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彻骨的寒气侵袭而来,好在何肆也是北人,并不觉得有多难当。 让他感到不适的,更多是此间的氛围,仿佛活人置身于阴冥,格格不入。 若是有人愿意抬头多瞧他一眼,便能看到他顶着一颗值钱八十两黄金的项上人头,这与招摇过市何异? 想明白这一点,何肆不免紧张起来,即便李嗣冲就在他的身旁不过丈许距离。 何肆不信任李嗣冲,所以这位五品高手很难给予他心理上的安全感,甚至不如手握小刀来得更安心些,但他现在也没有小刀在手。 忽然耳边传来李嗣冲的声音:“小子别怕,抬起头来,让他们都看到你,没有人敢在这里犯禁的。” 何肆惊疑地抬头看了李大人一眼,他似乎并未张嘴,而自己身侧的少女也是对此恍若未闻的样子。 李嗣冲的声音又道:“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只是用气机将声线直接传入你耳中罢了。” 何肆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武侠小说中武夫传音入秘的手段。 这座冰窖实在巨大,似乎还不止一层,何肆才发现此中居然也设有跤台。 与外界跤窝子截然不同的是,台上没有裁判,开场没有铺陈,台下没有观众,有的只是一片静默,和两位袒胸露乳赤身相搏的女扑户。 何肆微微张嘴,观刑杀头凌迟都目不转睛地他此刻同样也是目不转睛,却是被这毁廉蔑耻的景象给慑住了双眼,瞠目结舌,一时间忘了非礼勿视。 何肆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去,闭上眼睛。 口中喃喃:“……她们不冷吗?” 同在裘袍之中的少女因为何肆的忽然驻足,直接跌靠在何肆身上,她也是少见像何肆这样的奇怪客人,小声回答道:“也不是很冷,大家习惯了,也就刚暖完袍子再脱下的时候难捱些,其实是冻不坏的。” 何肆扶住少女,用手臂隔开些距离。 果然,他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到也有别的少女站在甬道入口处用身子暖着招待客人的裘袍,还有不少有只穿着白?衫的少女引领着客人。 他忽然就想让少女从自己的袍子里出去了,却是有些难以启齿。 只是如此反复,这不是吃了吐吗? 何肆心道,“误会了,李大人误我啊……” 李嗣冲的传音又至耳内:“头抬高些,有人注意到你了。” 何肆闻言一怔,随即四处扫视,当即就与一人四目相对。 那是一位高挑女子,妆容艳丽,穿着一件华贵的羽衣氅子,何肆并不清楚这叫做凫靥裘,但是能看出它很贵。 相比之下,自己身上这件毳裘就显得很寒碜了。 原来这儿的客人也分三六九等。 女子是个狐媚脸尖下巴,一双传神动人的眸子,瀑布般的乌发,看着真是艳如桃李。 那女子身段十分高挑,一旁作陪的白?衫少女相比之下只有不到她的肩膀高,女子一手环住少女细长的脖子,那手臂直接从白?衫的领口处伸入,猩红色的指甲正缓慢地摩挲着少女的肌肤。 何肆寒毛耸立,不知为何,那女子看向自己的时候,自己就无端的一阵心悸。 何肆有种预感,她明明离得很远,但她一定有什么手段可以伤到自己。 这是伏矢魄发出的预警,是暗器吗? 何肆又开始想念自己那把伴生多年的小刀了,有小刀在袖中他就安心,总不能徒手接暗器吧,那又不是李大人扔出来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