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卑职检查过了，这只是一把普通的生锈菜刀，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李元芳坦言道。

    听完李元芳的答复，狄仁杰微微仰头，开口分析道：

    “嗯，如果从表面上看，这人确实是张春所杀。”

    “看来，阁老也赞同了卑职的观点，这样吧，阁老，这天色已晚，您不如早些到后堂歇息吧。”

    听到狄仁杰的说法与自己的判断一致，曾泰如释重负地缓缓舒了口气，神色语气也逐渐轻松了几分。

    然而听到曾泰那有些得意和放松的语气后，狄仁杰却是不屑一笑。

    他迈步来到尸体旁，掀开尸体的掩尸布看了一下死者的衣着，随即言语略带冷厉的对曾泰说道：

    “死者身着乃缮丝所制成的衣物，从衣物材料和衣服款式来看，应该是北方人氏。”

    “这一点，卑职也想到了。”

    曾泰语气更加得意了几分。

    然而狄仁杰反问曾泰的语气却也更加严厉了几分：

    “那贵县想到过没有，一个外地人出门游走其它州县，为什么会不带官凭路引和身份文书呢？”

    狄仁杰此话一出，不仅将刚刚还有些得意的曾泰问的无言以对，更是把一边认真倾听案情的李元芳也弄得有些疑惑。

    这确实是个很矛盾的问题，一个外地人出门在外，怎么可能不带官凭路引和身份文书，可是如果带了，为什么在搜寻作案现场的时候又没有找到呢。

    见二人如此状态，狄仁杰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随即继续让洛云接手把案件说下去。

    洛云双手抱于腹部，对狄仁杰微微倾身以表礼仪，而后继续开口对曾泰询问道：

    “曾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那就是，您刚才说今天下午去张春家搜索过证据和证物，但是除了那个包袱外，一无所获，是吧？”

    “正是。”

    “那，出现这种情况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张春杀人后，把死者的官凭路引和身份文书全都烧毁了。”

    “对对对！”

    “那张春既然有时间去销毁这些次要的东西，那他为什么还要蠢到去把尸体掩埋，直接把尸体连同路引一起烧毁掉岂不更安全？”

    洛云缓缓转身，目光坚定认真地看着曾泰，一字一句，直接把看到希望的曾泰再次打入冰冷的深渊。

    而他的这一句翻天覆地的转折分析，也直接引来了狄仁杰欣慰的目光和李元芳诧异的眼神。

    眼见洛云把案情的疑点开头提出来后，曾泰一脸茫然和慌张的神色，狄仁杰于是踱步来到尸体旁，负手看着身前僵硬的尸体，对曾泰平声质问道：

    “还有，贵县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为什么凶手有时间销毁官凭路引和证明身份的文书，却要把赃银和行凶的凶器留在家中，让你发现呢？”

    “这.....”

    面对洛云和狄仁杰一连串疑点丛生的问题，曾泰竟发现自己半句也答不上来。

    而自己身为一县父母，面对如此人命大案居然沦落到一问三不知的地步，他这种表现在狄仁杰面前，跟那些昏官庸官毫无区别。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汗微冒，心跳加速，拱在半空中的手也开始明显感觉到冰凉和无力。

    “另外，今日在查看张春家的后院时，本阁发现后院内，埋尸的土坑中竟然没有一丝血迹和拖拽留下的血痕，贵县认为这正常吗？”

    狄仁杰声音有些严厉的反问道。

    “这...或许是尸体的血迹早已干彻吧。”

    曾泰谨慎地一字字脱出口道。

    他现在丝毫不敢在狄仁杰面前多说一句话，只能顺着狄仁杰的话一问一答。

    “嗯，你说的对了一点，那尸体血迹已干说明了什么。”

    “额....卑职想不出来。”

    狄仁杰听到曾泰半询问状地回答后，无奈地撇了撇嘴角，对曾泰稍有怒色地训斥道：

    “你身为湖州县令，怎么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洛云，还是你来跟曾大人说吧。”

    “是。”

    原本洛云趁着狄仁杰训斥曾泰的功夫，还在仔细勘察尸体上的线索，见狄仁杰让自己开口分析接下来的案情，于是洛云利落地盖上掩尸布，对狄仁杰微微欠身答应，而后思索了片刻，便面色凝重的对曾泰开口示意道：

    “曾大人，一般情况下，血迹凝固需要两到三个时云，如果真的是张春杀人，我认为，他不会蠢到两三个时云后才去掩埋尸体。”

    “那洛大人的意思....”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便是张春清早起来发现借宿之人已死，他又害怕自己牵扯其中，辩解不明，难逃干系，于是这才慌忙之下将尸体放于后院，草草掩埋。”

    听完洛云的仔细分析，曾泰顿时感觉眼前掠过一丝漆黑的影子，头脑也感觉逐渐炸开了锅一样昏晕。

    他觉得这么简单的问题他早就应该能想到，而且这种分析他也能说得出来，可为什么就是注意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