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戏又称傩堂戏、端公戏、鬼戏,是汉族最古老的一种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表示安庆的娱神舞蹈。 傩的表演者古称巫觋、祭师。 他们会被视为沟通神鬼与常人的“通灵”者。 表演时装扮上各种服饰面具,模仿与扮演神鬼的动作形神,借神鬼之名以驱鬼逐疫,祈福求愿。 面具不同,代表的法力和手段,皆有不同。 周捕头请来的这位黄老爹,戴的是用“丁香木”制作,涂以复杂彩绘的木壳面具,模样吓人、浮夸,让人望而生畏。 一边跳,一边念念有词…… 很显然,周捕头等人出现于此,并非是偶然路过。 连黄老爹这样的专业人士都请来了…… 显然是有意前来。 联想起他刚才提及的“失踪案”,陈九暮便觉得心头发紧…… 而伴随着黄老爹及其同伴的傩戏舞蹈,后厨的空气中,逐渐弥漫出了浓郁不化的尸臭味……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尸臭! 在场的一众客人,真正纯粹奔着悦来客栈诸多项目过来的…… 有! 但少之又少…… 大部分于今晚,出现在客栈的,都是被那血月陨石的消息吸引,从各地赶来的江湖人士。 这些人,都是见过血,也见过死人的。 尸臭,并不算陌生。 但这么浓郁的,几乎只有战场之上,方才能够感受得到。 当然,伥鬼弥漫之处,也是常见。 …… 尸臭只是一个引子。 伴随着尸臭出现的,是后厨那干净整洁的“滤镜”,全部消失殆尽。 众人左右打量,才发现这厨房到处都是油腻肮脏的角落,蛛网密布,蟑螂老鼠满地跑,墙上天花到处都是血肉碎渣…… 这还罢了。 原本吊着那生羊生猪的地方,仔细打量,那一排排挂钩上面的…… 哪里是什么畜牲? 分明就是去了头颅的人身! 许多都被掏心掏肺,处理殆尽之后,被当作食材挂在了上面。 周围还有许多的苍蝇,嗡嗡嗡的飞舞着…… 旁边的酒缸里,白骨浸泡。 绿色的浆液流淌,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排水沟边,泛绿的苔藓上面,有几只断指,以及一颗硕大的眼珠子…… 呕! 当一切真相,都血淋淋地摆在了众人面前…… 顿时一阵呕吐声,传遍了周围。 周捕头脸色铁青,指着那掌柜的寒声说道:“李家庄一百七十八口,七里村二百二十五口,男女老少,全部失踪不见,轰动整个府州——我奉上官死命,追查三十一日,终于找到了你们这处魔窟……” 事到如今,那掌柜的倒也不慌,居然还满脸堆笑,对那周捕头说道:“捕头,没有证据的事儿,可不要乱说哦?” “没有证据?” 周捕头愤怒抽刀:“这些不是证据吗?” 这时,他手下的捕快,在一处角落,撬开了木板,将火折子丢进下面的地窖里去。 仔细端详,他惊呼一声:“捕头,下面还有空间——好多尸体……” 掌柜却笑了:“什么尸体,那不过是我们放肉的地窖而已……” 唰! 太猖狂了! 再也忍不住的周捕头,抽刀而上,斜劈向了那没心没肺狂笑的掌柜。 众人本以为会血溅当场…… 却不料那掌柜就跟纸糊的一样,居然被一刀斩称两段。 周捕头感觉刀锋触感古怪。 仔细打量,却见那掌柜,可不就是一个纸扎人吗? 敢情他刚才说了半天,居然是跟个“东西”说话? …… “烟花婆婆!” 能够让那掌柜如此惟妙惟肖,仿佛活人一般的…… 必然是出身于“千幻门”的烟花婆婆,方才能够施展出来的神技。 陈九暮下意识地左右打量,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偌大的后厨这儿,除了那掌柜之外…… 也就胖厨娘还在了。 至于客栈的其他人员,早就不知踪影。 或许,早在周捕头唤出“黄老爹”,跳起这沅陵傩戏时,那帮人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纷纷撤离了? 所以,当掌柜的化作纸扎人…… 几乎所有人,都将那个胖厨娘给团团围住。 那胖厨娘倒也不慌,饶有兴趣地看着周捕头,然后摇头叹息道:“你说你,明明好端端的一台戏,你非要把它拆穿干嘛?” 