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直醒,“我就是想跟你说,我好像真感冒了,怕传染你,要不换个人————” 憧阴货一下坐起来,过来拉着她的肥胳膊,“就想这么走,没门!” 保常把自己的肥胳膊往里一避,烦死他了,放开鼻子,鼻子通红,“我又不是说不伺候你了,就是我这段时间病了,还不是怕传染你,暂时给你找个人来代替一下怎么了———” “不行,说不行就不行,是别人把我弄成这样的?是你撒!你就要老老实实负责任,” 憧阴货又去扯着她的胳膊,好像生怕她跑了, 保常还避,这小子上半身已经好了,下半身好一半,也就是说走路还不利索,别的还好,就是个倒霉催的,他上厕所也非要她扶着去,他连脱裤子的劲儿都没有,保常还得跟他脱裤子,他站着尿尿完,保常还得跟他把裤子穿上,————都被保常看光光了,保常有时候看见那漂亮的小屁股,完美滴两瓣,有弹性,配上他的窄腰,长腿,————保常恨不得上去踹一脚! 一来嫉妒,这就是青春!! 二来泄愤,这小子她是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三只禽兽里最阴的那个,一个屁不放,最后一放屁就是恨地人咬牙滴! 老娘欠他们的!!好容易一只走了这几天叫她消停一下,好撒,更搞鬼,现在所有的业余时间全搭在医院伺候这另一只无德无良无脸无皮的嘎巴子,他花样才多,折磨你脸不红心不跳!一下,“保常,给我去江汉路买那个重庆酸辣粉,我现在蛮想吃,”一下,“保常,今天十点有nba,你给我录下来,我想睡觉,”一下,“保常,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要温柔一点滴,”一下,“保常,你吐烟圈圈给我看————哎呀,我头又疼起来了,”这是保大姐已经忍无可忍,发怒的前兆,他一看,见风使舵,马上装赖! 保大姐几次忍住在他饭里下泻药,可是转念一想,这是在害自己!他要一下上厕所拉粑粑,一下上厕所拉粑粑,还不把老娘累死! 保大姐咬牙,当杨白劳也就这十天,老娘这一身象喜儿的肥肉就卖你这儿了,最好都嫁祸在你个小细身板儿上,把你个小狗日的养的膘肥体壮,待“凯旋”之日杀之果腹!————保大姐这是已经疯了,恨不得唱着悲歌吃了憧阴货! “你,你家里人咧,” 保大姐还哄着鼻子,斜眼瞟他一下, 憧阴货还拉着她几“柔弱”滴哦朝她偎进一点,口气却非常欠扁,“你管我家人咧,我有你伺候就行了,” 保大姐不做声,还在那里醒鼻子,几大劲儿哦,蛮恶心,憧阴货嫌恶地不得了,可就是不松手,这咋好,憧阴货好像也看上她这身小肥膘了,捏着蛮软蛮软,跟那个豆腐差不多,他最喜欢走路走得超费劲儿时靠在肥猪同志身上,耳后根,就是肥猪呼呼的呼吸,竟然叫———憧阴货心跳加快! 憧阴货还喜欢看保大姐笑,她一笑,那个小梨涡叫她看上去蛮傻蛮憨,好像是个肉球,任人宰割都成,叫人打心眼里对她设不得防。dykanshu.com可惜,保大姐对他没笑脸,她的笑脸都是谄媚地对那些小护士,特别是她想占便宜的时候,那笑————憧阴货看着瘆人!可,还是想看。 保大姐又在避他的爪子了,憧阴货一回神,捏的更紧,“你要去哪儿!” “要打饭了,去晚了,红烧肉就没有了,昨天都没打到,”保大姐眼里红烧肉比他憧阴货的爪子值钱多!把他的手一甩———这回是用“甩”滴?!憧阴货火冒三丈,蛮想损她几句,吃不了红烧肉会死啊!保大姐哪儿还有身影,早拿着碗“凌波微步”漂移到门口不见了! 憧阴货重重躺回床上,她从来不给他亲自做吃的,她说医院饭菜比她自己做好多了,你想吃什么只管说,医院都有。憧阴货阴沉滴说,我想吃人肉。保大姐波澜不惊,好,我叫大师傅去做,反正太平间多的是。憧阴货恨不得上去咬她脸上的小肥肉! 正呼呼不晓得几气地想着保大姐这时肯定奋战在医院长长的队伍里,两个手都是饭盒,张着那张总还通红的嘴儿不晓得几馋滴盯着橱窗里的红烧肉“哟嚯!咱们憧落落还真当了回英雄,这回真光荣负伤了啊!” 