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望着江听寒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是少见的温柔。 江听寒小时候总说:“温言,你眼睛亮晶晶的,真好看。” 现在她也想说,这双含情眼真好看,如果她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儿,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江听寒。 就像简怡那样,一看到江听寒,双眼冒金星。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配喜欢任何人,她太狼狈。 但让温言觉得心里更有底的,是江听寒的那句——信我。 他抬起温言的手臂,温柔的少年音传入耳畔,听的人心跳加快。 他说:“大小姐,自信点。” 这两年里,她几乎被人踩进谷底,自信是什么,早就忘了。 她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去看看自己在舞台上演奏的视频,再照照镜子看看现在的自己。 天地相差,不夸张。 对面,许鸢看着两个人靠在一起,又急又怒。 她不禁问道:“温言,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直接认输,别浪费时间。” 温言望向许鸢,看着许鸢那张讽刺的脸,想到刚才许鸢说得那些难听话,握紧了球拍。 “好。”温言冲着江听寒说。 江听寒笑,摸了一下温言的脑袋,往后退了两步,对许鸢说:“输了别哭啊,许同学。”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却暗藏戾气。 江听寒向来年轻气盛,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输,更不允许和他在一起的大小姐输。 “能行吗?”简怡小声问陆禾。 陆禾拉着简怡的衣领往后退了退,“你问谁能不能行?” 简怡无奈,当然是温言和江听寒能不能行了? 许鸢带着教练来的,他们俩看起来就是王牌组合。 简怡忧心忡忡的坐下。 陆禾瞧了她一眼,嘴角勾起,双手环胸淡淡地说,“能行。” “我信你。”简怡朝着陆禾重重点头。 陆禾不禁笑出声,这家伙怎么憨憨的。 简怡的目光完全被场上吸引。 开始了。 温言发球,许鸢接球,开局还算温柔。 前面五分钟,以温言和许鸢为主,偶尔江听寒和教练接两下球。 许鸢大概是探出了温言的实力,心里也有了一杆秤,渐渐发力。 旁边打球的人见这边有热闹看,也不打球了,都围过来坐了一排。 简怡见温言接球有些吃力了,不禁为温言捏了把汗。 许鸢应该是打了有一阵子了,而温言今天刚刚打羽毛球,她这手感完全不在。 许鸢在网下忽然一个扣球,温言想去接,却没来得及。 球落地,丢了一分。 温言晃了晃手腕,江听寒捡起来,挑挑眉,语调轻松:“小事儿。” 温言无奈笑笑,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其实她这人脸皮还挺薄的,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吹捧的原因。 “加油。”江听寒拍拍温言的肩。 温言点头。 许鸢看着二人,嫉妒的眼红。 这次是江听寒发球。 球过网,许鸢直接过去接球,再次朝着温言打去。 温言能感觉到许鸢有点针对她了,她压了压帽子,全力以赴。 但温言还是把自己想的太强了,许鸢一发力,她的体能根本跟不上。 前面一会儿还能接到球,后面简直就是陪跑,球权掌控在许鸢的手上,她说往哪边打就往哪边打。 江听寒有几次帮她接回去,可很快球又奔着温言去,且许鸢一次比一次狠,次次暴扣。 江听寒参与不进来,温言有些狼狈。 场内其他人看着,都不禁议论,“这哪儿是双人混打,这是一人受虐吧。” “啧,有教练和没教练就是不一样哈?” “完了陆禾。”简怡紧张地站了起来,双手攥得泛红。 旁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温言也彻底蔫儿了。 眼看着羽毛球再次被许鸢打过来,那球打成直线,好像直奔着她的脸,只要她不躲开,她就会被击倒。 温言咽着口水,脸上早已泛红,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脖颈。 这球,她不接,便又输掉了。 可是这球,她似乎真的接不到。 