这风韵犹存的大娘子站直身来,颇为可惜地说道:“那么多的彩排,全部都白费了,你看看……” 周捕头不理解她的话语,只是手持腰刀,冷声说:“你若现在束手就擒,交出主谋,如实招来,我或许能饶你一命……” 胖厨娘听了,不由得大笑:“哈哈哈……” 笑过之后,她盯着前方的周捕头,以及周围众人,说:“只是不好玩了而已——诸位,从你们今日走进客栈,就已经注定死局了……” 周捕头抬起刀来,骂道:“少在这里给我妖言惑众——来人,把她给我绑了……” 有捕快上前,拿着绳索,就要捆绑。 但那胖厨娘却轻蔑一笑,抓着桌上一把菜刀,陡然挥去。 她的速度,快得让人头皮发麻。 下一秒,那捕快的脖子处,浮现了一条血丝。 紧接着,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噗! …… 一刀逞凶。 那胖厨娘化作一道黑影,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到了刚才被发现的地窖之中去。 地窖之下,黑乎乎,满是堆积的尸体。 周捕头追到口子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胆敢下去。 那娘们,是个高手! 公门中人,到底还是比较惜命的,不敢冒险。 于是周捕头一边吩咐手下堵住这洞口,一边招呼旁人,去客栈里面抓人。 这一次,跟着周捕头过来的…… 包括那两位跳沅陵傩戏的,总共有八人。 死了一位,也有七人。 不仅如此,周捕头还善于“团结群众”,找了威远镖局的几个镖师,以及几个看上去比较有“正义感”的路人,一起帮忙。 那些人吐过之后,知晓此处便是黑店,也都义愤填膺,撸起袖子,表示愿意帮忙。 苏半夏来到一边,拉着陈九暮的胳膊,说:“想办法,把那陨石带走……” 她指着泔水区那边。 而陈九暮却摇了摇头,说:“不在了。” “不在了?” 苏半夏先是一愣,随后倒也释然:“拿来钓鱼的玩意,肯定不能一直留着……”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心底里,多少还是有点儿遗憾的。 …… 跟着众人,来到了大堂这边,瞧见此处已经围了四五十人。 瞧见陈九暮,有人喊道:“哎?这小子房间里,不就有悦来客栈的婊子吗?将人抓来问问……” 立刻就有不少人,朝着他这儿涌来。 陈九暮瞧这场面,多少有点儿懵:“怎么回事?” 换了身公门衣服的周捕头与他解释:“小哥别紧张,我们出来,一个客栈的人都不见了——你房间里,不是有个这儿的歌姬吗?去找出来,我们审问一二……” “这……” 陈九暮有些拿捏不定,用余光瞧了一眼苏半夏。 苏半夏很隐秘地摇了摇头。 他立刻说道:“捕头,恐怕晚了——那娘们嫌我短小,上半夜就跑了……” 哈? 周捕头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你花的银子,可是一整晚的价格,凭什么她说走就走?” 陈九暮低头说道:“那啥,咱理亏呗——其实我也不短,主要是太精彩了……” 周捕头不听他解释,摆手说:“行了、行了……” 这时,二楼有人朝他喊道:“捕头,房间里确实没人。” 周捕头听了,颇为同情地看着陈九暮:“小兄弟啊小兄弟,你呀你……”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小子,不知道该说些啥好。 沉吟一番,说:“没事,还有另外五个呢,走!” 随即带人,上了二楼,直奔最大的套房。 陈九暮与苏半夏对视一眼,生怕上面出事,于是跟着侍女小春,以及独眼龙一起,匆匆刚楼上赶去。 上了楼,来到拐角处,刚想往前挤…… 就听到有人惊叫:“蛇、蛇、蛇——好多蛇!” 陈九暮挤出人群,打眼一瞧,却见那狭长的走廊,地板上、墙上、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各种长蛇。 什么红的黄的、黑的绿的、五彩斑斓的…… 什么长的短的、有毒的无毒的…… 无数蠕动的长蛇,在此密布,让人瞧得头皮发麻。 不仅如此,地上已经倒下了四五人。 个个面容黢黑,浑身僵硬,显然已经毒发生亡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