁冒儿:“告诉大爷了吗?”
丁冒儿说:“没有呢!您去吧,我们不敢去啊!大爷根本不许我们打扰,我们要一去,没见着就得劈头盖脸挨顿骂呀!”
丁川说:“都什么节骨眼儿了!今儿无论如何都要找大哥说个清楚!”丁二爷怒气冲冲奔后院大哥这屋就来了。到屋门口连门都没敲,一抬腿就把门给踹了。进屋一看,可把丁川给气坏了。屋里边儿点着蜡烛,摆着一大桌子菜,还有酒,自个儿的大哥坐着桌子边上,怀里边搂着云素秋,正这儿喝酒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明不白死了人,大哥满没当回事。而且现在这是什么钟点儿,大早上起来就喝大酒?
丁川这一下忽然闯进了屋来,把屋里两人都吓了一大跳,丁大爷怀里搂着人,整个儿把这上半身都挡住了。丁川还没看清大哥的脸,丁天丁大爷就骂上了。
丁天说:“丁川!不敲门不通禀,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丁川一愣,气血上涌,这可从来没有过,不叫二弟了,直接叫名字。
丁川说:“大哥!咱们家出事了!”
丁天说:“出什么事我不管!你也太没规矩了,不经通禀竟然敢踹坏我的房门!给我滚!滚!”
丁大爷骂了两句,突然抓起桌上酒壶朝着丁川就砸过来了。二爷一闪身,这酒壶正砸到门框上,啪!砸了一个粉碎。壶里边的酒溅了丁川一身。可把丁川气坏了,我大哥怎么这样?这怎么回事?眼看着大爷抓起桌上这酒杯又要砸过来,云素秋坐在大爷身上赶紧拦着,这屋里可就乱了。
丁川一瞧,我先走吧!他刚离开大爷这屋,就听这府门外边又乱了。
家丁说:“你们找谁啊?你们……”
陌生人说:“是这儿吗?是这儿吗?”
又一些陌生人说:“是这儿,是这儿,就是这儿!”
丁川心里这个火呀!今儿见了鬼了!什么人敢来我丁府搅闹啊?二爷我这一肚子火儿正没地方撒呢!他转身进了演武厅,就把亮银盘龙棍拎起来了,提了大棍直奔正门,抖丹田喊喝一声:“什么人胆敢来我丁府搅闹!不要命了!”
二爷到门口一看,好家伙!府门外边围着不少人,为首是一个骑驴的老头儿,身后跟着足有数百人,全都是精壮的汉子。有人打着一面破旗子,上面写四个大字“道接引圣”。这伙儿人干什么的呀?骑驴这老头儿衣着散乱,穿得不怎么样,可丁川一瞧老头儿的手里的东西,眼可就直了。
这老头儿两手各托一样东西,左手托着一只大钵,右手握着一只紫檀的木鱼。这钵丁川不认识,可这木鱼他认得。这不是我老师“飞云长老神行僧”天慧禅师用的那木鱼吗?丁川跟老和尚学艺十年,老师每日里都拿这木鱼敲啊!今天这老头儿怎么会拿着我师父的木鱼呢?老头儿一见丁川出来了,抬手把左手这钵递给旁边人,伸手把这木鱼儿嘴里的小锤儿就抽出来了。一敲“当”的一声,这声音的清脆延绵,丁川一听没错,这就是我老师那木鱼儿!
老头儿说:“想必师侄对这木鱼不陌生吧?咱们长话短说,勇坚兄长与我是多年的故交,他如今不在中原,之前曾托我相助于你。我乃黄教教主,今日掐指一算,你府上遭妖魔邪祟侵扰,必有大难临头,故特意赶来相助。如想除妖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丁川一听,这位敢情是老师的故交,居然知道我们家有麻烦了,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丁川说:“弟子拜见师叔,求您救我兄长!”
老头儿说:“师侄,事不宜迟,咱们先不叙礼,这就快去!”