呼吸越发沉重,温言握着球拍的手也紧了紧,胳膊却像是有千金重一样,眼看着球来了,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身边人的议论声传入耳底,温言的心越发慌张。 输了。 她输了。 就在球要冲向她的脸颊时,砰——的一声。 江听寒的球拍出现在眼前,如一阵风呼啸。 他快步走过来,手臂一伸将温言往后推,“我来打主位,你在后面,我接不到的球你来接。” 他说话速度很快,几乎是吩咐了温言接下来要干什么。 温言往后退了两三步,脚步站稳,就见许鸢惊讶地看着江听寒没来得及接球,是教练接上了球。 那球几乎接近地面,他掀起来直接扬起。 江听寒直接跳起一个暴扣,羽毛球迅速弹回,猛地落地,赢回一分! 少年转过头朝着她得意地看了看,不忘调皮地眨了一下眼,做了一个wink! 他的眉眼在冷光下显得更加深邃明了,从温言的角度看去,他的轮廓忽明忽深。 他后退了两步,手往温言的头上揉了揉,声线清冷坚定,他说:“受委屈了大小姐,我给你报仇。” 温言心中一顿,体育馆里的灯光明亮,他的发丝有些湿,一下又一下的将球打回,宽松的上衣不停的被往上抬起,整个人张扬又耀眼! 看着他,温言的目光慢慢灼热,心中像是有小火苗被点燃起来,兴奋又热烈。 教练再次发球,江听寒挑挑眉,看准一边的许鸢,直接将球往许鸢那边打去。 许鸢来不及多想,赶忙接球。 江听寒勾唇,还能接到他的球是吧? 许鸢往后退了两步,察觉到了江听寒眼里的一抹狠。 江听寒的球飞速朝着许鸢打去,完全避开教练的接球范围。 许鸢能接住球,但接的不稳。 江听寒甚至给许鸢放水,让许鸢掌控主权,随便她打得自己满场跑,轻松对付。 比分一点一点被拉回,许鸢脸都红了,球拍都要挥不动了。 江听寒抿唇,看着过来的球,弯弯嘴角,没力气了是吧? 那她刚才怎么打温言的,现在他就怎么打回去。 他这人,温言说得对,就跟小狗一样。 什么怜香惜玉的,他不懂。 但欺负温言,就不行。 球场里传来砰砰砰——的球拍撞击声,周围人的眼睛忽然就亮了。 若刚才看温言打球是担忧,现在看江听寒打球就是享受。 用“快准狠”形容江听寒一点都不夸张。 温言想到刚才江听寒说的话——你在后面,我接不到的球你来接。 哪里有他接不到的球? 而且,他的目的也太明显了,就是针对许鸢! 温言的眼睛全都在那颗羽毛球上,看来看去,看的眼睛都要花了,不知不觉中,已经退出场内。 对面许鸢被打的有些懵了。 她刚才,在旁边看江听寒和温言打球的时候,江听寒可不是这样的。 他这是,往死里打! 教练见许鸢吃不消,上前帮忙。 江听寒不慌不忙,看他一打二! “这么嚣张?”简怡脸上本紧张的神情消散,不禁觉得刺激了起来。 陆禾双手环胸,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不慌不忙地说:“该是我们寒哥的高光时刻了。” 简怡看向陆禾,问:“陆禾,你是不是也很厉害?” “没他厉害。”陆禾指向江听寒。 “你肯定也很厉害。”简怡嘿嘿笑了一声,又继续去看江听寒打球了。 陆禾看着简怡,嘴角翘起一个弧度。 还行吧。 本是四个人的混合双打,最后完全变成了江听寒一个人的主场。 就连教练都不是江听寒的对手。 江听寒将最后一球稳稳接住,教练和许鸢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 眼看着羽毛球落地。 江听寒挑眉,舌尖舔着腔内,手中羽毛球拍转了几个圈,而后定住,他勾起嘴角,笑得撩人。 刹那间,馆里一阵齐刷刷的鼓掌声。 “好!!” “太帅了!” “秀啊!!” 简怡更是激动坏了,开心的直跺脚,“打得好!” 刚才许鸢像遛狗一样,真是讨厌死了!! 江听寒扬了扬下巴,眉眼清冽地看着许鸢,声音低沉,“谁输了?” 许鸢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抬起头看江听寒,却被馆内的光晃得睁不开眼睛。 她抓紧了球拍,想站起来,却站不起。 教练虽然没那么狼狈,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江听寒毕竟是运动员,常年体能训练,他们这种在馆内的三把手,真是玩不过他。 两个人不说话。 江听寒便靠在网上,双手环胸问许鸢,“嗯?” 许鸢抿唇,红着眼睛看江听寒。 她输了。 许鸢没出息的掉了眼泪。 她一边是累的,一边是委屈的。 江听寒竟然因为温言,这么虐自己!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许鸢鼻子一酸,直接哭了出来。 江听寒:“……” 温言走上前来,她看着许鸢,声音轻轻的,“是我输了。” 