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扬城坐落在易天宗门派山脚下不远,几十年都风平浪静,无妖魔鬼怪作祟,就连相关的传闻听都没听到过。而这花灯会原本就是景扬城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从各处慕名而来的人也极多,但就在这样,本应让人眉欢眼笑的盛会之上却死了人,还是一看就被妖魔吸尽血肉的干尸。这引起的骚动可是真不小,就一会时间,百姓们一人传一人的,把这事从城北传到了城南。人心惶惶,家家户户紧闭门窗,热热闹闹的景扬城也都变得万籁俱静,甚至还有些阴风阵阵。黔草堂的刘当家是城中有名的大夫,借着这花灯会,他原本是想忙中偷闲出去看看,可刚出门就被自家药童拉着回了铺子关门,说是城中出了妖魔,今夜不得出门,有易天宗的道长们在城中降妖伏魔。刘大夫无奈,就点了灯自己在前堂看药书打发时间,让小药童先去歇息。可是没过多久,一阵非常慌忙又急促的拍门声响起,让在桌旁撑着脑袋打瞌睡的刘大夫惊醒过来。“刘大夫!请快开门救救人!”柳琼霄皙白的额头上都有些微汗,显得比谁都急,一路上都是她领着大家往前走,其余人跟在后面。刘大夫一开始还不敢轻举妄动,怕是妖魔,一听是人声,还有人受伤,连忙开门让大家进来。只见一群道长修士脸上皆有担忧之色,背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放在医榻上,刘大夫看着这少年还有些脸熟,片刻后忽的反应过来。“夏员外家的少爷夏犹清?怎么伤成了这般!”刘大夫赶紧把脉,又为夏犹清检查伤势,洛清尘等人在一旁也是万分焦急,就怕大夫看完讲一句无力回天。洛清尘心想要是落千秋没有走就好了,哪还用背着去找大夫,随便治治都能活半条命。“伤及了要害,又失血过多,还吊着一口气硬撑着。这样,你们先去偏厅等候,我试试看能不能救过来。”刘大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他的救急药箱,解开夏犹清的衣服准备救治,其他人都乖乖听话退到了偏厅。“哼,要是救过来了还好说,救不过来,明日我就启程回归一门禀报师尊实情,捉拿商韫。”说这话的是归一门的门下大弟子王钺,资质上乘,年级轻轻便修为不低,其上师尊是天音真人,与易天宗炼丹门的李长老素来交好,本次本就是奉家师之命来探望李长老,适逢景扬城花灯会,便稍作停留。“我也是如此,不愿同流合污,也望洛前辈可明事理。”“若正如商韫所说,夏府一家全是被魔物附体的行尸走肉,那为何被杀之后没有魔形,那夏犹清又为何会有人血而不是魔血。”“就是就是!我看分明就是在包庇!”说这些话的分别都是天道宗三弟子阮清、五行灵宗关门弟子映萧瑜、碧岭谷亲传弟子莫十三。都是能在修真界看得见名字,听别人谈起的后生。左席煜脾气没那么好,直接和那些人理论起来,言辞激烈。楚千钰在一旁拉着他。杜幽溟只是嗤之一笑,懒得再搭理这群人,觉得这些人像是跳梁小丑,天天自诩正道,做事却又不分青红皂白,只急着跳出来表现自己有多正直。洛清尘倒是觉得没什么,全当耳边风,只是想着刚才柳琼霄对于这少年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若这少年是关键,柳琼霄不应该巴不得他死?怎会如此忧心忡忡的样子。洛清尘又不自禁的盯着柳琼霄在看,杜幽溟见之慢慢挪过去挡在柳琼霄前面,朝洛清尘微微一笑,“师尊放宽心。”许是那些人的话音有些大,吵到了刘大夫,一阵不悦又带着呵斥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这是药堂却也是医馆,医者行医需得安静之地,请各位道长勿言。”这下,终于所有人都安静了。时间过得缓慢,桌上灯盏火苗飘飘斜斜,也不知哪来的风,像是要把他吹灭,洛清尘手指一弹,用一点灵力护住火苗。今夜过于特殊,屋外也没有打更人打更报时,所有人就只有干等着。一直等到夜色都愈发浓厚,月亮竟然被朦朦胧胧的云雾遮挡之时,刘大夫才满头是汗从另一边过来偏厅,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柳琼霄问道:“刘大夫,请问那少年如何?”“天佑此子,救回来了,只是很虚弱,怕是要等两日才会醒来。”众人听这一言,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刘大夫又用袖口擦擦自己的满头大汗,转头问洛清尘,“想请问各位道长,夏府可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家行善多年,夏小公子年少时也与我学过一些基础的医理,为人宽厚,也不见有仇家呀。”他觉这所有人之中,只有这位道长看起来颇为不同,只是还未等这位道长开口,又被身后一位年轻人抢先做答:“夏府一家都被魔物杀了,除了一个丫鬟和夏犹清都没活口,丫鬟我先让他回我客栈住处休息了。”楚千钰立马反驳:“大师兄不是魔物!你别乱讲!是他们早就被魔物附体了!”刘大夫一听这话噫吁兮,连忙为他们悲叹,心觉好人不长命,后又想起似的同大家讲道:“各位道长浴血奋战一晚上,想必都早已疲倦,堂后有数雅间,本是设为病人所住,但各位不嫌弃,也可先做休息,夏小公子我会守在他身边,时时关照情况。”这话说得其他弟子和洛清尘都有些尴尬。虽然今晚上是在浴血奋战,但却不是和魔物,而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一晚上。“先休息吧,夏犹清没死,那我说三日给你们一个交代就会给你们交代,若真是商韫入魔杀人,我会把他交出来的。”洛清尘说得很果决,语气里带有庄重和威信,其他弟子听之也算是有了定心丸,心想洛清尘好歹也是易天宗门派的一门执掌,不至于说话不作数,便都作揖后去了后堂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