丁府这帮家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外边这帮精壮的汉子把丁府可就围上了。丁川领着这位黄教教主,两个人进门楼直奔丁大爷这房间。到房门口一看,刚才让丁川踹开这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丁二爷抬脚又要踹门,这位黄教教主突然一伸手,把丁川拦住了。他拿左手这钵在门上一磕,喊了一声:“开!”这门“咔嚓”就倒了。紧接着就看见门口冒出一阵黑气,丁川一瞧,吓了一跳,赶紧闪身躲开了,心说:这要是我踹门进去,很可能就让这黑气给捂到里头了。
等这片黑气散尽,再瞧屋里边,大爷丁川躺在床上,瘦得跟一具骨头架子一样。丁二爷抢步上前喊了一声:“大哥!”伸手再一探鼻息,丁天已经是气息全无,眼瞅着是活不成了。丁川两眼喷火,拎了大棍就要找这云氏父女算账。这时候就听见屋门外有脚步声,有人往屋里走。他回头一看,正是那哑巴老头儿,手里还抱着不少金银珠宝,都是自个儿家的东西,瞧这意思是要卷了东西跑路。
丁川火往上撞,不由分说抡棍就砸!挂着风声,“嗡”一声一棍就奔这老头儿顶梁门砸下来了。这一下把这哑巴老头儿也吓了一跳,眼瞅着这一棍来得太快,他也来不及逃跑,抬手“唰”的一下把手里这些金银珠宝当暗器一样,朝着丁川打了过去。丁川刚闪身躲过这些零碎儿,突然见老头儿一张嘴,“唰啦”一下嘴就变大了,黑洞洞的如同一口大锅一样,一口就要吞了丁川。
丁川一看,大吃一惊,脚底下使劲儿,赶紧往后一纵。这时候,旁边黄教教主举起手里的巨钵,大喝一声:“妖孽敢尔!”只见钵里边射出一道黄气,正罩在哑巴老头儿身上。老头儿嗓子眼儿里边“咕隆咕隆”出了这么几声怪声,抱着脑袋瘫倒在地。丁川赶上前去大棍一抡,“啪”的一下正砸这老头儿头顶上,霎时砸了一个万朵桃花儿开。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就发生在顷刻之间。丁川刚砸死老头儿,云素秋刚好打屋里出来了,手里边儿拿着那只白龙神所赠的仙瓶。
云素秋说:“哟!怎么这么吵啊?绿公公,赶紧拿了东西,金银珠宝多拿点,我可找着这仙瓶了。咱们赶紧走,别让丁川那个凶神回来……”话还没说完,正跟丁川撞了一个满怀。
云素秋低头一看,外屋那哑巴老头儿都被砸成肉酱了。再看丁川满脸杀气,拿着大棍,旁边还站一个老头儿手托巨钵,可把她吓坏了,夺门就要逃走,可道路已经被丁川给堵住了。丁二爷眼都红了,抡棍就要动手,黄教教主在旁边说:“师侄,且慢下死手,留活的!”说完一伸手,把手里这巨钵祭在空中。就看这钵化作一口水缸大小,一下子就把云素秋给罩在里头了。随后这个水缸又变回巨钵,飞回黄教教主手里边。再看地上,云素秋已经现出了原形,原来是一只狐狸,但这狐狸脑袋上顶着血淋淋的一颗女人头。
丁川不由分说,拿棍压住狐狸的身子,一个箭步过去,伸手就把狐狸的右后腿大筋给攥住了,手腕子一撮,“咔嚓”就给大筋掰折了。狐狸惨嚎了一声,紧跟着丁川“咔吧咔吧”几下把狐狸的四条腿大筋全给掰折了。狐狸跟烂面条子一样趴在地上,一通嚎叫,却能口吐人言。
狐狸说:“饶命啊!饶命啊!”
丁川说:“你这孽畜,为何害我兄长?我几位嫂子和府中老管家丁福,是不是被你所害?还不从实招来!”
狐狸说:“您饶了我的性命,我说实话。这不是我害的呀!这些人都是绿公公害的。”
丁川说:“谁是绿公公?”
狐狸说:“就是您打死那哑巴老头儿啊,装我爸爸那个。我跟绿公公本来是在荒坟里修炼成精的妖怪,之前就是在石桥铺客栈里边谋害人命,吸髓喝血。那天晚上,我们在外边儿听见你们兄弟俩谈论一件古瓶,瓶中有仙境,于是我俩就动了贪念。只因世间万物要得道修炼,得躲天劫才能成仙成魔。我们俩离结束不远了,想进这个仙瓶里边避难。绿公公夜里边想吃了你俩,没想到阁下神武,他自己反被断了舌头。”
丁川回头再看那个被砸死的哑巴老头儿,这时候也现原形了,是一只巨大的蟾蜍。原来是个癞蛤蟆精,被砸断了舌头,难怪只能扮成个哑巴呀!
