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南乡时真能她们解疑答惑。 “那个...南乡桑,你知道我想要询问的问题吗?” 伊地知虹夏眨了眨火红的双眼,禁不住开口。 “当然清楚,伊地知桑,你的思念十分强烈,我已经接收到了你的想法。” 南乡时摆手,继续开口说下去: “人生总是有很多遗憾,友人间的遗憾,病痛的遗憾,以及亲人突然逝去,却无法见到最后一面,无法说上最后一次话语的遗憾。” 南乡时的声音悠远,仿佛可以勾动人的回忆一样。 伊地知星歌靠着椅背,身体向后倾倒。 南乡时的话语让她想到了那一天 那是夏日的一天。 离家数天的沉迷于乐队活动的伊地知星歌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但当时只觉得麻烦与心烦的她,只是侧头看了一眼,便将电话挂掉。 那个时候的她,觉得乐队的梦想与乐队的伙伴比一切都重要。 但就算被挂断电话,温柔的母亲也没有放弃,主动找上了待在朋友家的自己。 那天,母亲对她说的话语十分温暖。 她现在都还记得。 “你们是姐妹。” “要好好儿互相扶持。” “努力追逐梦想确实是一件好事,但也要珍惜家人,” “我希望你能让虹夏一直高高兴兴的生活下去。” “别再惹虹夏哭了。” “要邀请虹夏去看你的演出啊,她其实一直都很期待的。” 咖啡厅中,母亲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絮絮叨叨的话语温暖柔和,不带丝毫强迫,这与有些不耐烦的她,完全相反。 而希望她能够邀请妹妹来看演出的请求,也是母亲最后的请求。 但那个时候,她一心只在意自己的演出、自己的乐队、以及自己乐队的伙伴。 虽然对于母亲的话语有些在意,她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答应她呢? 母亲最后挥手远去,慈祥爽朗的笑容,时常会浮现于伊地知星歌的眼前。 她忘不了,也无法忘怀。 这是深藏于伊地知星歌心中永远的遗憾。 同样也是伊地知虹夏一辈子的遗憾。 没有与那个人见上最后一面,没有听她絮絮叨叨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再也听不见她在耳边唠唠叨叨的声音了。 待在家里也没有了那个人的影子。 洗衣机、厨房没了往日闹腾的人影。 什么都没了。 满是遗憾。 “店长。” “啊...” 倚靠在长椅上的伊地知星歌,被南乡时突如其来的招呼声,从回忆中拉出。 “给你。”从旁边抽出纸巾,南乡时开口。 “嗯?” 伊地知星歌奇怪地看了一眼南乡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递给自己纸巾。 但手掌只是刚接触连接,她就知道了。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泪流满面。 而在她身边,伊地知虹夏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低声说了一句,伊地知星歌将泪水擦拭干净。 注视着她的表情,南乡时的神色依旧没有变化,他只是开口道: “店长,我不会开口说什么‘希望你不要在意、与努力健康生活下去’这些漂亮话。但已经逝去的人,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一点我知道。” 伊地知星歌点头,但接着摇头。 她只是... “还是有些遗憾。对吗?” 南乡时的声音总是这么恰到好处的响起,话语的内容也似乎总能直戳人心。 “是有些遗憾啊...” 伊地知星歌开口,就连旁边爽朗热情的伊地知虹夏,表情也变得黯淡下来。 没有见上最后一面,甚至也没有听见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怎么会感到不遗憾呢? “很抱歉,我的能力有限,不能让二位再见到母亲一面。” 注视着这一切的南乡时开口。 果然还是不行么? 听着南乡时的话语,伊地知星歌与伊地知虹夏,第一次有了失落的感觉。 唉...不过也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毕竟灵媒这种东西... 伊地知星歌与伊地知虹夏深吸一口气,准备感谢南乡时。 但是—— “你们所一直惦记着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在你们的身边,默默地守护着你们。” 南乡时开口。 “是么...?” 南乡时突然开口的话语,没有半点言语的铺垫,让伊地知星歌与伊地知虹夏都有些不相信。 “是啊。” 面对两人明显不太信任的眼神,南乡时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并不是错觉,那怕现在,她也在你们身边耳语,也在说话。” 他闭上眼睛,缓慢地念着自己耳畔能够听见的、温柔的内容。 “能把虹夏的头发绑得那么干净利落,真是辛苦星歌了。” “两个人互相扶持到现在,真了不起啊。” “星歌,有尽好姐姐的责任啊。” “要记得珍惜家人啊。” 还有—— “我一直都爱着你们。” 话语中没有半分怨恨,也没有责怪。 有的只是母亲温柔的包容。 这一刻,伊地知星歌与伊地知虹夏都沉默了。 冗长的沉默—— 接着便是两姐妹相互拥抱后的低声抽泣。 这一次,她们没有再怀疑南乡时的话语。 因为,不管是绑着的发带,还是相互扶持,亦或是珍惜家人,都是那个人才知道,并且一定会说出来的话语。 这毫无疑问是真实的。 那个人...真的在自己身边存在着。 但看不见,也摸不着。 她们的哭声很小。 但蕴含着的意思不管谁都能明白。 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对不起。 那个时候那么任性,对不起。 对不起,我们也很爱你。 我们真的很想你,也想见你一面。 但这些都已经做不到了。 低头的抽泣声、哭泣声响作一团。 南乡时没有再开口说话,毕竟这个时候开口,只会打扰到姐妹俩。 他站起身子,自觉地走出门外,倚靠在墙上,听着厨房内伊地知姐妹的哭声。 他抬头看着头顶的白炽灯,呼出一口气。 然后—— “为、为什么南乡桑,要说谎呢?” 有些战战兢兢,胆怯的声音,突然在南乡时耳边响起。 南乡时有些诧异地回头,这才发现躲在门后阴影处站着的穿着粉色运动服的粉发少女。 后藤一里这阴角的存在感实在太低,南乡时还真没有注意到。 不过—— “为什么要说我说谎?” 南乡时不慌不忙,侧头询问。 “啊...那个...” 被南乡时注视,后藤一里的眼神躲躲闪闪,紧张到不知道说什么。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呼出一口气,很小声地回答:“感觉。” “感觉...?” 这回答让南乡时有些诧异。 他刚才说话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态度,都应该无懈可击才对。 “我、我的感觉错了吗?” 后藤一里结结巴巴的,有些不知所措的询问声。 “......”南乡时。 呋... 南乡时又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