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当这八个字映入眼帘之时,李师师顿觉心脏骤停,几乎炸裂。她身为京中花魁,学识不在儒生之下。这八个字意味着什么,她太知道了。蓦然间,她的目光震颤,瞳孔极致收缩。“你……你是……”那两个字堪堪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李未央微一挥手,裹起的轻风迅速吹干墨迹。“我说过,我能改写你的命运。”“有此一旨,你已经不是贱籍,而是朝廷正九品校书郎。”“一跃龙门,登堂入室。从此之后,你是堂堂正正的朝廷用人。”“卢家势大又能如何,我就不信,他真的敢违背这一纸天子诏书。”那一瞬,李师师就觉胸口之中,五内俱焚。惊喜!震骇!感动!彷徨!最终化作一个热流,充斥全身。“你真的是……陛下?”直到此刻,她依然心有余悸,恍惚像是在梦中。李未央淡然一笑。“怎么,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敢用这八个字?”绝然没有!一念至此,李师师轰然下拜,五体投地。“贱妾李师师,参见陛下!”“妾有眼不识天子,请陛下降罪。”此刻,她的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那是一种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复杂表情。此时在她面前的,可是一朝天子。有那么一瞬,李师师甚至有一丝后悔。如果刚才自己再进一步。也许现在已经洞房花烛……以花魁之身与天子鸾凤齐鸣,她恐怕会成为古往今来的第一人。想到此,一抹绯红瞬间涌上脸庞。那张俏脸瞬间粉中透红,娇俏无比。李未央的眸中闪过了一讶色。他似乎洞悉了李师师内心所想。于是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李师师,朕向你表明身份,一不为色,二不为纳你入后宫。”“朕为你脱贱籍,抬举你入仕,只有一个原因——你是可造之材,可以为朝廷所用。”“校书郎一职,你接还是不接。”一丝恍惚的念头划过李师师的脑海。接!怎能不接!校书郎虽然只是区区就品,可那是堂堂朝廷官衔。一夜之间,身登龙门,意味着她不再是万人可夫的贱妓,而是堂堂正正的官身。这样的变故,犹如十八层地狱的亡魂,顷刻之间,荣登天庭。哪怕是最低阶的仙,那也是超脱凡人的存在。更何况是一个葬身地狱的亡灵。一瞬间,一种荣耀、使命交织的感动涌上心头。李师师跪伏在地,娇躯微颤。她长吸了一口气,砰声磕头。“贱妾李师师愿微朝廷所用。蒙陛下知遇之恩,妾身无以为报,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她的声音都带着丝丝颤意。李未央将御诏缓缓递到她的面前。“这份御诏你收好,是朕给你的承诺。”“不过眼下,你不能即刻上任,朕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做。”“这座玉华楼里,云集了天下诸国的达官显贵、富豪商贾。是机密消息最为流通的所在。”“你要做的就是坐镇这里,收集各路情报,反馈给朕。”“三年为期!”“三年之后,你蜕去花魁身份,荣登朝堂,领衔校书郎职。”君无戏言!李未央此话,是以天子之尊,许下诺言。闪念间,他朝唐剑一招手。“今夜之后,精选十名禁卫,留在此地,传递消息,护卫李师师的安全。”天子思虑周详至此。李师师顿觉感动。“谢陛下信任!妾身一定肝脑涂地,以报皇恩。”她的额角已经磕的乌青。可是即便如此,李师师依旧感觉难以表达内心的感激。她颤抖着伸出那双玉手,接过那道御旨。明黄绸缎。天子玺印。绝对没错!因为过度亢奋,李师师浑身都在微颤。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这条贱命,只能随波逐流,任人摆布。或许有一天,会死在某个变态权臣的床第上。曾经有无数姐妹结局悲惨至此。最后,被一席凉席裹尸,丢弃在乱葬岗。她以为,自己最终也会步这样的后尘。可是造化无常,李师师万没想到,风云际会,自己有朝一日会鲤跃龙门,登堂入室,成为朝堂之上的一员。古往今来,还没有哪个朝堂敢用女官。她是开天辟地第一个!一念至此,一种使命之感油然而生。李师师砰声磕头,随即,跪直身体。“贱妾还有一个请求!”李未央一摆手,示意她不必说。“朕知道你要求什么。”“还是那句话,朕一诺千金,说话算话。”“我说过,给我十年时间,真一定大赦天下,赦所有风尘女子从良。”“那时,朕一定将青楼妓院踢出历史舞台。”“天下间绝不允许人口买卖、皮肉生意!”豪言至此,绝非空头支票。这既是对李师师的承诺,也是李未央对自己的鞭策。“贱妾替天下所有流落风尘的苦人儿谢过陛下!”李师师喜极而泣,如获至宝一样,将那道御旨珍藏起来。当她转身回来之时,已经换了一副庄重的神情。“陛下对贱妾有知遇之恩,天高地厚,都无以为报。”“妾身也知道陛下要问什么。”“那个叫荆轲的人来历神秘,身份成谜。”“其实,就连我对他也知之甚少。”“我洞悉了他的秘密,原本那一次,他是要杀我的。”“可是不知为什么,醉酒之后,荆轲没有动手。”“此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可是,我还是从他的醉话里得悉了一些东西。”“他此次前来京城的目的,就是刺杀秦皇。但是最终,刺杀失败。”“秦皇虽然已经遁逃了,不过,据我所知,荆轲却没有跟随离去,而是滞留在了京城。”“至于为什么留在这里,妾不得而知。”“似乎是为了处置什么家事。”荆轲!刺秦!李未央目光霍然一跳。这个人他虽然从未见过。可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遥想那一晚的情形,李未央不禁唏嘘。这个世界与他原本的世界既不完全相同,又有相同之处。“风云际会,英雄云集。”“不知道这个世界终将朝什么方向发展!”唏嘘间,就听唐剑问道,“那你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吗?”李师师摇头苦笑,表示不知。“妾身跟荆轲之间,没有那么深的纠葛。”“我知道的这些,全是从他梦中呓语中分析出来的。”“至于是真是假,就无从得知了。”“不过此人的确是个极度危险的存在。”“陛下龙体关系到大乾国运,贱妾恳请陛下不要以身犯险。”唐剑神色落寞,顿时失望。不过此时,李师师的目光却闪亮了一下。“不过,也不是全无线索。荆轲离开前,留下了一枚玉佩。”说话间,她取来玉佩,奉到李未央的眼前。那块玉佩通体雪白,温润如脂,一望可知,是价值连城的绝品。能拿这种绝世存在随手送人的人,身份绝对不一般。李未央目光幽幽,深觉这块玉必然会引导着他们,找到荆轲。彼时。唐剑的目光霍然震了一下。那一下带着一种深深的震骇。不过,那种震骇一闪而逝。仅仅一个瞬息,就被唐剑压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