狐狸说:“我都是被逼的呀!是绿公公他出的主意。杀了那个王枢密使的女儿,让我顶着人头变成一个美女的模样,进得你们府中,就为了这个仙瓶啊!那些人都是他害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如今我被你挑了大筋,已然都成废物了。您念我修炼不易,饶我不死吧,日后我必定不敢再做伤天害理之事了。”
丁川说:“呸!你我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断你大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今天活撕了你,为我丁氏满门报仇!”说着把大棍一扔。丁二爷今天真急了,伸手把这狐狸翻了个个儿,肚子朝上,立掌如刀,“扑”的一声就把手插进了狐狸肚子,愣是徒手把狐狸开膛摘心,剖肝挖肺,把五脏六腑全都给拽出来了,肠子肚子弄了一地,撕得满身满脸都是血。丁川一边儿撕一边儿痛哭失声,把这狐狸撕零碎了,又仰天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天昏地暗!自己虽然手刃仇家,但是大哥、几位嫂子还有管家丁福,都已经没办法救活了。
丁川抱起大哥丁天的尸身,一边儿哭一边捶胸顿足,几乎背过气去。
丁川说:“大哥,小弟空有一身的武艺,可是有眼无珠啊!居然让妖孽在府中横行,害了兄长、嫂嫂和管家的性命,唉!”
旁边黄教教主看着丁川也止不住地叹气,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黄教教主说:“贤侄啊,逝者已矣,这也是冤孽因果,不必太过伤心。尽早发送了令兄才是啊!”
丁川这才重新跪倒,谢过黄教教主的帮助。可是他心中也有疑惑,刚才满脑子都是报仇杀人,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便想问黄教教主事情的究竟。
丁川说:“您怎么得知我府上出了这些事,来相助于我?您又怎么有我老师这件紫檀木鱼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敢问教主您贵姓高名?您跟我老师的关系是怎么论的?”
这位黄教教主让丁川稍等片刻,他自个儿先出门,安排丁府外边那些围着丁府门的精壮汉子先都各自散了,然后回转身来拉着丁川给他讲述了以往的实情。
一年之前,在云南昭通府,黄教教主重遇多年不见的老友宁固宁勇坚。故人相见免不了是一番畅叙前情。飞云长老告诉黄珏,自己即将羽化登仙,临别的时候把自己用了很多年的紫檀木鱼儿赠送给了黄珏,托付他日后四方除妖之时,如果能够路过汴梁城,记得看望看望自己这个小徒弟丁川。
黄教教主一路北行,路中掐指一算,就算出来汴梁城有妖物作祟,这才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丁家,可还是来晚了半步。虽然他帮着丁川用掌中钵除了妖怪,还是救不了丁府上下这几条人命。
黄珏跟丁川说完以往的情形,丁川听了之后黯然神伤。他可真是没想到,以往的很多事情看似不经意,居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的老师飞云长老,现如今已经羽化登仙了。再看看自个儿面前这仙瓶,想那位白龙神赠送此瓶本来是一番好意,只是没料想就因为这个宝贝,自己一家被妖孽盯上了,反害了我大哥丁天的性命。唉!世间之事殊难预料,这难道就叫冥冥之中天意如此吗?
黄教教主说:“贤侄啊,不知你日后做何打算。不瞒你说,这个古瓶,我当初在东海之边也曾经机缘巧合见过一回。确实如你所说,是上古的神物啊!而且这个瓶中的仙境就是旷世难求的昆仑之墟。也不是说句大话,要凭我的修为,进入瓶中仙境易如反掌。现如今天下大乱,刀兵四起,贤侄如果你想进瓶中仙境避世,我当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丁川冲黄珏深深施了一礼。
丁川说:“教主,晚辈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我兄长已经不在了。就算真有人间仙境,我一个人住着也没什么滋味,不过是徒增伤心。丁川我身为七尺男儿,又有武艺在身,现如今刀兵四起黎民涂炭。我如果就在家里边守着我兄长留下的这片产业,将来金兵南下,恐怕也守不住啊!不如我前去投军,入伍报国,把我这身武艺用在沙场之上。反正我也没什么牵挂了。您今日助我除妖大恩无以为报,您是我恩师的故交,又有神通能进这瓶中的仙境,这个瓶就送给教主您吧!”
说着话,丁川就把瓶子递给黄珏。黄珏跟丁川虽然才是初次见面,但是言谈话语之中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脾气秉性了。他深深地看着丁川,说:“贤侄啊,其实你我二人心意相通,我虽有仙术,却偏偏心热如火,眼见天下苍生要受道玄之苦,绝不肯避世清修。创立这黄教就是为了济困扶危,救苦救难。你如果想去从军,那战争之中可非同儿戏啊!这样吧,这个仙瓶暂且寄放在我这儿,如果你日后还有劫数的话,届时我必再相助于你!”
