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

注意步步为营目前的最新章节为分节阅读33,步步为营主要描写了格瑞,少年皇帝,面对把持朝政的二位王爷,面对不能人道的流言陷害,要如何步步为营……冽川,王爷之子,面对必然敌对的爱人父亲,面对忠孝两难的家国天下,又怎么步步深陷……_要做明君,是不是就不能真...

分章完结阅读25
    何宝忙叫松露熬药,松露应声跑着去了。lanlanguoji.com

    冽川死盯着地图上一处地方,手直将图纸攥烂了,仰起头摊在椅上,重重的叹气。

    何宝待扶他上床,他却摇头,道,“备马。将所有好马都备上,不必套车。”

    何宝只得吩咐了,又拿了软枕给他垫在椅上。

    冽川就坐着写了几封信,间或一阵一阵的喘息出汗。

    写好了,盖了印,忽看见何宝端进来的汤,便道,“这是什么?”

    何宝道,“是参汤。”

    冽川道,“拿来我喝。”

    何宝便端着,喂他一口口喝尽了。

    松露也端了药来,冽川端过也喝净了。

    下人跑进来禀道马备好了。

    冽川进里头拿了些东西,又带了把剑,又命人立即快马将那信送到哪处哪处,便出了门。

    松露忙跟着出去,疑惑的叫,“王爷。这是去哪儿?我叫几个人跟着?”

    冽川也不理他,翻身便上了马,拍马就走。

    松露叫着王爷撵了几步,停下来呆愣愣的疑惑。

    何宝琢磨的一阵阵心惊,便忙去看被冽川揉皱了的那图,看了半日不得要领,便命人立即将金赋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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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马车行至一处山坳。

    两山相连处,有道极狭窄的山沟,漏斗一样从底收紧,当地人叫鹰嘴沟。

    车驾行到鹰嘴处,忽的一声唿哨,转出数十个黑衣蒙面的人,胳膊上绑着三花为号,各自执着不同的兵器,呼啦啦将车驾围住。

    随行的人忙也摆开阵势,层层将车围了。

    两方对峙片刻,忽的又一声唿哨,那群黑衣人便齐齐扑了过来,两方打斗在一处。

    只听得兵刃呼喝声不住。

    那群黑衣人果真以一当百,手段各有妙处,半柱香的功夫便将侍卫都杀翻在地,只剩了孤零零一辆马车,被围在当间。

    数人对看几眼,其中一人便窜上车,大刀刷的削掉了车帘。

    车内布置豪奢,一个锦衣的青年正缩在车内角落,被那人一把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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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驾队伍浩浩荡荡的行来,无数侍卫围绕着金黄的龙辇。

    那车驾极宽大,坠着金八宝,饰着的雕绣彩画,金漆金帐,又左右男女从人无数,直将整条路都填满了。

    车里竟还飘出隐隐细乐、悠悠吟唱之声。

    忽得一边山上木石滚落,轰隆隆朝着车驾砸了下来。

    车虽巨大,却不断被大石冲撞的往一侧崖边跌去,半翻在地,挂在崖边摇摇欲坠。

    侍从的人也被砸翻在地,死伤哭嚎。

    前后的骑兵侍卫簇拥着纷纷躲避。

    忽得山上飞跃下数个黑衣的人来,往车驾冲去,几个侍卫这才迎上厮杀。

    他们人数不多,功夫也不怎得高明,反而几个侍卫招式老辣,不一会儿便待杀尽。

    里头有一两个身手了得的,虽被几个侍卫轮番缠斗,却仍渐渐逼近龙辇。

    忽得前路一匹马疾奔过来,奔到近处,缰绳忽得一勒,马悲嘶一声,前膝一折摔倒,将马上的人也摔翻,滚落在地。

    侍卫群里有一个分开人群上去查看,惊道,“睿王爷?”

    冽川抬眼看见龙辇翻倒,便欲过去,争持几下,却站不起来,勉力往前爬。

    一个黑衣的高手砍翻了两名侍卫,觑个空档猛地往龙辇掠过去。

    冽川正被人扶起,见了大惊,挣扎着往前,踉跄一下又摔在地上。

    那黑衣人已一把掀开车帘,却只见几个女侍伶人跌伤了瑟缩在一起哭泣。

    那人哗的一摔车帐,反身待走,却早被围住缠打。

    一侧山上也传来杀伐之声。

    冽川到处寻看,五内如焚,忽听侍卫群里似是格瑞喊了声,“冽川!”

