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记忆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在你的生命中,他的一颦一笑、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特别。他当过你的老师。他曾经是你的偶像。他也被同行敬仰过。可是有一天,他的身份仅仅是yourman

第35章
    跟刘启说话,和在那个人面前完全不一样。哪怕是撒谎,也是这般简单。但是慕承和不同,我表面上的任何的掩饰,在他眼中似乎都是多余的。

    薛桐。”刘启的声音拉回了我漂浮的思绪。

    嗯?”

    他示意了下我的额头。

    我顺着他的眼神,摸了下我额前的刘海,然后触到头发上悬着的异物。我拿下来一看,发现是一片叶子。

    小小的,墨绿色的,万年青的叶子。

    叶子尖端的边缘,略微泛huáng,所以有点卷曲了。

    原来,刚才他只是想要替我拿掉它。

    我觉得,慕承和对于我而言,有一种既敬畏又迷恋的感觉。

    只是,从今往后,我不再需要了。

    考完后的第三天,我上了往B市的长途车。

    妈妈他们监狱离市区不远,本来单位给她在市区长租了一个三居室的房子。她平时嫌它离监狱远,很少去,就在单位宿舍住。那宿舍其实就是一个筒子楼,厕所和浴室都是公用的,吃饭只能在食堂解决。

    我来这里之后,一切都觉得不方便,还不如我们学校。

    于是,她跟着我一起住回城里。

    搬东西的时候,来了妈妈的好几个同事一起帮忙,其中有个五十来岁的伯伯特别热情,那个年轻的小司机一直笑嘻嘻地叫他陈政委”。

    自从上次和她在墓地吵架之后,我对陈”这个词敏感极了,斜眼打量了那个陈政委”很多次。

    他个子不高,瘦瘦的,穿着一件藏蓝色的棉警服,显得很黑。人倒是对我和善,就是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总是板着个脸,和爸爸是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

    后来,他似乎察觉我审视的目光,也频频看我。

    而妈妈只字未提。

    睡觉前,我再也忍不住,率先问:这个男人就是你说的那个么?”

    妈妈疑惑:你在说什么呢?这个那个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就是那个陈什么的,今天帮你搬东西的!”

    她听了之后,哧地乐了,你最近脑瓜子都在想什么呢?但凡是姓陈的,你都怀疑啊。什么陈什么,有没有礼貌。人家这个陈伯伯是我们单位的政委,不是上次我……”她敛色,顿了下,不是上次我给你提的那个。”

    哦。”我答,谁叫你不说清楚。”

    对了,他女儿也读大四,下个星期考完研究生考试就过来陪他过年。你们到时候也可以做个伴儿。”

    哦。”

    他说他女儿内向,不喜欢和人接近,怕你们谈不拢。我就说你从小性格好,和谁都能玩儿到一块去。我可是夸了海口了,你别拆我台啊。”

    过了一会儿,我意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妈,这个陈伯伯,是已婚还是离异?”

    妈妈来气了,我说薛桐,你管起我来,比我管你还严啊!”

    我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我渐渐长大了,还是由于现在我们母女难得聚在一起,我们的关系确实比以前好多了。

    我从未独自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拿着地图走街串巷地晃悠过,开始还觉得不习惯,过了几天之后开始爱上这种感觉。

    陈伯伯的女儿是在第二个星期到这里的。

    她叫陈妍,是个异常秀气的女孩儿,皮肤极白。

    你学什么专业的?”我问。

    法律。”

    哇,这个专业好。”

    你呢?”陈妍问。

    英语。”

    英语也好啊,至少去考研,英语这课可以拉很多分。你怎么不试一试?”

    我不喜欢继续念书了。”我说,而且念书有什么好,又不能挣钱。”

    如老妈所愿,我和陈妍真的成了好朋友。

    等熟识了之后,我才发现,沉默寡言只是在她外面的表象而已,私底下,仍然和普通女生一样叽叽喳喳的,而且爱八卦,好奇心qiáng。

    有一次在说到老妈单位时候,我惊讶:他们监狱里关的是男犯?”