丁川跟黄珏又说了几句话,黄珏跟他告辞,离开丁府走了。丁二爷伤心之余还得处理后事,家里边遭此大劫,大哥、大嫂、几位嫂夫人,还有老管家丁福,短短半个月之内,都相继而亡。偌大一间丁府,眨眼间就剩他自己一个人来打理了,心里边的难过就别提了。幸亏手下人帮着,先让手底下人把那妖狐还有癞蛤蟆的碎尸,还有那个女子的人头,全埋在自家后院,接着连着几天出大殡。
这一下整个儿东京汴梁城都轰动了,大伙儿都知道丁家遭了大灾。具体什么情况不那么清楚,但是丁家在汴梁城人缘极好!丁大爷、丁二爷都是大善人,而且当初汴梁大水,这二位几乎救了半城老百姓的命。现在人家里边遭了这样的事,城中百姓认识不认识的都来悼念,把丁二爷忙了一个焦头烂额,挨个儿给人家还礼。等把丧事全忙活完了,过去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丁川一想,我这一去投军也不知道生死如何,还能不能回来!他这人干脆,就把家里边所有的金银细软、积蓄银钱全拿出来了。一半儿分给家里这些手下人,另一半儿作为抚恤金,派人给老管家丁福的家人以及几位嫂子的家里都送过去了。又摆了这么一桌子酒,把家里这些家丁全叫在一块儿,跟大伙儿说明自己的想法。
丁川说:“我从此以后可就要去投军从戎了,生死未卜,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跟大伙儿相见之日。咱们再喝这么最后一顿酒。你们呢,各自分了银子回家,多多保重。”
这些家丁下人一听,哭得昏天黑地,大伙儿都舍不得丁二爷,尤其好些老家人,那是打老员外丁善春在的时候,就在丁家当用人,伺候两辈儿人啊!所有人都在悲伤中喝完了这顿酒。
第二天,丁川刚一起来,有门人来报,有人找丁二爷。丁川心想:谁找我啊?有什么事?丁川在东京汴梁朋友多了,做买卖的、开客栈的、开饭馆的、练武的、唱曲儿的、变戏法儿的、卖艺的,五行八作、三教九流。这些人知道他要去投军,全都来了,这个拎着酒,那个端着菜,全要给他饯行。丁川一瞧,心下也是黯然,得了不想了,跟大家不醉不归!这下子一连醉了好几天。等把大伙儿都应酬完了,丁川专门把丁冒儿找来了。
丁川说:“冒儿啊,我走了,留下这宅院也就没用了,你替我干件事,找押行经纪作价把这宅子卖了。钱拿出来给大伙儿分了,另外留一半儿,作为抚恤金,替我送到人家里去。这事我就交给你了。”
丁冒儿眼泪止不住地流,他可是跟丁川从小一块儿长起来,跟这位二少爷最亲!眼看着二爷散去万贯家财,要去投军,以后是否还能相见都保不准,能不难过吗?丁川安慰丁冒儿两句,也不再多说了,自己带了些随身的盘费,带两件换洗的衣服,背着镖囊,拎着亮银盘龙棍来到东京殿帅府投军。
丁家哥儿俩在东京名望太好了,不光老百姓知道,连都指挥使都曾经受过他们兄弟俩不少的恩惠。这一看二爷丁川来投军,自然是不能怠慢,处处照顾丁川。而且在这个军投司也走了后门,依丁二爷所愿,把他分配到了常保军。在大宋入伍当兵要黥面,就是在脸上刺字,但是这位都指挥使特意安排丁川一入伍就是上军,不用在脸上刺字,在手背上刺就行了。而且丁川武艺高强,为人非常仗义,在军营当中很受这些袍泽兄弟的爱戴。加之他作战勇猛,随军半年有余的时间就屡立战功,很受上峰的赏识。
北宋宣和七年,也就是公元1125年,大宋边关告急,金军兵分两路大举南下,西路军以完颜宗翰为主帅,率军六万从西京大同出发,兵经太原城;东路军以完颜宗望为主帅,率军六万自平洲路燕山直取正定府。金军打算两路大军会师于开封城下,一举歼灭大宋。
这样一来,前线告急文书像雪片儿一样飞到汴梁。宋天子一看大惊失色,赶紧命殿帅府调兵遣将,防卫敌人来袭。丁川所在的常保军正在太原附近驻扎,被就近拨往太原城防御。金国兵士强盛,眼看着就兵临太原城下。太原可是汴梁的门户,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眼瞅着一场恶战迫在眉睫。
第十话血战太原城
丁川所在的常保军有两万多人,再加上四万厢军,得到命令后,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赶往太原驻防。
大宋常保军的统领是宣威将军王凛,对于金兵凶悍绝伦、来去如风的作战风格早有准备。金兵、金将全都是长枪快马,硬弓硬弩,头戴皮裘,身穿铁甲,依然能够来去如风,阵势不散。王凛明白,在这种高机动的骑兵集团面前,自己这边以步兵为主的军团,如果靠常规作战的方法,那可只有原地挨打的份儿。
