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赶不上初雪,我担心承诺失效。”应筵叹了一声,他看得出岑谙眼中的挣扎,不强迫人了,手从岑谙的下颌松落,弯身搂紧人重又埋在岑谙肩上,毛茸茸的一团抱着很舒服,“算了,你要回答不出来的话我再等等吧,这样也好,起码你没明确拒绝,说明我还有机会。” 岑谙挨在应筵身上,他现在整个身躯都是暖烘烘的,包括被应筵捂过的双脚,以前谈那所谓的狗屁恋爱,他从来不知道亲密无间的时候是连做这种事都可以无所顾忌的。 偏移视线就能触上应筵的后颈,岑谙抬起手臂,捻着抑制贴的一角,慢慢地把它撕下来。 腺体是alpha身上一块很重要的组织,通常不会任由人触碰,但应筵只是僵了一下,随即松弛下来,抱着他一动不动。 借着暗光,岑谙看到上面原有的针孔都消失了,只剩下一道两公分左右的愈合创口,应该是之前清除药物手术时留下的。 他用手指戳了戳,问:“还疼吗?” “不疼了。”应筵说。 岑谙一手捏着抑制贴,一手摊开了掌心捂上应筵的后颈:“不是说易感期时omega的信息素是alpha的本能需求吗,以后怎么办?” 每提及旧日破烂光景中的一个要素,应筵便错觉岑谙要退离他多一步,他更紧地抱住怀中人,说:“那是我满口胡言,现在我不需要了,难受的话你让我抱一下就好,岑谙,你就让我抱一下。” 岑谙问:“这样就能缓解?” “可以。”应筵低着嗓音,“总好过这些年无休止地想你,在你待过的家里游荡肖想,把重复的长梦做烂也要一遍遍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头……岑谙,我真的改好了,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好吧。”岑谙挪开手,重又把抑制贴给应筵贴回去,推了推身上这人,拉开距离与他对视,“真的只要抱一下就知足了吗?不要接吻,也不要进入.我?” 在岑谙这样平静却露骨的眼神里,应筵的心像被攥了一下,全身的血液在那一霎停止流通。 大脑也宕机许久,正当应筵反复剖析这句话的意思,岑谙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忽而收紧,随后岑谙凑上来,在他嘴角轻轻啄了一下。 “答应你了。” 从嘴角至指尖,应筵久久地承受着麻意,他如做幻梦,道:“岑谙,你再说清楚一点。” 岑谙扒下应筵一条扣在他身上的胳膊:“你问我要不要试着和你在一起,我说我答应了。” 他从兜里摸出一条深绿色的编织手绳,轻巧而仔细地绕到应筵手腕上系好,上面廉价的小刺猬和应筵的高奢腕表挨在一起:“应筵,其实你不厉害,是我主动松口了,你要对我好一点。” 深绿的一道环在应筵手腕上,跟旁边的手表、跟西装的面料看起来都各不相衬,但应筵就是觉得,这一刻起它就成了自己的一缕静脉,比所有能用钱买到的东西都金贵。 手绳样式独特,一眼便能看出跟岑谙的小熊手绳出自同一人之手,他清楚地记得岑谙说过是谁所亲手编织。 大概岑谙还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但用了其它方式弥补他这份缺憾,应筵支棱着手,体内重新流通的血液宛如成了涌向岑谙的江流:“不止好一点,岑谙,我只对你好。” “错啦,”岑谙晃了晃应筵的手,“还有他。” 如果连这句话都理解不来,应筵得怀疑自己上次去医院清药物是否连脑仁都给清了去。 不待他回神,岑谙从他腿上下来,套上拖鞋,说:“我要回去了,省得小愉跑出来找我。” 刚摸上门把,应筵拉住他的手:“等等。” 应筵倾身从前面副驾拎过来一只袋子塞到他手里:“家里光线够足了吧,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岑谙问:“生日礼物?” “嗯,本来可以明天再给,当作去见你的理由。”应筵说,“不过转念又想,好像已经不需要什么理由了。” 雪未停,势头似乎比出门时还猛一些。 岑谙撑开伞出去,刚甩上门,应筵就降下了车窗看他,他听到声响,回身问:“舍不得?” 应筵端坐在门内侧:“还没尝够甜头就得放你回去,你说呢。” 灯光照不进应筵的眼睛里,可说不出为什么,岑谙就是觉得应筵看他时双眼是明亮的。 他微俯下身,冲车里勾了下手指:“你过来一下。” 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岑谙的动作太有蛊惑性,应筵便挪了过去。 眼前倏然一暗,他反射性闭眼,岑谙柔软的唇随之落在他眼睑,不过须臾就离开。 “以后眼里只许有我。”岑谙说。 岑谙转身走了,寒风穿街,初雪便落在应筵的眼里。 小区地面铺了薄而细碎的一片白,以至于脚前方堪堪踩上一道斜影时,埋着头走路的岑谙还没反应过来。 伞沿儿戳上一人,岑谙才遽然止步,他抬高伞,对上岑颂的脸,他诧然道:“你下来干嘛?” 岑颂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揣着兜,没撑伞,肩上头发上全是雪。 他冷得哆嗦,上上下下把他哥端量个遍,从脸庞到衣服,然后是手里拎的袋子,最后是光着的脚脖子。 “哥!”他一把夺过岑谙的伞,将人往怀里一揽,拥着他哥匆匆往楼里赶,“车里那人谁啊!” 岑谙问:“你都看到了?” 到楼道里避过了冷风,岑颂松开他,指头从自己的脑袋到肩头比划了下,满脸的急色:“你猜猜我都站多久了!你不给小愉说你回公司拿东西吗?你鞋子不换!车也没开!我撒着尿都能听见你啪嗒啪嗒往外跑!” “你尿完冲水了吗?” “我看见你跟那alpha亲嘴儿了!在大街上!亲完了在车里那么久不知道干什么!下车了你还来个临别之吻!”岑颂扒拉着头发,“我搁那站得脚趾头都发麻了,你愣是没看见我!你为个alpha都变痴傻了!” “你才痴傻,黑乎乎这么大一个杵那里,我以为谁家把废弃的立柜扔出来了。” “谁家立柜长我这么帅?那alpha到底谁啊你怎么跟他亲嘴儿!在我心里你压根就不是会接吻的人!你笑什么!” “生孩子都会了,怎么就不会亲嘴了?”岑谙好笑道,“看到就看到了吧,嚷嚷什么,没见识。” 岑颂嗓子都扯哑了也没见岑谙皱一下眉,他委屈地低头拱了下岑谙的肩膀,当初高考完去见岑谙,瞧见会走会跳还会乖乖喊小叔的岑愉时他都惊了,唯独没从岑谙嘴里挖出过孩子的来历:“我就是担心你被烂人骗了……” 岑谙揉了揉岑颂的头发。 十八岁以前还没独立出来,岑家里就岑颂处处顾着他,按理说男孩儿到一定年龄会顽劣、会叛逆,但岑颂不,这个弟弟,要把攒下来的钱买个很亮的台灯放在他书桌上,要把学校发的学生奶藏他书包里,冬天还要偷偷往他帆布鞋里塞加绒鞋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