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关系,想不起来就算了吧,”她困意渐浓,“一定是不怎么重要的事,才会摔一跤就忘记了。” 薄唇逸出一声轻微的叹息,他低头凝视怀中沉沉睡去的娇颜。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些事情不是不重要,而是重要到,会夺走她在这世上生活的所有勇气和力量。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帮我,让她忘记我这个人。 他实现了对谢钦当日的诺言。 一盅又一盅的药水,渐渐冲淡她记忆中的熟悉身影,还有所有爱过,疯狂过的往事。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是灭门之祸里唯一的幸存者,永远不会知道一段禁忌之恋带给她多少苦痛,也永远不会知道曾和一个人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 她只会知道,她是扬家的小姐,有他这个二叔,去年骑马摔了一跤,失去了很多记忆……就如他告诉她的一样。 ----------------------- “查不出背景?”未晚瞪着前来报告的手下,不禁又气又恼,“难不成这个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小姐,不是咱们办事不力,而是这个人真的像从天而降一样,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只知道他似乎手头资金雄厚,接连在城里买了几家店铺,生意也是越来越火,大有崛起之势,只不过他为人神秘,连他手下的人都没见过他的真实样貌,但此人似乎身体不大好,平日并不常见客,”伙计愁眉苦脸地向她汇报,“要不您再等等,容我们再去查探一下。” “算了,我亲自去,”未晚轻蔑一笑,水眸明亮,“我看不是一个药罐子就是个糟老头,装神弄鬼的,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跟我斗。” 傍晚的时候又下起雨来,未晚自书斋出来看着渐大的雨势不禁皱了皱眉——看着天色,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 正要往外冲,手上的包着的书却散落开来,她慌忙蹲下抢救,一双大手比她更快,在她之前将书捡了起来。 淡淡的药香扑入呼吸,她讶然抬起头,是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纱笠帽的男人。 隔着黑纱,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觉得他很高大,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谢谢。”她接过他手中的书低头检视,有些懊恼地轻呼,那本书斋里仅剩的《梅潭小札》,偏偏沾了泥水,有些污浊不堪。 那人始终静静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隔着层面纱,未晚依旧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他在打量她。 心中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她抱着书继续奔向雨幕。 “这位姑娘。”忽然,那人开口叫住她。 未晚停住脚步转过身,惊讶地望着他。 她惊讶,是因为这个人的嗓音极其沙哑,像是被砂石磨刷过一样,粗糙而干涩。 他抬手,朝她递来一把伞。 “我有人接。”他说。 “谢谢,”未晚犹豫了一下,将伞接了过来,“那我怎么还给你?” “不用还。”他答。 未晚怔了一下,再一次朝他致谢,然后撑起伞快步往家走去。 那人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久久未动。 六十七、首战 黄昏。 天际流云浮动,被夕阳染上了绚丽的金红,一切都笼罩在暖暖的浅黄中,静谧美好。 有谁在吹笛,悠远缠绵的曲调,似一声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叫人听着有些恍惚。 “扬小姐?”领路的下人迟疑唤了她一下。 未晚回神,跟着他往前走。 眼前的庭院幽静别致,小桥流水,灵秀却不失大气。 这就是杭州城那个神秘富商的家,她试探着求见,不料他居然爽快答应会晤。 “您在这里喝杯茶,小的这就去通报主子。” 未晚点点头,坐在厅里静静等候。 笛声更清楚了些,应该就是住在这个庭院里的人所吹奏,听得出来那人音律功夫颇为精湛,她凝神听着,竟慢慢沉浸其中。 “扬小姐。” 一名外形俊朗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未晚站起身,一时不能确定他的身份:“您是?” “在下姓季,我家主子让我带您去书房见他。” “哦。”未晚应了一声,心想此人果然不是正角儿,她就说嘛,过会儿见的人肯定如她猜测的那样,不是药罐子就是糟老头,连见个面都婆婆妈妈的这么费劲。 “请问季公子,府上有人在吹笛吗?”她好奇地边走边问。 “嗯,是我家主子。” “是么?”未晚不禁一怔。 “就是这里,”季姓男子将她带入房内,朝里头说道:“爷,扬小姐到了。” -------------------------- 未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窗前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夕阳的余晖淡淡地笼在他身上,迷迷朦朦地,给他的背影添了几分寂寥和萧瑟。 61看书网 w61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