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一扇破旧的门,凭借记忆,娘亲就在里面。 门打开,里面散发发霉和药材的味道,她的鼻子天生的灵敏,可识百种味,辨千种香。 一张破烂的木板床上,只有一床黑棉絮,正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颤巍巍的伸着手。 谁能想到,这是富可敌国的娄家嫡女,京中第一美女娄雪飞。 “阿凝,来,过来娘这。” 沈清辞一顿,阿凝是娘给她起的乳名,寓意凝脂点漆,如梨花般绚丽。 上辈子,她没有见娘最后一面,后悔终生。 “阿凝……”娄雪飞就是她的娘,。 沈清辞红着眼冲过去,紧紧握住娘亲的手。 “娘的小阿凝,不要怕。”她轻轻握着女儿的小手,心中悲痛,“娘一生最爱是你,最对不起的也是你。” 沈清辞将小脸贴在娄雪飞手背上,努力记住娘身上的香味! “娘亲,抱抱!”她抬起脸,主动伸出小胳膊。娄雪飞的眼泪滚落,她的小阿凝,多久没有亲近过她了。 可她抱不动了,沈清辞自己爬上床塌。伏在娘亲身上,忍不住流泪,她不要娘死。 “阿凝,不怕,爹爹会找到我们阿凝的,阿凝要乖,知道吗?……”娄雪飞难受抱着女儿。 “恩……”沈清辞用力的点头,“娘亲,阿凝会听话。” 娄雪飞笑了,“阿凝,你听好……” “娘亲放了一样东西,在家里菩萨的衣服里面,记得……阿凝…” “娘,娘……”直到沈清辞感受不到娘亲的温暖,奔溃大哭。 她活了,娘却死了。 她小心拉过了娄雪飞的手放好,顺手把塌边一块小帕子,折好放身上。 才跑了出去,用力拍门,她扑通一直声跪在一家农户门口。 那是上辈子对她最好的一家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干妇人出来,想扶起沈清辞,可她重重的将头磕在了地上,那咚咚的一声,几乎将人的心磕碎了。 “婆婆,娘亲睡着了。帮帮阿凝,求您。” 牛婆子心里一个咯噔,急忙喊了人往小屋子跑去。看沈娘子身子还软,牛婆子先给洗干净,好送上路。 看着里面的人来来往往,沈清辞忍着悲痛。 娘,走好。 阿凝会保护爹爹,会护着哥哥,敬着姐姐,也会让黄安东和娄紫茵生不如死…… 当天,村后头的黄土坟地,多了一座新坟。 晚上,她一个人缩在那张破木床,嗅着上面娘的味道。 翌日,牛婆子领着一个男人到了坟前。 男子的唇角哆嗦,身侧的双手纂的紧紧。 牛婆子指着那个新起的坟头,“这就是沈娘子,她半月前已经去世了。” “不可能。”男人摇头,他不信,他的雪飞还年轻怎么会死。她说过等他打胜仗归来的。 他一走,就是五年。 如今,她变成一座冰冷的孤坟。 “这不是我的雪飞,不是……” 他一个箭步上前,扒坟上的土。 将牛婆子吓到了,“你快些住手,人死不能复生,你打搅她长眠,她孩子不会原谅你。” “阿凝……” 男子停下了手,手指都是血…… “阿凝?”牛婆婆讶异,“错了,那孩子并不叫阿凝。” “不错,是阿凝,我的女儿沈清辞。”男子笑容透着悲凉。 牛婆子带他走进那小房子,想到妻儿过得如此艰难,心如刀割。 还打什么仗,他还杀什么敌,他对得住大周的百姓,唯独对不起妻儿。 桌子上有个旧壶,他过去伸手摸摸,凉的。桌上放着半个黑面馍馍,上面还有几个小牙印。 那个富贵媳妇太不像话了,牛婆子不由的骂上了一句,沈娘子那个镯子是白给了。 男人死死瞪着那半个黑面馍馍,额头上面的青筋显然而见。 沈定山突然将拳头砸在了墙上,连这间破屋子也跟着晃了一晃。 吓得牛婆子一动不敢动。 门口有细碎的脚步声。 “小清辞!”牛婆子一见她,连忙出声。 沈定山愣了一下,缓缓回头,双眼氤氲了太多的酸涩。 沈清辞呆呆的望着高大的男人,那是爹爹。 她的脑子里面嗡嗡的,刺耳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沈清辞,你爹是为了你而死,他为你被乱箭射死!”…… 直到带着厚茧的手放在了她的脸上,她才回过神,那些声音消失了。 沈定山半跪在地上,看着沈清辞的小脸,这是他的阿凝,和妻子长一模一样。 “爹的小阿凝,不怕了,爹来接你回家。” 沈定山将女儿身上的柴火拿下来,将她抱了起来,堂堂七尺男儿,大周鬼将军,现在抱着女儿哽咽不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