    转过头去,恍惚间看见格瑞一身侍卫服饰,被人拥护着疾走过来。

    侍卫早避让开,格瑞冲过去,将冽川抱住,道,“冽川!”

    冽川浑身紧绷,膝盖僵硬的弯着,一把抓住格瑞的胳膊。

    他衣襟袖上大片血污尘垢,嘴角尚有未擦净的血迹,满脸尘泥,只一双眼睛大张望向格瑞,却水蒙蒙的发空。

    格瑞紧紧抓住他手,道,“冽川,我没事。”

    冽川听了便瘫软,眼光渐渐黯淡,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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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反贼行刺未遂,百数人被擒,即刻被押送京城、下狱审问。

    皇驾就地停驻。

    冽川昏迷未醒。

    太医看了脉皆不敢说话,齐齐跪着叩头到地。

    格瑞低声道,“说。”

    几个太医互相看看,当中一个的年长叩下头去,颤颤巍巍道,“启禀万岁,王爷本有痼疾,这病一旦吐了血,便难好了。偏又连日的急骋,颠簸劳累,便如火上浇油。如今脉象沉伏虚散,已是末象,只怕……”说着便停了,嘭的叩头到地。

    格瑞愣愣站着,半晌慢慢摆手令人下去。

    自此便日夜守着冽川,不饮不食,不许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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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宝隔日赶到时,格瑞尚关着门,无人敢进。

    他问了情形,在外候了半晌,听着全无动静,便咬咬牙推门进去了。

    只见冽川面如白灰,静静昏睡。格瑞坐在榻边,握着冽川的手,呆愣的望着他。

    何宝跪到榻边,格瑞也只若不见。

    何宝看看二人,眼里含了泪,慢慢将那日情形说与格瑞,又拿了那图及冽川写的些字给格瑞看。

    格瑞呆呆看着那图上密密麻麻的线路标记,再去翻那字纸,见有一张写着,“谁又叮咛,谁复叮咛,两个遥遥隔孟京。”

    何宝又拿个锦绣香囊,道,“这是,王爷里衣里找着的。”

    格瑞打开来,见里头是仔细叠好的半片明黄绣龙衣袖,又有一缕银丝缠绕,不由痴住了。

    半晌,冽川忽的睫毛微动,悠悠醒了过来,见了格瑞,便轻轻笑了一笑。

    格瑞也笑笑,紧握着他的手。

    何宝看二人一眼,慢慢退出去,关了门,站在外头,不住的拿袖抹泪。

    慢慢听得里头低低的不知说些什么,半日又没了声响,再半日便是一阵压抑的抽泣声,听得人胸口发堵。

    何宝听着,便慢慢跪倒下去,伏在地上咬着袖子闷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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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更喝得半醺,躺在禅房顶上,嚼着根草,痴呆呆的看着天。

    他本取了草药先赶回,半路就听说睿王薨了。

    于是各种法子炮制的一大堆草药,便就扔在禅房。还有怕万一不对带回的几株花,如今半败了,蔫蔫的垂着花叶子,紫红如血。熏得整间屋子都是那股药味。

    又格瑞病重,晚明时而进宫,回来也只阿弥陀佛的叹息。

    梅更只觉得心里烦乱憋闷得很。

    晚明慢慢走进禅院,面色忧闷,抬头看看房顶,又看看天上明月,长长的宣了一声,“阿弥陀佛。”

    梅更看他一眼,便跃下来,走到个树墩上倚着,道,“他怎样了?”

    晚明长叹一声,道,“阿弥陀佛。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一念起则凡尘,一念灭则菩提。”

    梅更苦笑一声,抬头望着天,半晌道,“和尚,你说人死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现在,只觉难受得很,还不如死了。”

    晚明道,“阿弥陀佛。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是人迷了此心,方受苦无量,生死轮回无了期。”

    梅更哼笑一声,长长出一口气,从脖子上拽下跟链子,上头穿着三个墨色珠子,原是格瑞给冽川那一根,冽川临去江南时,便给了他。

    梅更拿着看了半晌,递给晚明道,“给你。”苦笑一声,看着天道,“我要走了。天大地大,总有快活,省得在这里半死不活。”

    晚明接了链子看,又看看梅更,道,“可还回来?”

