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单纯的想死罢了。宋乐颜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居然能这么多,好似发了河。等她小幅度抽搭着,从凌湛肩上抬头时,才发现他肩头处的衣服打湿了半边。“……对、对不起。”宋乐颜吸吸鼻子,小小声道。凌湛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眼睛鼻头都红红的,小嘴一动一动,像是只被人捏在手里的倒霉兔子。“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甚在意的低头看了下肩膀处的水渍,开口问道。宋乐颜擦干了眼泪,稳了稳心神,有些赧然的瞥了凌湛一眼。家里那些破事儿,其实她本意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也没什么,就是宋宝想结婚买房,我妈她们想让我,拿钱……”宋乐颜肿着眼睛,神情恹恹的小声道。闻言,凌湛眼中那一点儿怜惜和温情消失殆尽,唯剩冷漠和讥讽。那一家子要不是长的太挫,他都差点以为对方是吸血鬼了!当初隐瞒身份领证,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他告诉对方自己是个小主管,都敢狮子大开口,让他替小舅子买房子。若是知道他真实的身家,还不得让把整个江城都买下来给他办婚礼!“你怎么说的?”默然片刻,凌湛启唇,问了一句。他唇角弯成个略带嘲讽的弧度,抬眼瞥向宋乐颜。总不会是答应了吧?她跟自己结婚,图的无非就是他的钱。莫非还是个圣母降世,宁可被人打骂侮辱,也要拿钱去贴补那极品一家子?“……我说我没钱,想买房,想要排场,让他们自己去卖肾。”宋乐颜声音闷闷的道。凌湛忍不住笑了。他眼里冰冷的戒备和嘲讽,稍稍消退。唔,倒是难得的硬气了这一回。“早点休息吧,脸上的伤不要沾水。”凌湛语气平静的叮嘱了一句,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当初答应奶奶跟她领证,只是为了哄老太太高兴而已。可他也是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的。要是她为了当个扶弟魔,联合家里人合伙坑他的钱……他有的是法子让这一家子悔不当初!第二日,傍晚。“凌先生,你回来啦!”凌湛刚到家就嗅到一阵饭菜的香气,他关上大门,宋乐颜拿着锅铲跑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他“嗯”了一声,视线转向一旁的餐厅,桌上已经摆了四个菜,她还在炒。“有客人要过来么?”凌湛一边换鞋,一边随口问道。“没有啦,今天有好事发生,庆祝一下。”宋乐颜嘿嘿一笑。“我找了个兼职。”凌湛换好衣服,刚在桌边坐下,宋乐颜就有些兴奋的开口道。之前在展会上,她曾经帮别人校对过一份文件。那人对她的能力很认可,展会结束后,居然找到她,跟她签了一份兼职合约!“每翻译一份文件,就能拿2000到3000块呢!”她一直惦记着要攒钱给凌湛买车的事,如今又多了一笔不菲的收入,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刨除给姐姐预留的钱,不到年底,她就能把那辆“生化武器”给送去报废了!凌湛并不知道她的计划,只是看着她双眼放光的样子,有些好笑。这姑娘,是钻进钱眼儿里了?还是……眼见着他这边钱把的紧,在暗示他什么?他抬起眼皮,瞥了宋乐颜一眼,仔细分辨着她脸上的神情。也不知是不是她隐藏的太深,除了纯粹的快乐,别的倒没看出来什么。“不是每个月给你4000么,不够?”他放下筷子,抽了纸巾轻拭唇角,语调不喜不怒。人家都这么明示暗示了,他再没点表示,似乎也说不过去。虽然他们没感情,可毕竟扯了证,又住在同一屋檐下。只要她不过分,他并不介意花钱买个清净。涨到多少才是个合理的增幅,八千?一万?凌湛正寻思着,就看见宋乐颜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够啊,还剩下好多呢,要不是买那些煲汤的药材……”说到药材,宋乐颜起身跑去储物间,搬了个挺大的纸箱子出来。“凌先生,今天有个你的快递,寄件人是谢柳。”“快递小哥说箱子摔过,提醒我打开看看有没有损坏,我就……直接打开了。”说着,宋乐颜有些不安的看了凌湛一眼,见他一脸平静,没有责怪之意,才放下心来。“都是些补肾的中药,凌先生,要是买药的钱不够,我这还有攒了两个月,没花完的生活费……”“什么药?”凌湛本来正低头看着手机,闻言忽地抬头。“补肾的药。”宋乐颜眼带同情,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凌湛,打开纸箱,摸了几瓶药出来。“……海狗丸。”“肾气丸。”“全鹿散。”她越抬手将小药瓶拿高,仔细念着上面的小字。“用于畏寒肢冷,调和阴阳,温阳滋补,腰膝酸软,补肾固……”宋乐颜咽了咽口水,剩下一个“精”字怎么也念不下去,微微红了脸。凌湛听着宋乐颜嘴里念叨的话,眉毛越扬越高。他沉了脸上前两步,略翻了翻箱子,果然,全是些补肾的中药。居然还有那让人耳熟能详的“他好,我也好”!即便是凌湛这种处变不惊的性子,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直接楞在当场。宋乐颜抬头看向他,两人对视,空气沉默而又尴尬。凌湛脸色黑的风雨欲来,眼里电闪雷鸣。该死的谢柳,他到底想干什么?!宋乐颜放下手里的药瓶,见凌湛脸色不好,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她原来都不知道,肾虚居然还有如此多的症状!真是苦了他了。“凌先生,你还年轻,只要坚持吃药,坚持食补,很快就能好了。”她目光真挚的看向凌湛,柔声安慰道。凌湛整个人石化当场。这下子,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照宋乐颜的性子,他已经提前预想到了接下来的生活。每天腰子汤当水喝,还会准时叮嘱他吃药,千万不要放弃治疗……“凌先生,你千万别灰心,明天我跟奶奶说一声,找个老中医好好看看……”凌湛木着一张脸站在当地,剩下的话也没怎么听进耳中。他不灰心。他只是单纯的想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