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女人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疯狂地推搡起两人:“为什么要让我再看到他?!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别拦我!我要杀了他!你这个……杀人犯!” 杀人犯! 郝明彻底愣住了。 程方霖和池钥还在拼命阻拦女人,女人的丈夫郝先生也一把抱住她进行安抚,同时向郝明投来厌恶的视线。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声音也变得相当嘈杂。 可此时此刻,郝明只听得到那三个字——杀人犯。 ——什么意思?我杀过人? ——凌暗杀过人? 巨大的震惊让郝明的意识模糊了一瞬,往后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 与此同时,一股qiáng烈的,并不完全属于他的情绪在心底席卷而过。 痛苦、怨恨、无奈、巨大的悲伤海水一般地将他淹没。 郝明的鼻子一酸,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就流了下来。 他愣了愣,抬起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摸到眼泪后一阵失神。 什么情况? 我哭了?为什么?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这是凌暗的眼泪,不是他的。 同样,现在在他心底翻滚的也是凌暗的情绪,不是他的。 情绪里夹杂着很多东西,可就是没有作为一个杀人犯的忏悔。 艹,两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啊?? 第22章 就是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程方霖才会一直阻止郝明进入这几个人的视野。 可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并且场面比他想象的还要失控。 他皱了下眉, 担心女人的话对郝明产生的影响会导致他另一个人格出来,便下意识地往郝明的方向看了眼。 结果就看到了郝明茫然落泪的样子。 那一刻,程方霖的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几乎是本能地将身前的女人一把推开, 转身朝郝明冲去! 他把郝明抱进怀里,扶着他的后脑安慰:“没事的, 别多想。郝明, 听到没有?别多想。” 在他的印象里,郝明一直都是个听话、乐观、积极向上的孩子。 他的自我调节能力非常qiáng, 哪怕再失落、再受伤,也会很快振作起来。 说好听点是不拘小节,说难听点是没心没肺。 所以, 整整两年,程方霖都没见郝明哭过。 所以, 突然见他哭,程方霖整颗心都乱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地认识到, 他对郝明是有感情的。 哪怕最开始只是为了监视他, 防止他第二个人格出来闹事。但毕竟抚养了他整整两年, 多少是有感情的。 “走。”程方霖说出这个字后,拉着郝明就往楼下走。 而这会儿, 那个女人也回过味来了, 对池钥说:“你当初说会找人监视他, 就是这么监视的?!为什么不把他关起来?啊?!” 池钥余光瞥见程方霖拉着郝明下去了,暗暗松了口气,无奈地向眼前的女人解释:“我当时说过,郝明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失去了作案时的记忆。我请医生帮忙鉴定过他的伤势和jīng神状况,排除了外力致使失忆的可能,因为一直无法确定他是否患有jīng神上的疾病,所以一直无法将他定罪……” “我不管!我不想听这么多!我就问你,他明明杀了人凭什么不用受法律制裁?!凭什么能逍遥法外?!” “……” 好的,池钥觉得他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另一边,程方霖拉着郝明走出餐馆的时候,郝明整个人都是木然的。 程方霖转身面向他,抬手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痕,想到刚才的情景忍不住皱眉。 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隐瞒了整整两年的秘密会以这种方式摊开在郝明面前。 早知如此,还不如他亲口告诉他。 “郝明,看着我。”程方霖说。 郝明现在思绪很乱,甚至连意识都是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的,可听到程方霖的声音,他还是本能地照他说的做了。 他将视线转到程方霖脸上和他对视,眼睛怎么也聚焦不了,以至于看不清程方霖此刻的表情。 但他还是能听到程方霖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和小心。 “我说过,你不是他,不需要为他的任何行为负责。杀人的是他不是你,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做错过什么。” “可我跟一个杀人犯在同一个身体里。”郝明一脸木然地回应着,语气很平静。 不,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空dòng。 这是事实,所以程方霖无法反驳,一时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他,只能把他抱进怀里,抚摸他的脑袋。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郝明的自我调节能力。 确切地说,这并不完全是郝明的调节能力。 前一秒还处在复杂的情绪和巨大的震惊中无法自拔,后一秒,他所有的情绪便如cháo水般退去,像被一个黑dòng吸收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