但是王凛将军可不是一般人,他跟其子王勋这父子二人都是大宋的名臣、抗金的名将。民国时期清华国学院四大导师之一的王国维先生就是王凛将军之后,这在家谱里都是有记载的。王国维先生是浙江海宁人,金庸的老乡,据清代道光年间所修的海宁安化王氏宗亲族谱记载,王国维先生是王凛的三十一世孙。海宁王氏在当地广受敬仰,就是因为王家人才辈出,尤其是祖上,出过两辈抗金名将。
王凛将军熟读兵书、通晓战策,当然明白跟游牧民族的精锐进行野战,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可不能那样作战。部队必须得尽快入城,凭借太原高墙深壕来消耗对方的力量。太原这个地方,地势险要,山围三面,河阻一方。而且古设雄关三道,用来抵御外患侵扰。所谓太原三关由南往北,分别是天门关、赤塘关、石岭关。这三关之中以天门关地势最险,石岭关、赤塘关地处最要。这三关不丢,就能避免被金兵主力包围。所以王凛下令全军轻装简从,抓紧进入太
原城。
可就在宋军刚进太原城前后脚的工夫,就有探马急急来报。
探子说:“禀将军,大事不妙!金军来得太快了,先头部队已经抢下三关。如果等到金军大队人马在三关整顿完毕,太原可就有被围城的危险。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城中还收到消息说,金兵的东路已经攻克燕京,指日就将渡过黄河,攻到汴梁。如果西路金军攻陷太原就跟另一路金军会师,一举拿下京城。现在这个太原城面对的选择,只有背水一战了!”
北宋自王安石熙宁变法以来,真得说是耗费了无数民财,已经伤了元气了,又受西夏吐蕃辽金诸强蚕食,所以后世有弱宋的说法。再加上这几年朝中奸臣当道,兵甲俱废,眼看着金军势大,锋锐正盛。尤其这帮女真人全都生于极北酷寒之地,力大无穷,善使势大力沉的铁钉狼牙棒,抡起狼牙棒纵马往前一冲,铁堤也拦不住。因此两军一旦在旷野中相遇,在平原中交战,金国的虎狼之师绝非大宋军队可以对敌。而且现如今三关均已失守,要是单纯聚拢兵马,固守孤城太原的话,万一金兵在四周构筑工事锁城,城内水粮必然断绝,到那时候又如何能够守得住太原?
如果是一般将领,估计当时已经没辙了。可大将王凛身经百战,文韬武略,智计过人。一看势头于己方不利,就打算出奇制胜。王凛将军命其子副帅王勋在常保军当中选了三百名死士,准备趁金军立足未稳之际以奇制敌,靠突袭抢回三关,震慑敌胆。同时为援军的到来以及巩固太原城防争取时间。丁川眼明手快而且武艺出众,自然被选在三百人当中了,而且被副帅王勋安排在最前面的突击战营。
当天晚上乌云压顶,星月无光。丁川跟着其余的突击队弟兄们,身穿软甲,饱餐战饭,各藏兵刃火种,偷偷开门出城夜袭天门关。天门关的守将是金国的副先锋官铁三奇。这人能耐可不小,而且仗着刚拿下天门关这股冲劲儿,士气正盛。自己这边的大金虎狼之师,锋锐正盛,他是真没把大宋的军队放在眼里,所以只安排下几小股部队在关外驻扎负责警戒。本来铁三奇准备第二天一早就靠自己麾下两千人马发兵太原城了,万万没想到宋军今天晚上就来玩儿命了。
这三百名宋军敢死队偷偷出城,趁着夜色来到金军营帐附近,就听得一声响箭为号,这三百人同时举起火把,高声呐喊:“爷爷们踹营来也!”呐喊声中一拥上前,冲过去就是一顿乱杀乱砍。金军这边在天门关里一看宋军袭营,赶紧放吊桥,人马就出来了。丁川在敢死队的最头里,一看金军把吊桥放下来了,他背插打将钢鞭,胯下马掌中棍,勇往直前连扫带砸,转眼间就砸死数名金兵,奔着吊桥冲过去了。
突然,丁川看见眼前一名金将,头戴乌油盔,身穿板岩荷叶铠,胯下一匹大黑马,掌中一条镔铁枪,“哇呀呀”地叫着就奔自己过来了。这人正是副先锋铁三奇。丁川并不认识铁三奇,他看来将凶猛,心想:也甭管你小子姓什么叫什么,这肯定是个当将的,我也不问你是谁了,我给你来一个猛击夺速冷不防,上来头一下就先得把你们给唬住了!一看这大枪离自个儿越来越近,丁川不躲不闪,拿亮银盘龙棍往下一压这枪头,就把铁三奇的枪势盖住了。
丁川这叫兵行险招,他要是没有对方力气大,这一下没盖下去的话,铁三奇一挑枪头把枪苗子往前一送,丁川可就完了。但是丁川自负臂力过人,而且今天憋着一股劲儿,夜袭金营就是要让金兵知道知道你家丁二爷的厉害!所以他双膀较力,用棍一压铁三奇这枪,铁三奇这枪头就耷拉地了,紧接着丁川大棍往前一捅,“咔嚓”一声棍头捅碎铁三奇的护心镜直接就捅在他胸口上了。铁三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惨叫一声,大枪“当啷啷”撒手扔出去了。丁川前把一抬后把一压,把这小子就给挑起来了,朝地上一摔,“啪”的一声,脑瓜子着地,摔了一个万朵桃花开!
