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 曳落江上。 独属于阴界的风,还在曳落江上呼啸着。 曳落江上。 那一捧捧赤红的幽魂,向着林离和陈景明那里聚集过来的,越来越多。 他们的表情不再凶戾,不再杀意盎然,只是开始带着一股迷茫。 多年以前,他们是大夏最初的群狼。 只是七十年雨打风吹去。 他们却不知道该魂归何处。 去哪里? 回家乡吗? 可河的那一边,已经没有了他们的亲人,没有熟悉的故土,连一丁点熟悉的味道都没有,没有任何熟悉地方的土地,真的还是他们的家乡吗? 该尽之孝,未尽;应爱之人,已死。天下人间,便只有:来!不!及! 此刻,林离看着那一个个赤魂脸上的表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其实能理解这些赤魂的心情,未老莫还乡,还乡需断肠。还乡无亲友,何处话凄凉。 一旁的陈景明此刻也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他的表情狰狞。 此刻,他甚至拨开了林离搀扶他的手。 他看着那些赤魂。 丝毫不管那些赤魂身上散发的血腥煞气。 这个老人的脸上,此刻甚至鼓起了青筋。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嘶吼。 “陈春和!!!” “陈春和,你为什么还不出来!” “我知道你一定就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出来,我不信你去了一趟北边的小国,杀了几个毛子,你就不记得我了。” “我在曳落江边等了你七十年知道吗?整整七十年。” “我这辈子都搭在临江,就是为了等你回家。” “蘑菇屯在你们刚走没多年就被炸了,爹娘死了,我给你们三十六人守着衣冠冢,怕的就是你们找不到回家的路。” “还有你们……怕什么呢?当年的飞机大炮都不怕,现在怕了?大夏变了样,就不是大夏了?一群当年在毛子的飞机下,都如狼群的汉子,现在不敢回家?” “怕爹娘不在,未曾尽孝?可你们可知,毛子战败的时候,曳落江边,曾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彩旗和鲜花……你们的爹娘,只想知道,我儿勇不勇敢?” “怕爱人不在,红颜枯骨?可我知道,范家屯的那个范姓的姑娘,等着我蘑菇屯的李玉安,等到红颜白发,终身未嫁,死之前,还攥着你李玉安走之前送给他的红色围脖。” “还是说,你们真的怕没有人记得你们……我……陈景明,记得你们渡江之战后的每一场仗,每一场仗死了多少人,我不知道你们所有人的名字,但我知道,大夏十几亿人,不止我一个陈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