许鸢听到温言这话,更想哭了。 她是输了,但是她有江听寒护着! 而她,不仅输了,还没有江听寒护着。 她才是输的最彻底的那个! 许鸢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她红着眼睛瞪着温言,不服,不甘心全部都写在脸上,“少在我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 温言对江听寒而言,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邻居。 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真是要恨死她了! “我许鸢向来玩得起,我输了就是输了!” 许鸢擦擦脸上的汗珠,多看了温言一眼,再看向江听寒,而后望向他指尖的戒指,不禁苦笑了一声。 那个初中闯入她生活的人,在这一刻,彻底陌生。 她的眼神渐渐冰冷,而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像是在计划着什么,每一步都坚定。 “啧。玩不起。”简怡双手抱胸,闷闷哼着! 陆禾看向许鸢的背影,许鸢难道真的不知道,江听寒对她无感吗? 温言坐在简怡的旁边,伸手要去拿水。 江听寒已经拧好递给了她。 温言睨着他,耳边响起他刚才说的话——受委屈了大小姐,我给你报仇。 挺中二的。 可偏偏,就让她心头一暖。 温言啊温言,真是太少人这样关怀你了。 江听寒都能引起你的心动了。 温言伸手接过,说了谢谢。 “不客气,乐意为大小姐服务。”那人吊儿郎当地应着。 温言笑,“你也想当奴才是吧?” “乐意,少管。”江听寒不满地吼过来。 温言撇撇嘴没说话,却是和江听寒动作一致地喝起了水。 简怡和陆禾对视一眼,不禁觉得这俩人真的般配。 “走了,我也带你玩会儿。”陆禾碰了一下简怡的胳膊。 “好。”简怡乖乖点头。 简怡没打过羽毛球,陆禾从头教她。 温言看到简怡在发球,可球拍打不到球,几次掉在地上,拍打了空。 陆禾在旁边笑得不行。 简怡脸都涨红了,叫他,“陆禾你别笑了,你再笑我不打啦。” “好好好。”陆禾直点头,可还是憋不住笑。 搞得俩人一个因为打不到球羞的脸红,一个因为憋笑脸红。 江听寒拿着手机看了一下群里的消息,都是在吐槽他的。 “江听寒。”温言忽然叫了他一声。 “嗯?”江听寒抬头看她。 温言便看着江听寒的眼睛,她…… 想告诉江听寒,戒指和那个盒子,都不是她送的,而是许鸢让她给他的。 可是看着江听寒,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那么喜欢那枚戒指,一直戴在手上……就这么干巴巴的告诉江听寒,她是跑腿的,他会不会生气? “怎么了?”江听寒耐心地等她开口。 温言揉了揉摁在椅子上的手腕,手链哒哒哒的响。 江听寒往她手腕上看,那手链粗的难看。 对她有什么特殊意义?让她这么喜欢? 温言目光往他脚下看去,问了句:“我……就是想问问,你穿多大码的鞋?” “哈?” 江听寒也往自己脚下看去。 干嘛? 又要送他东西啊? “大小姐,你怎么这么殷勤?”江听寒靠近温言,目光炙热,“你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啊?” 温言脸色一沉,推开他的肩。 他便只动了被温言推着的肩,挑挑眉,一脸痞气,直勾勾地看着温言问:“嗯?” 温言被看得心跳加快,她躲闪着江听寒的眼神,一边起身一边说:“不说算了。” 江听寒无奈,你看,就这脾气! “说~说~说还不行吗?”他拖着嗓音,将她给拉了回来。 大抵是力度强了一些,温言不小心跌坐在了椅子上,撞在了他的身上。 江听寒的手护住温言的肩膀,指尖瞬间传来一种酥酥麻麻的触电感。 温言真的很消瘦,手扶上去十分骨感。 温言僵硬地看了江听寒一眼,赶忙挣脱开,默默坐好,耳朵有些红。 江听寒眼眸沉了沉,手有些不自在的不知放哪里,而后轻咳了一声,“44。” “知道了。”温言赶紧回答,不敢再去看江听寒的眼睛,与江听寒之间隔了一点距离。 即便这样,却依旧控制不住刚才接触时跳乱了的心跳。 她摁着手心,不禁自问。 温言…… 你在脸红心跳什么……? “我……我去换衣服回家了。”温言抿了抿唇,找了个理由走了。 江听寒靠在椅子上,盯着温言背影的眼神越发炙热,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大小姐,心虚什么啊?” 温言听到了,暗暗在心里反驳,“我才没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