交马一个回合就斩了铁三奇,金兵一看可傻眼了,哪儿见过宋营有打仗这么勇猛之人,自己的副先锋刚上阵,一个回合就被打死了,可把周围的金兵吓坏了。本身夜里被偷袭就已经乱了,再一看主将战死,只能逃跑了。
丁川大喝一声:“弟兄们,上!”纵马提棍,兜着败兵就上了吊桥了,这条大棍横着就是一大片,竖着就是一大串儿,如入无人之境。金军这边主帅死了,当兵的谁跟他玩儿命啊,喊着“快撤呀”,顺着天门关南门跑进去,从北门就逃出去了,丁川这边杀得兴起了,跟着败兵就追下去,一马腾翻直奔第二关了。
城头上宋军大将王凛一看这次奇袭居然一击得中,乱中取下天门关,马上决定乘胜追击。王凛赶紧下令副帅王勋率军拿下天门关。
王凛跟副帅说:“咱可别愣着了,前面儿先锋营丁川一个人追出去了,不能让他一人跟那么些人打呀!这个人是个虎将,倘有闪失,咱们可就折损了一员大将!”于是下令追击。派兵看住天门关后,父子二人带着一万人马从后头撵上去了。丁川裹着这伙子败兵,就来到赤塘关了。赤塘关守关大将是塞利波顿,天色已经很晚了,塞利波顿正在关里边喝酒,就听有探马来报说:“天门关兵败!”“啊?上敌楼观看!”塞利波顿上敌楼一看,这旗号和穿的衣裳都是自己天门关的败兵,于是下令开城门放吊桥让他们进关。
这天儿也黑,当兵的也没看清楚败兵里头还裹着敌军的人呢,他们也没瞅见追兵,因为追兵其实就丁川一个人。如果后边要有宋军的千军万马,那塞利波顿可不敢放吊桥开关,他自个儿就带着兵出城迎战了。可这追兵就一个人,这伙子败兵离得远,冲着关上喊:“别开城!别放吊桥!”谁嚷嚷丁川的大棍就砸谁,丁川虽然听不懂他们喊什么,但是知道他们这是在给城里报信儿,于是大棍一扫横着就是一片。丁川骑着马裹着败兵一直往下跑,慢慢他跟前就没什么人了,几乎全让他给砸死了。
随着败兵和丁川离赤塘关城楼越来越近,城上人可看出来了,这败军之中还一个宋营的人。只见一个年轻的宋军军官骑着一匹白马,拿着条大棍冲杀而来。金兵一看赶紧收吊桥,这吊桥往起一扯,桥板刚抬起来,丁川就到了吊桥跟前了。他这匹马真是匹好马,丁川一看这吊桥要合起来,右手重重往这马的三叉骨上一拍,“啪”就是一下,马一吃疼,一声嘶鸣“噌”的一下就蹿起来了,四个马蹄重重地往吊桥板儿上一落,驮着丁川就扎到赤塘关里头去了。
守关的金兵一看,可了不得了!敌将进了关了!把塞利波顿给急坏了,赶紧吩咐备马抬刀,急急地顺马道下敌楼。还没容他翻身上马,丁川就跑到跟前儿了,把大棍交在左手,从背后抽出打将钢鞭。“啪嚓!”好倒霉的塞利波顿,一招儿没动手,就死在丁川的鞭下。金兵们已经完全吓傻了,呼啦哗啦地开北城关就奔石岭关跑去了。
天门关和赤塘关这些个金兵晕头转向,已经完全被丁川打蒙了,也不知道后边宋军来了多少人,心里奇怪:怎么今天宋军这么厉害?赶紧撤吧!玩了命地奔石岭关跑。丁川连下两关,心里边兴奋得不得了,接着裹着跑吧,继续追击!
