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秃顶的头部,一大半的皮层被火焰烧坏,样子看上去十分恐怖。 他手里拿着一把染血的纤细斩魄刀,从一条黑暗岔路口逃出来的时候,看到白业和千瞳子出现在这里,同样眼中出现惊异之色。 大概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自己的学生吧。 和白业二人相比,他现在的样子狼狈不堪,气息微弱,能够支撑身体逃跑,已经是意志力惊人了。 山本……我是不会放弃的……他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支持他活下去。 对覆灭贵族,覆灭中央四十六室的执念,让他无法接受死亡的现实。 这一次只是开端,一个开战的讯号,绝不是终点。 趁着山本总队长去支援中央四十六室,他才因此从一番队的围剿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松石……老师?” 和白业的面无表情不同,千瞳子则是叫出了平时对松石的称呼。 “是你们两个……咳咳……” 松石扶着墙壁,咳血不止,声音虚弱。 “对抗护庭十三队,控制大虚攻入瀞灵庭,伏击中央四十六室的人……就是松石老师吧。” 白业站在了千瞳子的面前,声音平淡的进入松石的耳中。 千瞳子睁大了眼睛,有些愕然的看向松石。 大概不相信这个平时不怎么起眼,兢兢业业教导学生,甚至毫无反动倾向的松石老师,会是这次挑起战争的幕后主使者。 “和岩部说的一样,你看待问题,还真是一针见血呢。白业同学。” 松石沉默了下来,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在很多人眼里,他平时就是这种刻板木讷的面目吧。 也正因此,他才能很好的隐藏起来,在幕后操纵一切。 即使护庭十三队不断的监视,也只能寻找到表面的一些东西。 他根本没有一丝马脚泄露出来,这才让护庭十三队迟迟未动。 “岩部是你放在明面上的诱饵。” “作为吸引护庭十三队的注意力,他是个不错的利用对象。他的姐姐是被贵族凌辱后杀害的,中央四十六室判那个贵族无罪,是他的姐姐主动勾引,并勒索好处。因此,对中央四十六室和贵族痛恨的他,绝对不会泄露我的秘密。” 松石淡然的说出了岩部的往事。 “是吗?我对他那些悲惨的往事毫无兴趣。” 因为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大概没什么强烈的感受吧。白业心中想。 但他能感觉到岩部那痛恨贵族,痛恨中央四十六室的决心。 “真是冷漠。” “只是没有必要。”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我是刚刚才知道。” “刚刚?” 松石神色微凝。 “是,您隐藏的很好,我根本不知道您才是幕后主使。没有情报提供给我,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做出预测。这是个无解的难题。而且战争来得如此突然之快,连思考的必要都没有了。” “那你是……” “从真央灵术学院冒出头的基力安大虚,和你斩魄刀所散发出的特别力量……是同一种力量。只要知道你是控制基力安大虚的人,大概知道你是站在哪一方的了。而且你的伤口,很明显是总队长留下的,那种恐怖的烧痕。” 看出他是被山本总队长打伤的,这并不是很难。 难的是,白业竟然能够分辨出控制大虚的力量,是来自他的斩魄刀。 松石眯起了眼睛,微微握紧手中的纤细斩魄刀,仅剩的握刀右手臂上,伤口处的血流不止。 千瞳子站在白业身后,看到松石这个姿态,修长的五指握住腰间的浅打刀柄,神色凌厉,目光如同刺刀落在松石的身上。 “请走吧,松石老师。” 白业的话,让千瞳子和松石一愣。 “白君?” “千瞳子,松石老师不是我们的敌人。当做没有看到就好了,反正护庭十三队也找不到我们犯罪的证据。” 不被找到犯罪证据的犯罪,就不是犯罪。 白业走到了一边,给松石让路。 千瞳子不明白白业的想法,但老实的按照白业的要求去做了,和白业站在一旁,让出道路。 “谢谢。” 松石诚恳的道谢,脸上松了一口气。 伤成这个样子,能够不动手的话,尽量会避免开战。 好在这个学生还念及这两年来的教导之情。 松石从白业、千瞳子的面前横穿而过。 叮! 刀刃碰撞在一起,火花在眼前缭绕开来。 白业和松石冷酷的盯向对方,斩魄刀已然出鞘。 一个突然拔刀劈出,一个转身迅疾转动刀刃抵挡。 “白业同学,欺骗老师可不是好学生的行为。对老师出手,更是最大的不敬。” “这些事情无所谓。我有不得不杀你的理由。千瞳子,你站在一旁,不要动手。” 白业这么说。 让想要上来帮忙的千瞳子,只好停顿在原地,观看这场师生战斗。 松石此刻十分虚弱,但他本身就拥有不弱于队长级的实力,即便受了重伤,白业应付起来也十分的吃力。 白业只是和松石不断的用斩术对抗。 在这种时候,松石需要保留体力和灵压,用最小的代价打败白业,从这里逃脱出去。 “聆听吧,万象。” 