一个笑声闯进来,惊地憧阴货一激灵! 是仲宁!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接着, 更叫憧阴货满腔仇恨滴是, 只听见仲宁的声,没看见他的人, 因为, 他的人淹没在一个庞大的花圈后 憧阴货咬牙,老子又没薨,他这么急着送花圈来干什么! 20 花圈很隆重,全是黑色与白色的郁金香。 仲宁特意还把花圈放到他跟前,人背着手从后面走出来,下巴朝花圈一抬,人微笑,彬彬有礼,“黑的叫黛颜寡妇,白的叫阿洛比罗,你下次真挂了,我就只送黛颜寡妇了,” 憧落抿着唇不做声,仲宁的模样很阳光很阳光,很朝气很朝气,很聪明很聪明,很灵气很灵气,这就很容易给人造成深刻的错觉:这个男孩儿多真诚!他赤诚无邪的眼里全是对你的信任,对你的尊重,对你一览无余的坦诚———咳,牵着他的衣角被他拐卖了再替他数钱吧,他心善起来,赏你一身皮肉,不爽起来,吃得你骨头都不剩! 现如今,这样表里不一的人都特出息,譬如他哥憧枪枪,譬如仲宁———都他妈正宗“精英派”,其实,比他们这些纯种禽兽还禽兽! 憧落是这样想滴,吃喝嫖赌抽,憧枪枪跟仲宁这样的人是玩不过他跟旗滟这样滴,可真做起祸国殃民断子绝孙的大事儿,自己跟旗滟这样的肯定只能被他们掐地没水喝!所以,憧落发现这点他跟旗滟都有自觉:绝不轻易得罪他们! 仲宁能找到自己不稀奇,他的车还在保常那个社区,他找着了车稍一打听就能知道怎么回事儿。憧落现在担心的是仲宁发现保大姐! 憧落算是看出来了,这肥婆娘还有点小招人咧,当然,是招他们这样的“奇葩”!一般人看不上她滴,首先她那身小肥膘就拦住不少正常审美观,但是,“奇葩”不一样,珍馐看多了,这样的糠糟能突然提神,事实上,有些糠糟它是越发酵越有味儿,有味儿到都能散发出一种独有的迷香————咳咳,原谅奇葩们不是人的想法吧,他们本就是非人的禽兽撒!禽兽都是肉食动物,喜欢肉多滴。 恰恰,仲宁也是奇葩,而且————憧阴货揣测,保肥猪看不上旗滟,看不上自己,却绝对看得上仲宁!谁叫人家妈会生,把个仲宁生的一看就象“三好学生”,五讲四美,尊老爱幼,八荣八耻————也许,因为第一次滚床单那会儿,保大姐也跟仲宁有过一面之缘,印象也不见得好,可,憧阴货敢肯定,仲宁绝对属于那种“七大姑八大姨”的“极品宠物”,他人豪爽,嘴甜心细,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儿很爷们儿,这样裹久了,保准绝对有“七大姑八大姨”一样生活习性的保常王八眼对绿豆,就看上鸟! 那怎么行!! 憧落落同志一想到此,浑身一麻,头皮都起疙瘩!不过,他知道自己要稳住,蛛丝马迹不能泄! 憧落落把手怏怏一抬,朝那花圈摆了摆, “拿远点,象个苕,这花有毒不晓得,跟它呆两个小时,头昏沉沉,呆久了,掉头发,” 仲宁一哼笑,也没做声,不过把花圈搬到那边桌子上,憧落落望着他的背影,眼睛都眯起来了,要快点通知肥猪不叫她上来! 憧落落强撑着要起身,仲宁一回头,连忙过来要扶他,“有没有人照顾撒,我找几个人过来好不好,” 憧落落个嘎巴子不领情,哼了一声, “是不是我哥又给你许了什么好事,你想着找我?” 仲宁见他自己站得起来,就松了手,也不隐瞒, “你哥哥要晓得你这样英勇为人民,肯定为你组个团来照顾你,” 憧落落若无其事走向洗手间,一只手放在腰间,其实,是悄悄在摸口袋里的手机,一边还装成很不耐烦滴说,“你别告诉他啊,老子还记恨着上件事咧,” 进了洗手间,关门前听见仲宁悠悠闲闲坐在床边说,“我肯定已经告诉他了咧,”憧落落咬牙想,看吧,就这么个货色,绝对唯利是图,肯定是憧枪枪又跟他做成鸟一大笔生意,逼逼滴,娘老子都能出卖!好像又听见他在说,“你哥知道你喜欢吃‘荷水榭’的螃蟹,给你订了最好的包房,你去岔着吃啊———” 憧落落阴沉着脸一进洗手间就把水龙头开得蛮大,外面的仲宁还以为他是不想听他讲他哥哥,其实咧,“喂,保常吗,你现在别上来,千万别上来啊,————恩恩,来了几个找我讨债滴————红烧肉?