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握手言和,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云洄之被她逗笑了,明朗地说:“我才没有哭呢,这点事有什么好哭的。我是刚才切菜,辣椒籽蹦到眼睛了,我才流泪的。” 楚若游闻言表情更温柔,点点头温声说:“好好,那都怪辣椒籽。既然眼睛不舒服,你休息会吧,我来做菜。” 云洄之按住她的手:“不行,那怎么可以,说好我做。” 哪有让甲方伺候她的。 “怎么不行,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啊,虽然不好吃,就当体验。” 楚若游做菜比云洄之快,因为她的做法更简单,怎么省事怎么烧。 所以味道没有那么丰富,口感也一般,但是云洄之吃得很专注,她恨不得把菜扫光。 因为这是吵架后的特殊待遇,是意外之喜,是福利! 以后一定没有了,所以要珍惜。 看着云洄之吃饭的样子,楚若游心中的空缺好像暂时被看不见摸不着的虚物填满。 可能是清风,可能是空气。 你知道那不能真的装满一个容器,但满足感油然而生,你也不能否认。 在奶茶店门前排队时,街两边是仿古的商业建筑,长街被屋檐分为暗-明-暗三个部分。 楚若游站在南边的阴影下,看着半臂之外的明暗交界线,任性地想往阳光里多走几步。 她看着包上系着的云洄之给她精挑细选的转运珠,抚摸上面比老虎还威武的生肖狗,回忆收到这份礼物时的怦然心动。 那时她跟云洄之还不熟,连彼此喜欢什么样的姿势都没完全摸索出,但云洄之能发现她的不开心,想办法买小礼物哄她。 那时她吻云洄之行为是冲动的,她没有多想,她就是想亲一亲面前的女孩,不含丝毫挑。逗,只是嘉奖。 这样的瞬间有很多,但是她都不做任何整理和回应,任由心跳加速后回到冷静的速度。 有时候甚至云洄之只是闲得发慌简简单单唤她的名字,喊完别的什么都不说,她也能兀自躁上一会。 她在队伍里耐心地等着,今天的队比之前跟云洄之一起排的更长。 她一遍遍地想,既然说错话让她愧疚到跑来吃苦头,又为什么忍不住脱口而出。 她刚才在怕在破防什么? 她怕云洄之把短暂的关系当真,过度在乎她,企图干涉她,从而影响到她旅游的心情? 还是怕,云洄之藏不住的情意,让她误以为云洄之多么在乎她,才会为一个不存在的“前夫”乱吃飞醋,但实际上根本不是。 这种“误以为”让她吃了很多年的苦头了,她早就受够了。 云洄之只是很善于讨人喜欢,也很喜欢在形形色色的人身边周旋,她跟谁都能聊起来,把别人逗笑。 谁知道云洄之让多少女人误以为她在乎她们呢? 所以楚若游迫不及待划出了一道界限,喝令云洄之退到线那边去。 但她的话太重,本可以情绪平稳解决的事情,被她弄得极度不理智。 拎着奶茶回来,找到云洄之时,正碰见云洄之蹲在地上擦眼泪。 看到地上的影子,她抬起头无辜地眨眼睛,第一时间说饭还没做好。 楚若游随之看见台面上几盘切好的菜,再看见云洄之那张不染纤尘的面容,她突然就没了界限,继而反感自己。 无论云洄之存着何种心思,她也只会为人付出,从没索要过金钱以外的东西。 甚至钱方面,她也要得不算多,因为住宿费就占了大部分。 除了钱以外,至今为止,云洄之要的不过是离开之前要通知她,还有上回她心血来潮,问能不能在夏城请她吃顿龙虾。 自己没答应,她也不纠缠,当晚就开开心心地傻乐了。 可见云洄之没有妄念,至少这段关系绝对不会让别人吃亏。 既然如此,那么云洄之给她的,她为什么不可以全盘接受,为什么要思虑过甚。 管人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对方能满足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愉快就好了。 楚若游以前倒是对另一个人真心实意,足够尊重和爱惜,一举一动都三思后行,筹划再三。 也确信对方有几分真心给她。 结果呢? 不仅没落着什么好,十几年精心苦恋的时光加起来,都不如这几天与云洄之肤浅的作乐来得痛快自在。 可见多思无益,人与人之间能到何种地步主要看缘分。 缘分不到,十几年也是白废。 缘分到了,任凭如何克制也会不由自主往前走。 她信她跟云洄之有缘分,只是不信这缘分有长久的属性和必要。 云洄之自告奋勇做善后,进厨房刷盘子洗碗,楚若游在餐厅等她。 没过一会小章趁午休时间进来,从冰箱里取出餐盒加热。 两人都不想讲话,全无交流。 楚若游看他背对自己,想是感到不自在,就先上楼回房间了。 云洄之出来没看见楚若游却看见小章,他带着块粉色表带的电子表,穿件玫红色的短袖,十分耀眼。 云洄之坐到他对面,“你怎么穿得这么嫩,想勾引哪个良家妇女?” 本以为小章会冷着面否认,谁料小章抬头,缓慢地问:“这样能吸引到人吗?” “男的女的?” 小章强调:“直女。” 她特意排除了云洄之她们。 云洄之切了声,“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直,我觉得男生也要清清爽爽漂漂亮亮才好看。直女怎么想我就不清楚了,要不然你去问问楚若游?” 小章像听到太平洋的水干涸一样震惊:“楚女士是直女?” “直得很啊她。” 但云洄之没打算把楚若游离过婚的事说出去。 小章纠结半天,出于礼貌,没有问出更隐私的问题,只好点了点头。 “那你帮我问问她。” “稍等。” 云洄之当场发消息问楚若游:[小章先生问,他今天这套打扮能不能吸引到女生。] [楚若游:好看,但略显稚气,不够成熟稳重。] 云洄之逐字转告。 “谢谢她的意见,我会考虑。” 小章盖上饭盒,坐得笔直,严肃地跟云洄之说:“但我认为她是直女的事情存疑。” 云洄之损他:“啧,你怎么比我还自恋,说你稚气就不是直女了。” “你们俩不在交往吗?” “不在。” “你们俩是单纯的朋友吗?” “不是。” 小章起身:“洄之,你对直女的定义请不要放得太泛。” 云洄之捧着脸问:“那你觉得她喜欢我吗?” “不清楚,反正我不会在三伏天去为你排四十分钟买奶茶。” 小章看见云洄之一脸不知情,大发慈悲跟她说:“她买奶茶回来遇到闻女士,闻女士说想喝,问她今天的队长不长。她说看着不长,但排了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这一不小心不得热到中暑,楚若游那么怕晒的人,就为了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