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淹过嘴唇,班斐又喝两口咸的,胸腔剧烈颤动。 “咳咳——” 他薄唇泛白,甚至有一丝血渗出来,绷带还吸了厚厚的水,是个颜狗都得心疼。 两架铆钉大炮收了起来,她骂骂咧咧挟住他腋窝,把人扶了起来。体温很高,煎得他暖烘烘,如同闯进一片茂盛、潮热、危机四伏的橡苔雨林。他低垂着丝绒睫毛,长指湿透,爬进她那一件杂色麻花毛衣里,软软糯糯的奶糕肌肤。 稚澄:……?! 哥哥颇有兴致逗弄那一条小海蛇,贴着她颈暧昧地问,“让哥哥伺候你好不好。” 稚澄:?!!! 她是那种饥渴到忘记是非的家伙吗?! 她转身又把人踹海里了。 稚澄尤其气不过,还抓着他脚踝,扒掉一只营地马靴,恶狠狠丢到远方的海面。 她开着哈佛大狗气势汹汹离开。 这次,并没有半路折返。班斐挣扎了两下,缓缓站直了身形,他拨开湿粼粼的额发,吐了一口气。 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 半夜。 方少从繁忙的应酬中抽身,去接好友。 海边,沙滩,帆船帐篷,一圈又一圈的棕褐色皮革挂绳,绕满了整座营地的满天星灯串。 没有一颗灯珠是暗着的。 至少在方少围观的50场表白中,用心程度可以打5颗星。 斐爷就坐在那一座手提营地马灯旁,黑短发,雪松领,长腿笔直如锋刃,单脚光着,另一只脚蹬着营地炭黑马靴,发梢湿漓漓滴着水珠,皮带也松弛解开了大半,往日规整端重的衬衫尾摆竟然凌乱掖着,样子似乎有些纵欲过度……? 方少披着巴尔马肯风衣,抽着半根高斯巴,啧了一声。 “弟妹还是对您下手了。” 别看他们这一圈儿里,斐爷分量最重,人十五岁出国,今年归国也才二十一岁,算是大少圈子里最年轻的一尊佛爷,同岁的梁小爷还在当弟弟,他的双生子哥哥已在凯旋门下进行中央集权。 超越同龄的手腕与心性,人们下意识忽略他真正的年龄。 “不过也难怪,您性成熟得早,女孩子嘛没忍住,不怪她。” 斐爷撂着气,竟然破天荒没有计较他的机锋,半死不活的样儿,这让方少诧异挑了下眉。 还真栽了? 班斐桃灰色的眼窝残留着海水遗迹,粼粼闪烁着碎星,他懒懒道,“没有,她不太乐意奸尸,只踹了我尊臀几脚。” 方少:?这不是好事儿么? 怎么您还露出一副深以为憾的表情哪? “这么说,你代替咱们寒寒,单方面跟小九祖宗成功分了手?就不怕他哭死?” 京二代们搅风搅雨,怒刷全场存在感,但真正的人物呢,不显山不显水,都在皇城根脚下安静地猫冬。 譬如那位小九祖宗。 谁能想到人家住在烂尾楼,开着不到15万的哈佛大狗? 小九祖宗没发飙之前,高家当她是小猫小狗随意打发,她发飙之后,高家只恨不得自戳双目,每日三炷香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方少遗憾,“其实咱们可以跟小九祖宗结成同盟,不一定非要做得那么难看嘛。” 这联姻人选,梁笑寒小公主舍他其谁! 方少掸着烟灰,“说实话,斐爷,咱们这一步棋。” 他点评,“略臭。” “您又是设局,又是吓唬,废了老大劲儿,拢起了敌方美女间谍,您不去钓更大更肥的鱼儿,反而把她浪费在高燃那等败家子的身上?” 虽然最终,也挑起了高家跟稚家的风波,让高家背腹受敌更深,可是等人反应过来自己被当菜刀使了,还能给他们这些始作俑者个好脸色? 您这是杀敌1000自损800! 方少痛心。 “咱们男孩子800个心眼儿子怎么就剩0.8啦?” 不过方少看今晚这情况,又觉得: 我悟了! “怎么着?您终于可喜可贺长出了新型恋爱脑,不想人家掺和这趟子浑水,割肉喂鹰,顺势决裂,把人给摘出去了?” 他怎么不知道斐爷是男观音转世? 班斐瞟他。 懂。 要我闭嘴。 损友却来了兴致,随手将雪茄盒跟雪茄剪过去,“来根唠嗑下?失恋不要怕,兄弟永远是您最厚实的避风港。” 班斐:“抽烟影响接吻口感。” 方少:“您这方圆百里也没可以接吻的小对象。” 班斐:“……” 难得见斐爷无言以对,方少还补了一刀,“连咱们寒仔的对象也被您弄没了,双煞临门,您可真是亲哥。” 班斐淡然,“年纪轻,多飞升几次就好。” 方少以拳抵唇,“斐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班斐:“袜子堵上,我今晚不想听。” 方少哪能忍住,当即道,“挖野菜,小挖怡情,大挖伤身哪,斐爷您糊涂哪。” “嘭!” 迎面砸来的是一只灌满海盐水的营地黑靴。 方少的巴尔马肯风衣最终没逃过制裁。 得。 伤身的是他。 斐爷恋爱脑是长出来了,见色忘友也更严重了。 另一边,当事人回校之后,失恋buff持续掉血,稚澄去了大排档,痛饮两罐神话酒花僵尸,迷失在柑橘热带里。 坏人。坏人。坏人。 爷再也不要爱了呜呜。 此时稚澄负面光环大开:流浪狗凑过来高低都要挨上两脚。 烤串老板就更不敢惹她了,放下一盘腰花就跑出残影。 滴滴。 94829917:「你要跟我分手???」 稚澄突然一个激灵。 超。 朕何止沦落至此?! 不是双生子嘛,软硬件都差不多,而且弟弟更蠢……啊呸,是更纯,跟最喜欢的脸谈恋爱它不香么?大人的世界太脏了,既要还要,小孩子还是搞童话基建吧。 稚澄拍着脑瓜。 得,美人蛇哥哥她是不想了,咱们老实人就跟老实人一块儿玩吧,谁也不嫌弃谁。 稚澄支棱起来,call梁笑寒出来,开头第一句,“我要跟你分手。” 弟弟:? 紧接着第二局狂刷分,她掷地有声,“我要重新追求你!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被我噼啪的!” 弟弟:?? 梁笑寒顿时想起了那36砖,两股战战。 救救。 他不想被啪成两段。 稚澄虎视眈眈,“你不愿意?来来来,我们先来演示一番什么叫特色鸳鸯锅……” 她瞄上了大排档那一口砂锅,趁热煮成熟饭? 梁笑寒含泪,搂住她的小腰,“不不不,不用演示,我愿意啊!” 稚澄满意,娇软小娇妻也很行的嘛。 梁笑寒见她的目光终于放过了那一口明火砂锅,自觉小命保住,不由得松了口气,而下一刻他脸颊被挤得变形,软嘟嘟的指头戳着他,那双猫儿眼更是离他很近,仿佛汩汩流动暗金色清澈酒泉。 她喝了酒,很烈性的精酿,溢出焦糖、松脂跟麦穗的香气,“寒仔哪,朕头疼,快给朕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