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很快就出来了,拉过林梵往村口走:“拿到照片了。”林梵看了眼照片,就是昨晚上见的那个人,他低着头不说话,似乎很惧怕。她点头,和秦峰低声说:“我昨天见到的就是他。”白骨是不是宋良不知道,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宋良死了,林梵看到灵魂还没活人呢。秦峰收起照片,快步往前走,烈日炎炎,他说道:“找个地方吃饭,马上去大槐树村。”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下午最热的时候,他们到了码头,码头停着不少船。有几个人待在树荫下打牌,矿山是停了,矿场也撤走了,拉矿石的货船现在都改成游船。可大中午没有游客,他们只能在这里打牌。有一个人一激灵,看到秦峰他们从车里下来,连忙跑过来:“坐船吗?”“能不能打听个人?”小王也跟着走了过来,他穿着警服,男人就肃然起敬起来:“你们是警察啊?”“对。”秦峰拿出证件,“码头不拉矿石有多少年了?”“去树底下说吧,太热了。”秦峰跟着人到了树底下,摸出烟递给他,男人抽了一支点燃:“2011年矿山就停了。”秦峰看路边有个石墩子,抬腿跳上去蹲下来,也点了烟:“你们都是大槐树村的?怎么在这里待着?没矿石还干什么?”“拉游客啊,很多钓鱼的人出来玩的会过来坐船。”对上秦峰的目光,连忙补充,“我们都有运营证,现在改成了游览船,有做安全措施。”秦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过去:“这个人你见过吗?”男人拿到手里辨认,拧眉道:“怎么有点眼熟呢?”秦峰观察他们几个人的表情,其余人打完一局,放下牌拿过照片看,其中一个高瘦的男人说:“这不是那个憨子吗?经常被罗龙欺负那个。”“哦,想起来了,好多年不见他了。”男人把照片还给秦峰,说道,“这个人在码头上装过一段时间矿石,就是船把矿石从矿山拉到码头,人工装到货车上。”“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2010年?不记得了,当时来这边装矿石的人特别多,没人注意到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怎么?这小子犯事了?”“当时负责装车的工头是谁?”“分批的,我们村的一个工头,西梁往后去几个村是一个工头。”“那个工头叫什么?”“罗龙。”“住在什么地方?”“现在在镇上吧。”“谢谢你们了。”林梵观察四周地形,跟着秦峰上车,掐了掐眉心靠在座位上,秦峰拧开一瓶水递给林梵:“别中暑了。”七八月的天,正是热的时候。林梵拧开灌了一大口,叹口气:“他一个傻子,能碍着别人什么事?怎么就杀了他呢?还是那么残忍的死法。”“谁知道呢?”小王从后面探头:“秦队,还有水吗?我快渴死了。”他伸着舌头淌汗,渴得跟狗子似的。林梵喝的还剩半瓶,回头,秦峰把她的脸推回去,对小王说:“没了,到镇上你去搬一箱放车里。”小王仰面躺在座位上,热的犹如一条狗:“不想活了!”林梵把剩余半瓶水给秦峰,秦峰嗓音低沉:“不喝了?”林梵摇头,秦峰把剩余的喝完,这才发动汽车开往镇上。镇上距离这里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停下车,小王连爬带滚冲去买水,秦峰找加油站。加完油,小王扛着一箱水过来,扔进了后备厢,把两根冰棍递过来,把脸从后排伸过来堵到空调吹风口:“我快热死了,这天气,今天有四十度吧。”林梵和秦峰往两边让,嫌弃死了。“现在去哪?”“找罗龙。”半个小时后,秦峰看着雷维宇:“你说昨天抓到的那个飙车不要命的人是罗龙?多大年纪?”“三十四,二百五一个。”雷维宇提到那个人就气得牙痒痒,“自己不要命还祸害别人,地痞流氓。”“在县公安局?”“对的。”秦峰眯眼沉思,片刻后说:“山上的矿是怎么回事?现在还能找到负责人吗?”“停了好几年,公司都搬走了,矿怎么了?”“我得回县城一趟,你们在这边有消息给我电话。”“哎对了,找到西梁村的领导了,不过他知道宋良的事不多。”“再打听打听,电话联系。”他们到县城的时候天都黑了,小王被盘山路晃晕了,下车就吐。秦峰让林梵留下照顾小王,他大步走进了公安局。罗龙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长的粗糙,看到秦峰才拧着眉毛:“我就是开车快了点,不至于死刑吧?你们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非法驾驶机动摩托车,非法飙车,这叫快了点?