丁川追出了赤塘关,后边王凛带着部队和王勋才赶到赤塘关以外。父子俩一看关门大开,又不知道丁川是胜是败,所以没敢贸然进关。因为城头上旌旗插的还是金国旗号。可是没有守军,金兵全跑了。
王勋说:“父帅,咱们进关,不管是不是空城计咱们也得进去,丁川在里头呢!”
王凛说:“好吧!”
常保军全跟着主帅进了关,到了赤塘关里一看,金军踪迹不见,一个人影都没有,只能跟老百姓打听情况。
王勋说:“谁胜谁败了?”
老百姓说:“我们不知道啊!”
老百姓也确实没看着!根本没见着打仗就看金兵稀里哗啦都跑了。
老百姓说:“既然咱们大宋人马来了,那这就算咱们赢了!”
王凛说:“好!派兵驻守赤塘关,起大兵!继续追击!”
王凛带着部队继续往石岭关赶,只要能拿下石岭关,太原就又多了一份保险。这儿留人守住赤塘关,大军接着往前追击。
宋军当兵的也非常兴奋,一边儿跑一边儿聊天。
兵丁甲:“哎,今儿这仗打得过瘾啊!咱们这儿净练跑步了,一下儿没打,连下两关呀!谁在头里呢?”
兵丁乙说:“你不知道啊?先锋营丁川啊!那胯下马、掌中棍还了得?”
当兵的跟着主帅一块儿跑,眼看着大部队就跑到石岭关了。就看见丁川一个人在关外头呢。原来守关这员金将叫吉利野汗,他已经明白过来了,站在关上一看,城下全是天门关、赤塘关的败兵。可是两关的主将却不见踪迹,心想:坏了,不用问肯定被宋军击败了,没见人可能就是战死了。什么人这么大能耐,连下我两关呀!我这儿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败兵就已然败至城下了。
这吉利野汗心可不粗,他打眼一看,只见一员宋军小将,身穿软铠,胯下一匹白马,掌中亮银盘龙棍,背上打将钢鞭,棍里加鞭一通打杀,直杀得金兵四散奔逃。吉利野汗心想:亏了我加小心,这要是开了城门放了吊桥,让这位小将跟着败兵裹进城来,我这关就保不住了。他忙传令下去,多预备灰瓶炮子、滚把雷严加防范。千万可不能开城门,一定要严守石岭关。
丁川在关外头左右冲杀,等把这些败兵杀散了一看,石岭关关门紧闭,再往回一看,王凛带着队伍也已经追上来了。安营扎寨两军对垒,宋军准备攻城。排好了攻城阵型,步兵往前站,骑兵往回退,因为攻城骑兵用不上。步兵列阵就开始搭云梯攻石岭关。
老将军王凛知道这次突袭主要就仗着一个快劲儿,还有丁川这冲劲儿,才能连下两关。现在这第三关对方有了防备了,可不好攻。但是我这三关如果抢下来,就能为身后太原城加固城防抢出时间来。所以无论如何,也得在金军西路主力到来之前,把石岭关抢下来。这就只能硬攻石岭关了。强行攻城伤亡可大了,金军那边已然有了防备,弓上弦刀出鞘,城头之上枪林弹雨,奔着宋军就招呼,瞬时间就杀了一个血流成河。
丁川不骑马不提棍了,背上背着单刀,用自己的轻身术施展蝎子倒爬城,带领十几个宋军当中的武术好手,强行登城抢关。丁川仗着一身精熟的武艺,还真就让他徒手爬上了石岭关的城墙。上了城墙之后他抽出刀来一通砍杀,这柄鬼头刀下不知道剁翻了多少金国兵将。跟在他身后的这十几名宋兵,有的没爬上来,顺城头掉下去就摔死了,还真有这么几位跟着丁川爬上来的,一顿大杀大砍抢占了城楼之上的有利地形。宋军的攻城队跟着也上来了。丁川在乱军当中刀劈吉利野汗,又一举拿下石岭关。
宋军虽然一日取三关威震敌胆,但客观地说,这三关的金军总共还不到五千人,根本不是主力部队。没过几天,金军大帅完颜宗翰统帅的西路人马六万人,就来到石岭关下了。完颜宗翰气坏了,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要突破三关,兵围太原城。这一来宋军可有点顶不住了。金军主力发动大兵攻城,宋军在城头一看,就只见金兵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彻地连天,数都数不清。这种异族之间的战争,可不同于一个民族内部的改朝换代,没有任何人性可言,不分男女老幼、士农工商,在敌人的眼里看来都是一样的。这三座城关,坚守了三个月,终究还是被完颜宗翰陆续攻下来了。
金兵大军推至孤城太原城下。能不能守得住太原事关大宋的生死存亡,太原要是失守,那东西两路的金军就对大宋东京汴梁形成了合围,无异于把汴梁城拱手相让了。所以城中军民人上至总帅王凛,下至贩夫走卒、黎民百姓,无不抱定了死守的决心,真是举城出力,修楼弩、挂战木、安炮座、设弩床、运砖石、备火油,准备了足够的防守器械。