    梅更想了半晌,看晚明一眼,道,“要不是他,当年恭王抄家时我俩就都死了。”低了半日头,道,“京里有事,我就回来。”

    晚明点点头,叹息一声,道,“阿弥陀佛。也罢,万事从心吧。”叹一声,又道,“若世人都能明心见性,也便没有那么多悔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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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大病一场,数月不朝。

    病中立了昭夙为储。敕封涅卉为慕亲王。

    又拟了诏书,定了几位辅政的王爷大臣。

    常柏年回京后,便殷勤诊治。无奈格瑞生念消沉,几度险险回天,勉强拖到第二年春。

    清明这日,格瑞执意要到冽川陵上。

    何宝只得预备了暖轿,一行去了陵苑。

    陵苑栏杆台榭皆使汉白玉,雕砌的雪白。

    冽川的墓碑高耸,侍立着石侍雕兽,铭着敕号名讳,又密密麻麻刻着生平功绩、德行颂赋。

    格瑞披着白氅,抚着上头赤红的“冽川”二字,竟这么站了大半日。

    半晌又从怀里拿出几张诗签子,慢慢翻看。

    那字纸上有干透的血滴水痕,且翻看的多了,早磨坏了边,又有几道深深的折痕,薄弱欲断。

    格瑞慢慢看了一遍,转身向案上烛里点着,看着上头“又是清明,又到清明,一缕殇魂那岸行”一点点烧过去,化作飞灰,飘散去了。

    抬眼时,见迎春绽开、桃李抽蕊,却只觉得春不是春、花不是花,只有地上几点纸灰动心。

    何宝远远看着格瑞,见他如此痴痴的半日,渐渐扶着白石案子不支,摇摇欲坠,忙跑上去扶住。

    格瑞脸色如纸,闭上眼,只见明晃晃的一片雪白、又几抹晕红,昏沉沉被抱扶进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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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柏年诊了脉便皱着眉,出来又不由叹气。

    何宝小声道,“在外头站了大半天,也没敢劝。”

    常柏年叹口气,道,“能走动走动,也是好的。”说着又叹气。

    何宝拉住他,道,“常大人,您别老叹气啊,这到底是怎么说的?”

    常柏年看他一眼,叹道,“这么下去,总是耗着罢了。多走动走动,多看看外头花鸟鱼虫,心里或能想开些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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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数日,桃花便开了。

    何宝或叫人折了鲜嫩花枝来插瓶儿,或寻了稀奇鸟雀儿玩意儿来给格瑞看,或多让人带了昭夙和涅卉来,又时劝格瑞出去逛几步。

    格瑞看着鲜花绚烂、鸟雀啁啾,眼前一片鲜亮时,却偏加倍的难消受。何宝见了,便不敢弄了。

    所幸格瑞倒愿意见昭夙和涅卉两个,或自己出去走几步。

    这日不知行到哪里了,格瑞忽要下轿走走。

    走到一处院落外,忽听得红墙内有人吟唱,道是,“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格瑞便站在墙下细听。

    谁知里头却不唱了,那声音哀叹几声,竟嘤嘤哭起来。

    格瑞摆摆手,不让人跟着,独自慢慢走进去。

    那声音哭着道,“戚哥哥”,叫了一声,却又不说了,抽噎起来。

    格瑞走到窗边,见里头一个孩子,穿着一身白水袖的戏服,手里拿着根链子,上头坠着个什么物事。

    哭了一会儿,又对着手里那链子诉道,“宫里这么多人,可我却老觉得冷清,好像就我一个人似的。宫里的东西都好看的很,吃得好穿的也好,可是戚哥哥,我偏是日夜想回去,我后悔了,我想你……”说着便又饮泣。

    格瑞痴痴的扶着花树,不觉间袖子挂断了一根细枝,咔的一声轻响。

    里头的人一惊,慢慢的开了门,怯怯的露了半张脸出来,果然是江南来的那唱昆腔的孩子。

    他见是格瑞,早吓的腿软,扑通跪在地上叩下头去,道,“皇上,皇上赎罪。”

    格瑞痴痴的不语,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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