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辰安抚好杜安然,转身离开了病房,脸上的温柔瞬息不见,变得阴沉起来。 他让医生去给杜安然做检查,又买了粥,叫护士给她送去,而他自己直接朝医院六楼去了。 送杜安然来市医院时,他就看到周洛承在这里,说是陪伴东叔,却搂抱着阮若雪往医院水房去了。 果然,他到六楼病房,看到周洛承在床边,给躺在床上的阮若雪擦手擦脸,一副关切不已的样子,他看着都心不痛快,更别提杜安然了。 “老周,你出来,我有事要跟你说。”直接推门进去,他朝周洛承招了下手,声音态度都很冰冷。 周洛承看到他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手里温毛巾,起身跟他走出病房,来到走廊尽头的窗口,“东辰,你咋来了?找我啥事啊?” 沈东辰看他不知所谓的样子,深吸口气,勉强压住了那股怒火,“安然说你是来看东叔的,我来了找你却看见你在照顾阮若雪,作为多年老战友,我想听你的解释。” 看出他是为杜安然出头来了,周洛承心里也生出不快,但还是解释道。 “东叔突发旧疾,我来看他的时候情况已经稳定住了。但阮若雪因为他病重的事受到惊吓,晕倒在了地上。有东叔在,我总不能不管她吧。” “你看在东叔面子上管她,完全可以把她送到医生那里,让护士照看,用得着你在床边嘘寒问暖,擦手又擦脸么?这要是让安然看到,岂不得难过死了?” 沈东辰越说越激动,回想杜安然躺在病床上,难受的快不行了,还不让他来告诉周洛承,怕他担心,转头周洛承却对其他女人好,他就更生气了。 但周洛承并不以为意,“我跟阮若雪什么关系都没有,照顾她也只是让东叔放心,就算安然看到了,她也会信任我,不会生我气。反倒是你,我跟安然是夫妻,不管发生啥,好像都不关你的事吧。” “你这是什么屁话?” 沈东辰瞪着他,有点压不住火了,“咱们过命的交情,我不想你伤了安然,把好好的家整散了,才来劝你。你还反过来拿话阴阳我,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 用力摘下眼镜,他使劲擦拭泄愤。 见他真生气了,周洛承也自知话说重了,缓和道,“怪我没控制好情绪,你也别往心里去。但我照顾阮若雪的事,真的纯属无奈。东叔对我恩重如山,他现在病重管不了女儿,我就得……” “行了,你也不用跟我多解释了。” 沈东辰戴上眼镜,看着他说道,“咱俩这么多年的好兄弟,我就劝你一句,处理好跟阮若雪的关系,别总被她旧情煽动迷了心窍。要是伤到了安然,以她的脾气秉性,你可是哭死都追不回来她了。” 看他说的这么认真,周洛承耐人寻味的笑了,“怎么,你这一本正经的柳下惠,对我老婆这么上心,该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你再说这屁眼儿话,我就去掏出压箱底的老枪,打死你!”沈东辰半真半假的一拳怼了到他肩膀上。 周洛承吃痛,捂住肩膀看着他,笑得更开了,“闹笑话你还当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说中恼羞成怒了呢。” “滚一边去,我特么再混蛋,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好么?” 沈东辰扶了扶黑框眼镜,斯文书生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曾经是在前线一枪崩死仨的老侦察兵,但也恰是这幅文雅样子,掩饰住了他内心对杜安然的真实想法。 “有你这话就行。”周洛承笑着过来,单手搭住了他肩膀,“另外,今天的事,也别跟安然说,我怕她多想。” “不用你嘱咐,我也知道啊。”沈东辰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正想说杜安然也转市医院来了,让他看看去。 阮若雪就穿着病号服,虚弱无力的出现在这里,“洛承,你才给我输了四百毫升的血,窗口太冷了对你不好,有事,跟沈教授进病房说去。” 