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烟一截截变短,变成灰落进泥土里,他没留神居然看了她许久。 突然,那抹瘦弱的身影像枯萎的花朵从枝头猛然坠落。 烟从手指间滑落,在裤子上留下一抹黑印,他却毫无察觉,凭着本能从台阶上一跃而下。 第10章 即将晕过去的时候,她听见很多人叫她名字,声音模糊而朦胧。 隔了几排队伍的初禾尖叫着跑过来抱住她,可她周身的感官却逐渐失灵,只留下一层浅浅的意识。 恍惚间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托起来,残存的嗅觉捕捉到一缕熟悉的气息,然后安心地沉入黑暗里。 再次醒过来,是在学校医务室坚硬的板chuáng上。眼皮颤抖着睁开,入目是一片素净的白。 许听夏微微呻.吟,目光从天花板缓缓下移,落在chuáng边,初禾满是担忧的脸上。 “夏夏,你醒了?”初禾激动地站起来,回头叫:“医生,她醒了她醒了!” 穿着白大褂的校医走过来,仔细为她检查了一下身体,笑道:“稍微休息一下,如果头不晕不难受就可以回教室了。我给你开个证明,这几天的军训不能再参加了哦。” 许听夏垂下眼睑,“嗯”了一声。 医生出去后,初禾握住她的手,拧眉道:“你身体这么弱,怎么不早和老师说啊?还跟我们一起军训,医生说幸好你没硬撑,补点葡萄糖就好了,再严重可是要叫救护车的。” 许听夏勉qiáng勾了勾唇:“我就想试试……” 她出生时是早产,在保温箱里待了很长时间才艰难地活下来。虽然一切指标都正常,也没什么大病,但随着她慢慢长大,却发现体质比其他孩子弱。容易感冒,每逢变天都得经历一次重感冒,稍微运动就会大喘气,体力也很差。 小学和初中的军训她都被迫半途而废,体能测试爸爸妈妈也直接和学校打了招呼让她跑步免试。这次她却想着尝试一下,说不定自己并没有那么差劲…… “好了好了。”初禾见她表情失落,不忍心再诘问,“你再休息一下我们回教室哦,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嗯,谢谢。” 初禾倒了杯水过来,温度正好。许听夏接过去小口抿着。 初禾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会儿,许听夏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初禾咽了咽嗓,才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朵边,问:“夏夏,刚才抱你过来的那个教官,长得好帅啊。” “是么?”许听夏想起那阵熟悉的气息,心口小震了一下。 “嗯嗯,真的。”初禾两眼冒光,“比咱们程营长还帅!” 她心里想到一个人,却是怎么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初禾也说了,是教官。 许听夏垂了垂眸,压下一阵没来由的失落。 “我们同学可都看到了,那些女生不知道有多羡慕。”初禾满脸认真,“不过话说回来,他穿的衣服和咱们教官都不一样,之前开幕式的时候也没看见他,好奇怪哦。” 许听夏没放在心上:“那可能是没注意到吧。” 初禾是请了假出来陪她的,还得回训练场,磨着她在医务室多待了会儿,才终于不情不愿地离开。 军训期间没有晚自习,许听夏回去得早。最近几天盛嘉泽不回家,她都是自己点外卖吃。 这天刚一进门,许听夏闻见屋里有菜香味,小心脏微微一颤。垂眸看玄关的鞋柜,底下果然多了双男士皮鞋。 她换了拖鞋,循着香味往厨房走,盛嘉泽拿着洗好的空盘回过头,gān净的白T恤外套着灰色围裙,冲她勾了勾唇:“回来了,洗手吃饭。” 说完便去盛锅里的菜。 许听夏几天没吃他做的饭,还怪想的。 外卖虽然也好吃,但却没有那种寻常烟火气,一个人吃也略显孤清。 许听夏洗完手坐在餐桌边数了数,三菜一汤,两荤两素,还是皮蛋汤,皮蛋的香气无比浓郁。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把如此简单的食材做出不同凡响的美味,比如一枚皮蛋。 许听夏小口唆着汤,男人边给她盛饭边问:“军训怎么样?” 许听夏没把今天的小插曲告诉他,只说还行。 好在盛嘉泽也没继续问。 晚上,许听夏温习完功课后出去喝了杯牛奶,看见书房门里漏入走廊的光,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到自己房间,从卫生间柜子里拿出买防晒霜时换购的那瓶洗面奶。 然后重新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 里面传出男人微沉的嗓音:“进来。” 许听夏把那瓶洗面奶藏在身后,慢吞吞走到他面前。 书房只开着一盏台灯,盛嘉泽鼻梁上架着副滤蓝光的眼镜,yīn影垂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银丝细框衬着他白玉似的皮肤,像暗夜邪魅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