好好,你自己吃自己吃,都吃了都可以好不好,千万别上来听见没有,我再打电话叫你上来你再上来————你不管我吃好不好,我吃你剩下来的都可以————千万别上来啊————” 挂了电话,憧阴货望着手机发了好半天呆, 吃你剩下来的都可以?老子竟然说得出这样的话! 21 今儿个注定是个叫人凌乱的日子。 本来非常喜庆。保大姐领工资。工资单子上,保大姐的签字是最一笔一划的一个,因为庄重而激动。签完字后的保大姐,通常会以那种类似迷离的笑容一直数着那几张票子,从财会室一直数到她的杂物间,(哪有那么多,就是反复数),然后放在裤子口袋里拍了又拍,————这时,迷离的笑容才会稍稍隐退,接着,是那种全然爽朗的笑容,类似,49年解放了,76年粉碎四人帮了,78年改革开放了,————劳动人民的大日子哇! 通常领了钱,保大姐会给自己加个餐什么的,今天心情更好的是,伺候憧阴货的日子明天就到头了,保大姐宅心仁厚,一想,干脆回去蒸个鸡蛋,憧阴货一碗,她自己一碗,一来算给自己加餐,也算给憧阴货践行了。 下了班,回家直接蒸鸡蛋。 黄澄澄,看得都喜人!保大姐抱着保温桶去了医院,“你怎么现在才来,”憧落落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可人就是懒,总在床上赖着,此时,他正盘腿坐在床上嘴里叼着支烟,一个人玩牌。都瞄顶上那钟好几次了,她早该下班了,现在才来,保大姐把保温桶放在旁边的矮柜上,不跟嘎巴子一般见识,她今天心情好! “我回去给你蒸了碗鸡蛋,快,趁热吃,” 保大姐看也不看他,只顾着弄自己的鸡蛋,她是没看到哦,憧落落明显一愣,接着,好像蛮小心翼翼,“你特意回去给我弄的?” 保大姐大大咧咧,“恩,我也给自己蒸了一碗,咱今天改善改善生活,”说着,瓢羹放好递给他一碗,自己拿起一碗笑眯眯地开始享用,咳!一碗鸡蛋?改善生活?要搁平常,憧落落笑话死她!可这个时候,———看见自己一碗,她手上一碗,————关键是他们的碗一模一样,都是街上十块钱四个的那种———憧落落突然不得不承认,有点激动,鸡蛋放下,他拉住保大姐还在舀鸡蛋的胳膊,“走,我们去吃螃蟹,”说着,几大的干劲喏,腾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拉着保大姐就要走,保大姐还是跟着站了起来,吃螃蟹?也行,可是不能浪费了我的鸡蛋! “你吃不吃,不吃,我带回去,” 保大姐挥开他的手收拾碗,自己的只吃了几口,他要不吃,就和着一块儿,带回去还是自己吃,憧落落拿起来三口两口都倒进嘴里,烫地唇直哆嗦,也丝毫不浪费,“走走,回来再收拾,”又要去拉她的肥胳膊,保大姐还挥,小不喜,“走就走,你拉个什么,———” 憧落落也不生气,还笑,松了手,“快点,‘荷水榭’的螃蟹可好吃了———” 在医院门口,憧落落招了辆的士,习惯性他开前面驾驶座旁的门,保大姐自然开后座的门,都进去坐好已经开车了的,只开出一点点,车又停了,就见驾驶座旁的门打开,憧阴货出来又钻进后座儿,门关上,车继续驶离去是都没发现,后面一双火眼金金看着这一幕,那脸气得! 旗滟同志跟着保大姐一路了! 从下班,她轻飘飘象踩着棉花,一路喜滋滋回家。旗滟还笑,她这是又碰见啥好事儿了? 她上楼去了。旗滟想,这长时间了,先去黄奶奶家讨个巧儿,问候问候,最好黄奶奶想着把他带到保猪猪家,这样顺理成章,多好。 没想,黄奶奶那个热情!拉着他的手哇,从小黄出生拉的粑粑是椭圆形到现在小黄睡觉尿床尿的象中国地图,全跟小黄同志的吃喝拉撒有关,总之,就一句话,小黄现在还能拉粑粑,还能尿床画地图,多亏他仗义相救,那个感恩涕零————非要留他在家里吃饭!这怎么行呢,旗滟明里暗里“提示”多次,你把我往保常家引啊,黄奶奶始终眼里心里都是小黄同志的屎和尿! 好容易从黄奶奶家“逃”出来,却正好看见保常提着个保温桶往外走,依然那样神采熠熠,保大姐走起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