    是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陈妍更吃惊。

    我妈从来不和我说工作上的事情,我只知道她以前是女子监狱的,而且那些同事也基本上是女的,我就以为这个也是女犯监狱。所以我那天看到那么多男警察我还纳闷呢。”

    又不是女的只能管女犯。在男子监狱,女警只是不能代班和进监舍而已。”她显然比我懂很多。

    为什么不能进监舍?”我好奇地问。

    也不能说绝对不能进监舍,只是规定,女警进监舍的话必须要两个男警陪同。”她继续监视。

    为什么?”

    陈妍没立刻回答,而是朝我眨巴了一下她的大眼睛。

    然后……我就明白了。

    我乐翻了,指着她说,你这表情真猥琐。”

    陈妍问:你自己没想猥琐的事情,怎么就能看出来我猥琐了?”

    你知道得真多。”我说。

    我喜欢问我爸工作上的事。”

    你们谈得来?”

    嗯。”陈妍点头,你不要看他总是绷着脸,其实很和善。”

    和善?我扬起头,回忆了下陈伯伯那漆黑的脸,怎么也无法跟和善”这个词联想在一起。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俩穿得肥肥的去放烟花。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刘启打电话来,和我说了老半天。

    陈妍问:你男朋友?”

    嗯。差不多吧。”

    小心我告诉你妈。”

    她才懒得管我这些。”我说:你呢?”

    我没有。”她回答,我没这闲功夫。”

    谈恋爱又不是闲事。”我争辩。

    我没这个打算,我这辈子都想自己过。”陈妍说。

    为什么?”

    陈妍感慨说:一个人多好,无忧无虑的,而且我还有其他理想。”语气异常郑重。陈妍的一席话,让我不禁联想起慕承和,是不是他也抱着这种生活态度,才想要独身。

    突然,我和陈妍的电话同时响起来。

    是老妈。

    喂——”我说。

    桐桐,你们在哪儿?”。

    在市政广场。”

    你今晚和陈妍一起,妈妈有事要去单位一趟,可能回来不了。”老妈语气凝重。

    怎么了?”我急问。

    工作的事情,你不要问,自己注意安全。”一说起公事,她都是这种态度。

    老妈挂断电话之后,陈妍拿着手机比我多讲了好一会儿。

    你爸打的?”

    嗯。他说监狱里出了大事,可能有人越狱了。”

    不是吧!”我瞪大眼睛。

    就算老妈平时把我和她的工作隔离开,但是电视看多了,我耳闻目染也知道越狱是大事件。

    我们怎么办?”我一遇到事情,就没主意了。

    我爸的车来接我们。”陈妍说。

    去哪儿?”我问。

    去我家。”

    不一会儿,司机小李开着车到了汇合地点,送我们回陈妍那里。

    一路上,小李面色异常严肃。我们在二环路口,就遇见了一道关卡,警察和武警认真地盘问和检查着每一台进出的车辆。

    直至此刻,我才意识到这个事情有多严重。

    什么时候发生的?”陈妍问。

    小李和陈妍很熟,直接就说:吃晚饭确定这人还在,他们一般九点半看完电视,点名之后,十点就寝。今晚是年三十,就特许看到chūn晚结束,结果十二点半的时候,就发现少了一个。”

    怎么跑的出去呢?”我纳闷。

    我上次刚到B市的那天就去过老妈监狱。里外两层围墙不说,特别是那外围墙,有三层楼那么高,上面还有万伏电压的电网,最外面还有武警巡逻。

    小李说:他不一定跑出来了,也可能还在监狱的某个地方。所以,你们到了之后,只能呆在办公区。监狱现在路口设卡,只是怕他已经藏在运货的车里混出来,以防万一。”

    他解释完之后,我们都不说话了。

    几分钟后,车驶过了第二个关卡。

    沉默中,陈妍又问:是个什么人?”

    小李说:五十岁的新犯,上个月刚来。投毒罪,判的死缓两年。”

    死缓两年?”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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