太原的城防分为东西南北四方,这三个月的准备,确实起到了救命的效果。除了精锐的京军之外,王凛在每个方向上还另外配备了正规军数万人,并且临时训练了保甲民兵来协助防卫,共训练组织了马步军四万多人,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各司其职,就要死守太原城跟金军决一死战了。
太原城本身地势险要,而且太原这个地方民风精悍,真要说军民一心死守坚城,别看金军势如破竹,战斗力这么强,一时半会儿也未必就能轻易攻下来。从此时此刻,宋史上记载的著名战役——北宋太原保卫战正式拉开序幕了。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极其惨烈,金军虽然长于野战,短于攻坚,但是之前金灭辽的过程中,金兵攻取辽国五京,吸取了不少作战经验,已经逐渐形成了一整套完整有效的攻坚战术。
金军攻城分这么几个步骤,首先这招太损了,叫锁城法。就是把太原城中的水道跟粮道给截断。俗话说“功高不如救主,计毒莫过截粮”,断粮断水这手段一上,太原城中军民人等就处于极其不利的形势了。而且金军还有攻城器械,完颜宗翰调来了五十多部炮车——当然不是今天那种大炮车了。那个年代的炮车就是投石车,用斗大的炮石射击太原城中的防御主体敌楼。这敌楼一般是用砖木结构制造的,一旦被炮石击中就会崩塌一块。宋军为了保护敌楼就用城中居民的棉被,还有装满糟糠的麻袋,一层一层铺在敌楼上,减缓炮石的冲击。
王凛在争取来的三个月准备期里,在太原城周围挖了很深的壕沟,用来防止金军的步兵队逞强直接冲击。完颜宗翰也有应对招数,他用了一种新型武器叫洞车,对壕沟进行破坏,这洞车中间是空的,可以装上木料,一车一车地推到壕沟前边儿,就能把这壕沟给填平了。王凛命令宋军在城中挖地道通往城外的壕沟,等金兵装满了木料就放火。
金兵一看洞车不管用了,又调来一种大型的攻城器械翼车,这在当时得算一种攻守兼备的先进装备了。翼车两侧有木轮,可以在里边推着往前走,上边有铁皮,里面可以容纳五十名士兵。金军推着翼车直抵太原城城墙以下,里边的金兵就用铁锨挖城墙根儿。王凛也有主意,让宋军用粗绳子挂上大铁钩子,从城上钩这翼车,一旦钩住了就使劲儿拉,让这翼车失去重心。因为这翼车本身自重很大,一旦失去重心倒了,可就起不来了。后来太原城里的绳子全都用光了,宋军干脆把城里那些青石台阶的巨型条状石都给拆下来,组织老百姓几十个人一组肩扛手搬,把这青石抬上城墙顶儿,愣从城墙上面儿把这千斤巨石往下扔,砸这翼车。
战斗太惨烈了,宋金双方都死伤惨重。打到后来,太原城中食水断绝,城里边一粒粮食都没有了,水源也被切断,连干净水也没了。弓箭、檑木、灰瓶炮子全都消耗殆尽,城墙也被挖得千疮百孔。城内老百姓几乎是易子而食。守军没办法,只能先杀战马果腹,到最后不得不煮皮甲来充饥。但是就这样,王凛带着宋军将士依然死守太原城。金军那边千方百计进攻,宋军这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千方百计防御。双方死伤不计其数,城上城下都堆满了尸体,这一场血战持续了足足有半年多。
这半年守太原可不白守,眼看着太原城外围大宋的援军越来越多,金兵这边已经失了大势了。而且金军后勤给养跟不上,军心渐渐地乱了。宋军这边里应外合、前后夹击,最好的歼敌时机来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大宋朝廷竟然放弃胜机,主动来议和了。写降书纳顺表,给大金献出了跟宋军尸体一样多的金银。
金军补给已断,又是久战不下,本来都准备撤军了。这一看大宋先来议和,还给了这么多金银珠宝,当然是喜出望外。完颜宗翰下令暂时退兵,整顿军备。然而金军怎么可能这么便宜就放弃,这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可叹大宋朝虽然有名将王凛、王勋父子这样的百战名将,也有丁川这样出生入死、威震敌胆的骁勇之士,奈何庙堂之上奸佞当道,率兽食人,还幻想着用割地赔款来保住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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