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睛滴溜转了一下,讽笑道:“怎么?你还想用我们老板威胁我?” “行,不就是六个铜板吗?六个铜板兑三个黄筹,押一局一个黄筹。”那人面色不善地将六个铜板收过来,然后递过去三个由竹木制成的筹码。 筹码上涂了黄色的颜料,黄筹,是赌场里价格最低的一种筹码。 除此之外,还有绿筹、红筹,持红筹者可以直接进入赌场的二楼,一个赌局的起始赌金便是十两银子。 肖若兰接过黄筹,对于这个小伙计的态度并不以为意,她知道自己的本钱不多,所以只能从最保守的玩法开始。 赌大小。 小伙计看着肖若兰拿着黄筹走到赌大小的区域,脸上扬起一个讥讽奸诈的笑容。 就这么几个筹码,玩一会儿就没了,换做平时他都懒得招待。 不过么……今日既然这人自己找上门来,触了他的霉头,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伙计朝肖若兰那桌的荷官比了个手势,用嘴巴无声道:给、我、好、好、伺、候、她。 荷官点了点头,转过身扬起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对肖若兰热情地招呼:“姑娘?刚来玩啊?这玩法很简单的,他们押什么,你跟着押就行了!” “嗯。”肖若兰淡淡点了点头,视线落在赌桌上。 荷官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木质宝盒,里头放着三枚骰子,由象牙制成,每面都写着数字。 “各位弟兄们可看好了!买定不离手啊!” 荷官吆喝着,手中的宝盒摇得眼花缭乱。 赌客们纷纷下注。 “大大大!” “小!小!一定是小!” “嘭!”的一声响,荷官将手里的宝盒扣在桌上。 他见肖若兰还没下注,问了一句,“这位姑娘,你不下注吗?” 旁边的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有疑惑不解,也有责怪她耽误他们的宝贵功夫。 但肖若兰却一派的淡然,点点头说:“我先看几局。” “好吧……” 荷官自然也不能逼着她下注,只能开了。 “是大!是大!老子押对了!哈哈哈!” 这局押大的人不多,押对的人都能赢得两倍的筹码。 “怎么样姑娘?你都看了四局了,还不押吗?”语气已经不如一开始有耐心了。 荷官心道,这女人家就是麻烦,押个赌注都磨磨唧唧的,连个筹码都不敢放,他还怎么好好伺候她。 但这次肖若兰却没说话。 就在荷官要开时,肖若兰突然出声道:“等一下!” 肖若兰把自己的筹码全拿了出来,“我押小。” 荷官笑了,但凡懂点门道的人,都能听出这局有很大的概率是大,但这女人却押了小,足以证明这女人是什么也不懂。 也不知道那伙计是吃错什么药了,让他“关照”这个女人?闲得慌吧。 荷官神情蔑视地将宝盒打开,结果在看到骰数时,眼睛却瞪大了。 “是小!是小!我押对了!我终于押对了哈哈哈!” 小?! 怎、怎么可能? 他明明听得很清楚,是大没错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荷官心情复杂的将筹码划给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副骰子有了什么问题。 但这副骰子他用了这么多年了,从没出过什么错,说不定……只是运气而已? 对!应该就是运气,赌场有个不成文的说法,往往新手赌运都会旺一些。 不过是被这女人侥幸蒙对一局罢了,下一局他便能要她把钱给吐出来! “继续!” 荷官重新摇骰,赌客们纷纷下注,只有肖若兰一人迟迟未动。 “姑娘,再不下注的话,可就没有机会了?” “嗯……我押小。” 肖若兰面色不改,神情淡淡地将筹码放下,动作轻得仿佛只是在扔一片羽毛。 又是小? 荷官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他就不信,这次还能让这个女人给猜中! “开开开!” 荷官眯着眼打开宝盒,开出的结果赫然是小! 不可能啊…… 荷官低声喃道。 他抬头看向肖若兰,心底隐隐惊疑。 抱着肖若兰不可能连着猜对三次的心情,荷官开了下一局。 “小。”肖若兰把筹码轻轻朝前一扔,淡然的神情中,竟有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感。 然而,结果却再次让荷官失望了。 点数相加并没有超过九点,所以这次依旧还是小! 娘的,这是中了邪了?! 荷官不信邪地连着开了好几局,结果无一被肖若兰猜中。 这么几次下来,旁边的赌客们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姑娘……有点邪门儿啊……” “是啊,这都几局了?连着八局都猜对了?是出老千了吧?” “诶,你怎么说话的,不如人家姑娘厉害就说人家是出了老千!害不害臊?” “可、可也不能每局都猜中啊……” “管她呢!既然这样,跟着她押准没错!” “……” 荷官看向肖若兰的眼神又惊又疑,在连着赌对八局后,肖若兰手里的筹码翻了八个番,已经从最初的三个黄筹,变成了六千多枚,整整十二吊钱! 不行!不能再让这个女人继续赢下去了! 那荷官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如果今日让这个女人赢这么多钱走,那他恐怕都不能善终。 “来,姑娘,再来一局,这局……姑娘可要慎重啊。”荷官语气带上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然而肖若兰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来了。” “什么?!”荷官愕然抬头,语气不善地将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姑娘,这可不合规矩啊,你在我们赌场赢了这么多钱,这说不玩就不玩了……姑娘难道是看不起我们?” “今日姑娘若是不留下玩个痛快……恐怕是不好走啊。” 肖若兰听言微微挑眉,这赌场里的人胆子这么大,还有这么多人在,就敢出言威胁恐吓,不怕传出去败坏的名声? 还是说……只因为她是女子,所以他才敢用这般态度对待? 肖若兰似笑非笑道:“我何时说过我要走了?” “还没赢个痛快就走,确实不太行。”她抱着手臂好整以暇道:“不如这样吧,你让人去帮我将这些黄筹换成绿筹,我去那边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