白业说出了始解语,万象的刀身轻颤,发出淡色的光芒。 目前除了他和千瞳子,还有一知半解的山本总队长之外,万象的能力并未向任何一人透露。 哪怕是松石这个曾经的老师,也不可能知道万象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但他感觉到战斗很怪异。 无论他的刀速有多快,白业总能事先一步出现在他攻击落点位置,提前抵御住。 从手中发出赤火炮,白业瞬步开启,同时躲过了他的斩击,也将赤火炮避让开来,让其轰击在身后的墙壁上,导致一面墙的倒塌,发出轰隆响声。 预言吗?松石凝视着白业手中的斩魄刀,做出这个比较贴近它能力的猜测。 僵持了大约有两分钟的时间,白业不断用斩术进攻,舍弃鬼道,化为最为纯粹的剑客,和松石展开师生之间的残杀。 不能这样下去了。 松石目光一凝,体内的伤势太重了,握刀的手臂也越来越沉重,继续这般下去,输得一定会是他。 虽然还能使用一次,但面对一个还是见习死神的后生,哪怕拥有席官级别的战力,也不可能抵挡住基力安大虚的攻势。 “降临吧——” 没有任何事发生。 松石面部惊愕。 基力安大虚……没有出现!? 刀芒闪烁,白业手中的斩魄刀从他的胸口穿刺而过,溅出的鲜血,喷洒在地面和墙壁上。 “为什么……会这样……” 松石疑惑,表情也很痛苦。 白业用冷漠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不打算解释,让他在迷惑中死亡。 “不能就这样倒下……我的妻子……我的同伴……我的学生……他们的仇我全部都没有……” 松石用冰冷的手掌慢慢抓向白业,眼皮沉重的想要闭上,黑暗越来越接近。 他嘶哑着声音,困兽犹斗的样子极为狼狈。 白业握刀的手掌转动,将松石的身体分成两半,让他在不解和迷惘中失去生命。 迷惘是什么? 不明白最后的斩魄刀能力为何会失效。 不明白白业非杀他不可的理由是什么。 不明白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笑到最后的却是贵族,和早该去死的中央四十六室。 但这些疑问,他永远都不会得到答案。 白业也不会解释给他听。 死人不需要解释。 “白君。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松石老师呢?” 千瞳子走上来,说出自己的疑问。 确实,这只是松石和贵族、中央四十六室的恩怨,白业根本没有义务为他们除去这个大敌。 白业绝不是那种为了尸魂界,抛头颅洒热血的有为青年。 “还记得之前的虚狩行动吗?” “嗯,当然记得。” 千瞳子摸了**口,那头大虚撞击过来的可怕力道,至今都没有忘记那时带给她的疼痛。 “纲弥代时滩说过,那几头基力安大虚是他引过去的。这句话没有错误。但并不是全部准确。那几头基力安大虚应该是在松石的控制下,然后交给纲弥代时滩,造成了那一次的袭击事件。两次的基力安大虚体内,除了虚的灵压之外,都有相同的另外一种力量。那是松石的斩魄刀能力。” 白业看了一眼松石的尸体,静静的为千瞳子解释。 “难道说,这次的瀞灵庭动乱……” “纲弥代时滩和松石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一个想要当上灵王,视所有人为敌人的疯子。一个为了复仇,要覆灭贵族和中央四十六室的疯子。这两个人暗地里联合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千瞳子没有问接下来,要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上面,可是想了想具体实施之后的成功率,还是将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里好了。 纲弥代时滩借助松石来削弱瀞灵庭的力量,而松石需要纲弥代时滩的四大贵族身份,让他打开白道门,让流魂街的反击势力,杀入瀞灵庭之中,制造混乱,给他拖延时间,到覆灭中央四十六室为止。 “那为什么非杀他不可呢?” “因为他和纲弥代时滩是合作者。还有……” “还有?” “他控制的大虚打伤了千瞳子你,也差点让我们在那次考试中丧命。我找不到原谅他的理由。” 而且是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敌人状态越弱,万象的渗透速度就越快。 如果是满状态的松石,大概打上几个小时,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松石的虚弱,让白业觉得可以一试。 白业的话让千瞳子很受用,心里面暖洋洋的。 她没有想到,看上去淡漠不解风情的白业,其实心眼很小,报复心很强烈。 外表老实敦厚的男人,其实都是狠角色吧。 ◆ 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战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