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章弋只觉脑中有颗核弹爆炸了一般，冷汗一下就湿透了后背。

    ‘完了。跑？还是自首？自首也是死，华恩济不会放过我的，就算不死难道这辈子我要为了这人渣在监牢里度过吗？！还是跑吧！！！’

    “快啊，这么冷的天。”警察见章弋摇摆不定，面色窘迫，还以为他不好意思，“哦，我来帮你扶。”说完便打开了车门。

    警察正准备下车，章弋正准备起身逃跑，可就在这时，后面的街角又转过两道车灯的光束。两人一齐转头看去，却是一辆出租车，章弋立即醒悟过来，他叫的车到了。

    他赶紧冲着出租车招了招手，那车便驶了过来，停在了警车后方。

    “谢谢您，但我们叫的车到了。”章弋指着后面的出租车说道，“让人家空跑一趟也不大好，就不劳烦您了。”

    那警察看到了后方的来车，同时也闻到了章弋和华良俊身上一股浓郁的酒味，于是便点了点头：“那好吧，下次注意点，别喝这么多。前几天街上还冻死了一个醉汉。”

    “是是，下次绝对不杀了，不不，不喝了。”

    警察上车离去，出租车随即挪到了警车的位置。

    章弋如释重负，架起华良俊费劲的将他塞进后座，然后自己从另一边上了车。司机是个中年胖子，见了两人的状况也是直皱眉头。

    “嚯~！这么大酒味，你们俩喝了多少？”

    “记不清了，两三斤吧。”章弋胡诌道。

    “好家伙，不会吐我车上吧？”

    “不会的，吐过了，赶紧走吧。”

    “好嘞~，竹园村村口对吧？”

    “是的。”

    出租车离开了路边，驶向城西方向。章弋见华良俊的脸愈发惨白，越来越像死人，便让他‘躺’到自己腿上，避免被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司机大概是个小说迷，一边开车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刑侦小说，却听的章弋心惊肉跳。

    半小时后，出租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章弋宁愿自己吃点苦，也不愿司机开到那可疑的小楼附近，见村口有一小片空地，便让司机在此停车。

    “就这儿吧，里面路窄，这大雪天的容易掉沟里去，我让他家里人来接。”

    “好嘞，多谢小哥。要帮忙吗？”再往里的道路满是积雪，不知深浅，章弋既然要求在此下车，司机自然一百个愿意。

    “不用。”章弋边说边把华良俊架了出来。司机拿到钱后哪管其他，调转车头一溜烟走了。

    夜已深沉，整个村子都已经沉睡，除了空地这儿有个昏暗的路灯以外，其他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可章弋这时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

    小楼距离村子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而且伸手不见五指，章弋将手机塞进毛线帽的卷边，打开电筒功能，又将毛线帽抠出一个小洞，一个简易的头灯就做好了。

    接着背起死人，踏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小楼走去，那尸体逐渐僵硬，很快手脚都不能弯了，雪花落在脸上也不再融化，背着就像背一截木桩，又沉又费力，他背一段歇一会儿，还没走到一半就已疲惫不堪，便脱下尸体的外套和裤腰带连接起来，一端绑住双脚，一端扛在肩上，拖行起来果然省力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章弋终于将死人拖进了小楼，这时他的体力也到了极限，也冻的够呛。他打开灯，找了把椅子坐下，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看了眼时间，2点25分，好家伙，这段路竟走了一个多小时。

    章弋之前脑子一直在混乱的状态，这时才稍稍恢复了理智，但仍然没有接受自己已成了个杀人犯的现实。他不禁苦笑，世事真是无常啊，之前还在这规划未来，今天却是来藏尸，往后，就是逃亡的生涯了。天呐！我怎么突然到了这一步了。