这话像一把锋锐的剑,瞬间划破了所有平和与遮掩,让空气都变得冰冷起来。 沈东辰看向周洛承,质疑与愤怒闪过,他嘲讽冷笑,“照顾老相好的,还给她输了四百毫升的血,老周,你可真行!” “你把话说的太难听了!”一瞬间,周洛承也有些火了,“阮若雪心脏不好,晕倒了急需输血,医院血库存血不够,就我在这里,我给她输血也无可厚非。你跟我急什么?” “安然被查出腹腔肿瘤,她也生病转到这医院来了,你不管她,一直守着阮若雪这贱货,你说我跟你急什么?” 猛地一挥手,沈东辰把窗台的花盆扫到周洛承身上,气得转身就朝杜安然病房去了。 周洛承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追上去拽住了他,“我走的时候,安然还没事,怎么突然就查出肿瘤了?你刚才咋没告诉我,说那一堆没用的干啥?” “我是想跟你说,但你守着阮若雪这贱.货,你让我怎么说?” 沈东辰气愤的甩开周洛承的手,要不是顾及杜安然,他一拳打过去了。“安然躺在病床上难受都快死了,还怕你担心不让我来找你,你还只顾东叔这边,是真没长心啊!” 他怒急转身,快步向前,担心杜安然察觉不对,来找他,看到这些肮脏不堪! “安然是我老婆,有错也该是我去道歉,你跟我这样发火,算什么?”周洛承气怒追上来,再次拽住了沈东辰。 沈东辰猛地转身,一拳把他打侧过身去,双眼通红指着他,“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你要把安然伤透了,离开你,我沈东辰第一个娶她为妻,让肚里的孩子,管我叫爸爸!” 放下狠话,他怒气冲冲走下楼梯,进了杜安然的病房。 看到他脸色很不好的回来了,杜安然撑起身体问他,“你干啥去了?咋看着好像生气了呢?” “没有,就是出去透气,冷风吹得我头疼。”沈东辰平定情绪,给她盖好了被子,看到白粥还摆在床头柜上,问道,“粥怎么没吃呢?是哪里又不舒服了么?” “我没事,就是没啥胃口,想等会儿吃。” 杜安然靠住床头,看他脸色苍白,额头也都是汗,很憔悴,不禁道,“你不用管我了,还是去旁边床上睡一会儿吧,等洛承忙完,就来照顾我了。” 听她提起周洛承,他心底那股火又窜了起来,不想杜安然看出异常,才克制下去,“老周一时半会儿是忙不完了,你就别等他了。正好我没课,就照顾你到出院吧。” “谁说我忙不完?这不来了么?” 门口突然响起低沉冷冽的声音。 周洛承面无表情的走到床边,不动声色顶替沈东辰坐的位置,满是担忧的看着杜安然,“刚才碰到东辰说你情况严重了,是紧急转到这市医院来的。怎么样,现在好些了么?” 沈东辰看出他是想隐瞒照顾阮若雪的事,顾及杜安然,他也没表露出来。 但杜安然太聪明了,一眼就察觉到他俩之间气氛的微妙,肯定有事瞒着她,何况东叔也住这个医院。 但她依旧装糊涂,反握住周洛承的手,笑着安抚,“我没事,哪有那么娇气,倒是你,不是说看东叔么?脸咋还青了一块呢?” 怕她看出来啥,周洛承躲开了她的触碰,“在医院撞见一个乱咬乱骂的疯子,我着急躲开就撞楼道墙角上了,没关系,等下就消肿了。” 杜安然余光瞟了眼旁边脸色微变的沈东辰,冲周洛承笑出了声,“那你以后可得离这疯子远点了,不然哪里没做对惹到他,你可就废了,哈哈。” “没事,有你在呢,你要是生龙活虎没病没灾的,肯定能帮我打死他。” 周洛承也跟她逗趣了一句,随即心疼的握紧她手,放在嘴边轻吻,“媳妇儿,真对不起我又食言了。你问题这么严重,我都没察觉出来,还扔下你去看别人……” “哎呀,这跟你没关系,是乡医院技术有限,才没查出我有这病,再说也不严重,吃点药就好了。但东叔那边,你要不去看,可就一辈子都是遗憾了。” 杜安然故作无所谓的说着,但这幅大度的伪装下,她心却跟明镜似的,就是不想说出来,让她跟周洛承都难堪。 周洛承也不愿再说那些无用的自责话,伸手心疼抚摸她额头说道,“孩子咱先不要了,打掉,先给你做手术。啥都不如你平平安安跟我过到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