还挑衅警方,撞毁警车,你老实点。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一旦有我们需要的信息,这叫戴罪立功。”转头对秦峰笑道,“你问吧。”秦峰把照片拿出来,递给罗龙:“认识这个人吗?”罗龙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去摸脖子,揉了揉鼻头:“我不认识,这谁啊?”“你再好好看看,认不认识?”秦峰坐直,盯着他。罗龙拿起照片,眼神飘移:“看着有点面熟啊。”秦峰看他的腿已经收了起来,整个人呈现出防御的状态,宋良的死他绝对知情。还有可能参与,不然隐瞒什么?那句不认识明显撒谎。“以前在码头装过矿石吧?”他试探着看向秦峰,秦峰目光沉静,冷冷看着他,罗龙有些虚了。对面这个人让人很有压力,他又摸脖子,“是不是个傻子?”“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罗龙握着照片,眼神再次飘忽:“2010年吧。”“你确定?”罗龙开始冒汗了:“就是矿山停的前一年……吧。”“什么季节?”“秋天。”秦峰沉默,翻着手里的档案本:“你们发生了冲突,然后你杀了他?”“我没有!”罗龙腾地站了起来,眼睛瞪直了,“你可别冤枉好人!他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知道他死了?”罗龙愣住,旁边的警察站起来狠狠拍了下桌子:“坐下!干什么?”罗龙迅速瞄秦峰的脸,秦峰依旧是那副表情,只是换了个坐姿:“你怎么知道他死了?”罗龙开始慌了,汗流的更多:“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杀了他?”“我没说他死了。”罗龙没反驳,紧紧盯着秦峰,秦峰敲了下桌面:“你怎么杀的宋良?现在交代了,我们警方还能争取为你减刑,不然,你就是死刑。”“我没杀人!”罗龙又要跳,秦峰沉下表情,身子前倾俯视罗龙的眼。“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你的东西,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找你?还不交代是吗?”毕竟五年多了,证据太少。“有目击人称宋良最后出现是和你在一起,怎么解释?”“他找我要钱,工钱都是月底发,我怎么给他啊?张嘴就要。不要还闹,那傻子二百五,我就气了,骂了他两句。”他和宋良果然是有关系。“只骂了吗?”秦峰哼了一声。“还踹了两脚。”“然后呢?”“然后……”罗龙四处看着,眼神飘忽,“然后他就走了。”“你给他结过工钱吗?”“结过啊,他干活的钱我都给他了,那傻子到处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少他钱?我是那种人吗?”“你们分开后他朝什么方向走了?”“河边。”“宋良多高?”“和我差不多。”秦峰翻着罗龙的资料,一米七二。“你们分开后他去哪了?”秦峰把这句话又问了一遍。“可能回家了吧。”“你刚刚不是说他朝河边走了?”罗龙停住动作,看着秦峰,另一个警察问道:“到底他朝哪里走了?”罗龙又开始出汗,抹了一把汗:“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你是记不清还是不想说,没关系,我们可以这么耗下去,一直耗到你想说为止。”林梵和小王蹲在县公安局门口啃老冰棍,小王吃的脸都皱成了苦瓜皮:“我最讨厌吃老冰棍,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买个小布丁?价格是一样的。”“你晕车,吃完小布丁会吐吧?”“我不会啊,我吃小布丁从不吐。”小王苦大仇深地咬着老冰棍,“这玩意真难吃,就是糖水。”“小布丁也是糖水。”“……你们怎么确定受害人是宋良呢?”“失踪的这些人里只有宋良是六指。”林梵看了小王一眼,“排除法。”小王:“……”他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晕车把脑子都晕没了,蹲着继续咬冰棍,“赶快结案吧,我想回家了。”正说着电话就响了,小王嗖地站起来,生龙活虎把冰棍扔进垃圾桶,拿起电话凑到一边接通:“亲爱的……”林梵不觉得热,即使今天温度达到了四十度,她仍然是感觉不到热。不过为了掩饰自己的特别,她特意把长袖撸上去露出胳膊,风吹过来还有些冷。她看小王走了,连忙把袖子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