    华良俊身上还有不少财物，如项链，手链，金表，戒指等，价值都不菲，但想到这些稍有不慎便会成为惹祸之物，便没有了觊觎之心。

    章弋兜里还有一物，华良俊的手机，之前本想将他劫持到别处继续要钱的。却没想到搞成这样，手机已经没用了。但这里没信号，也不怕定位，遂一边休息一边打开了手机。

    用死人的指纹解了锁后，先是进入相册看了看，本想看看巨龙集团辖下到底有哪些场所，以便日后避开，却不料只看了一眼就被惊呆了。只见相册中全是女孩的裸照和视频，从初中生到大学生都有，内容有胁迫的，霸凌的，强暴的，放贷的，吸毒的，各种手段令人发指。章弋翻一下便骂一句人渣，看完已经骂了几十遍。本来杀了华良俊还有些懊悔，现在则坦然多了。

    事情还没算完，章弋恢复了一些体力后，又来到那间有密室的房间，挪开挡住墙洞的柜子，并打开了那条暗道的入口。接着他穿过那条狭窄的山洞，将尸体拖到尽头那间穹形的石窟，将其扔进那个长方形的凹槽中。

    就在这时，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突然又来了，而且无比的强烈，就像一个人站在你的面前看着你，你却无法看见他一般。

    “谁~！？”

    章弋神经本就绷的很紧，这下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拿着手电四处照。

    恐惧感一旦产生，便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上涨，很难消解。再看看这里，半夜、凶宅、石窟、黑暗、尸体，恐怖的要素基本都凑齐了。虽然章弋什么也没看到，却又觉得什么都变得可疑起来，顿时撒腿就跑，直到重新回到堂前的灯光中才停下。

    “别自己吓自己，什么都没有，你是硬汉，又不是娘炮，怕个毛啊~！”章弋自言自语的念叨了几遍，才稍稍镇定了一些。

    外面的大雪仍在纷纷扬扬，似乎下的更大了。此时的章弋折腾了半夜，已然身心俱疲，也没力气再冒着大雪走回城中，想到二楼有个破旧的沙发，不如上楼睡到天亮再做打算。

    于是依旧用柜子堵上墙洞，关上大门，上二楼进了右侧的房间，和衣躺倒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却听到一阵‘嗒嗒~’的声音传来，寂静中格外明显。

    ‘老鼠？’

    ‘不对，这里又没食物，哪来的老鼠~。’

    那声音仍在持续，章弋一下惊醒了过来，竖起耳朵仔细听。

    “嗒嗒吱~吱嘎嘎~！”

    声音明显来自一楼，像是有人在厅里来回走动，又像是门在摇晃。

    章弋尽量不去吓自己，那大门和铰链都破旧不堪，可能只是风吹门的声音。可他再也睡不着了，为了不胡思乱想，便开始想其他的事情。

    想着想着忽然发现自己的藏尸点也许没那么隐秘，自己能找到，别人也能找到，如果来人带着狗，恐怕比他发现的都快吧。

    ‘我真笨！我为什么要惦记着那石窟呢，这房子后面就是坟山，挖个坑把尸体埋了岂不是完美。’

    章弋刚杀人时比较慌乱，这时仔细想来，才豁然开朗。好在也不算白费力气，明天趁着大雪封路，没人进山，去屋后挖个坑埋了就是。

    于是闭目养神，直到天蒙蒙亮，而雪似乎也停了，章弋惦记着尸体，便早早起身下楼，从门边操起把锄头便出了门。

    院子里白雪皑皑，像铺了一层棉被，将昨晚的印记全部掩盖住了。章弋从屋后上了山，行了一百多米，坟墓便密集了起来。

    章弋选了两个老坟之间的一块狭窄区域，就开始挖坑。这锄头是他上次买来锄草的，没想到今天竟派上了用场。但因天冷，土被冻的很硬，他用了两个小时才勉强挖好，看着差不多了，便丢下锄头，回到了小楼中。

    他再次挪开柜子，打着手电钻进了洞里，一边还在想，老子埋好尸体下午就离开这座城市，从此海阔天空，再也不回来了。

    可到了石窟一看，却一下就傻了眼，顿时感到一阵恍惚，只觉冷汗淋漓而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圈，依然如此。

    只见石窟中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