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伢子,你跟我过来一趟。” 爷爷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放下碗筷招呼我跟他一起进了里屋。 “爷爷……” “满伢子,这事儿和之前不大一样了。” “不大一样?” “嗯。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就是周六姑那老婆子想要找茬,跟咱们陈家撕巴一场,可是现在这个事儿,越来越不对劲了,尤其是福生出现以后。” “爷爷您的意思是,那邪祟盯上我了?” 我感觉就差在脑门上刻上“窦娥”俩字了,平白无故的盯上我干嘛? “那绣花鞋是杜春娥的东西,杜春娥死的冤,又被人动了手脚,煞气极重,被放出来要杀人也是正常的,但杜春娥没有理由针对你一个小毛孩子。可福生的事儿,明显就是在针对你。” “你是说杜春娥有帮手,或者有人在借机搞事儿?” 那一瞬间,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三叔的影子,不过我立刻就猛摇了一下脑袋,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给摇晃了出去。 三叔行事确实诡秘,可是让我相信他要杀我,断了陈家唯一的香火,这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爷爷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扭头看了一眼堂屋的方向。 “满伢子,那个驱使福生的家伙,既然对你出手了一次没有成功,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等会儿吃完饭,爷爷带你三叔去和周六姑谈点事情,你拿着枕头底下的东西去村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把害你那家伙找出来。” 爷爷说完,就回到堂屋继续吃饭去了。 我掀起枕头看了一下,那里放了一根生锈的棺材钉和一个真空袋。 真空袋里装的是一些黑色的粉末。 和之前的黑狗血粉不同,这种粉末上没有那种暗红色,黑的很纯粹。 应该是什么更厉害的东西吧。 吃完了晚饭,爷爷就带着三叔出门了。 说是去和周六姑谈事情,实际上,就是把三叔和周家那几个蹦跶货都给牵制住。 根据福生的交代,他是在一个四面被黑布蒙着的屋子里被人关在坛子里养的。 村子总共就那么大,一间间摸过去,这间屋子总能被摸出来的。 如果那个家伙就在三叔和周家人之间,找到屋子后按屋抓人也就是了。 如果不在……也省的他们暗中动些手脚,把事情弄得扑朔迷离的。 可是就在我把棺材钉和真空袋揣好,拿了把手电准备出门的时候,刚刚洗完碗筷的周小鱼突然拉住了我,把一张纸条塞进了我手里。 “这啥玩意儿?” 我被周小鱼这举动弄了个莫名其妙。 这面对面的,你有啥话想说,你就说嘛,干嘛还整这一出? 周小鱼并没有给我答复,只是指了指我手里的纸条。 我皱了皱眉,之前在她怀里醒来时产生的那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我真不明白了,做谜语人就那么好玩吗? “这是谁给你的?” 展开字条看了一眼后,我狐疑的看向了周小鱼。 字条上就写了五个字:入夜,小鱼家。 除此之外,在右下角的地方,画了一把唢呐。 小河村就只有一个唢呐匠,周疤子。 这货坠崖之后果然没死。 可是这大晚上的,他喊我去周小鱼家搞啥子? 等等,我之前在周小鱼家看到的那个穿绣花鞋的男人,该不会就是周疤子吧? 那周疤子和那个驱使福生的家伙又是什么关系?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这也不对啊,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在小六轮上他干嘛要救我? “长生哥,他不会害你的。你见了他,很多事情就明了了。” 看到我迟疑的样子,周小鱼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第22章 断裂的灵位 是夜,乌云蔽日,阴雾缭绕,看不到半点星月之光。 通往后山的路,比往日来的还要阴森几分。 之前我还很纳闷,赵美芝一个漂亮寡妇带着个闺女为啥要离群索居,到这种地方来过日子,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为了避免那些鬼物的骚扰,这一次我特意打上了昨晚那盏人皮灯笼。 我一路很顺利的到了周小鱼家门口。 周小鱼家的堂屋门大敞着,里面黑漆漆的看着很渗人。 该死的周疤子,约了我在这里,他自己却没到吗? 还是说丫的就喜欢装神弄鬼,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等着搞我? 说实在的,要不是周小鱼最后那句话,我根本就不会来见他。 小河村的谜团太多了。 身边的人除了我妈,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有事儿在瞒着我。 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什么比真相更有吸引力了。 “周疤子,周疤子。” 低声念叨周疤子的名字,我在迈进堂屋时,把人皮灯笼放在了门边的地上,右手握住棺材钉,左手按亮了手电。 房子里并没有传来周疤子的回应。 我小心翼翼的用手电筒在堂屋里扫了一下。 在这一扫之间,对面的墙壁上,一张惨白的女人脸一闪而过,吓得我一阵激灵,连忙把手电筒移了回去。 我勒个去的。虚惊一场。 差点忘了,周小鱼家的堂屋正中是有个小灵堂的,上面供着她爹周百生和她大娘杜春娥的灵位和遗像。 我刚刚看到的女人脸,就是照片里的杜春娥。 不过……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我仗着胆子走到了灵堂前面,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张照片,一股寒意顿时就从后脊梁窜了上来。 虽然之前我只看过一次杜春娥的照片,但是印象十分深刻。 这是一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笑容甜美,温婉动人的女人,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雍容气质。 可是现在照片里的画面却变了。 脸蛋依旧是那张漂亮的脸蛋,可是甜美的笑容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凶厉之色。 原本扎的很整齐的麻花辫不知为何散开了,并且呈现出一种随风飘舞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在阴风中择人而噬的厉鬼夜叉。 这,这算是怎么回事? 杜春娥化作厉鬼寻仇之后,就连遗像也跟着鬼化了吗? 这娘们儿该不会像贞子一样,突然从照片里扑出来掐断我的脖子吧? 右手紧紧攥着棺材钉,我又仔细看了一下灵堂上的其他物件。 周百生的照片和灵牌还是老样子,杜春娥的灵牌却是断成了两截。 那灵牌上面原本写着周夫人杜氏春娥之位。 此时,写着“周夫人”三个字的上半截已经不知被丢到了哪里,只剩下“杜氏春娥之位”。 这算是几个意思? 难道说是杜小姐对“周夫人”这个称呼不满,化作厉鬼之后,就干脆把牌位给自行改了? “她现在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陡然从身后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回身就是一棺材钉划了过去。 而我身后那个突然出声的家伙反应也很快,向后一个撤步,堪堪闪过了棺材钉。 见我还要上前追击,那黑影急忙抬手朝我挥了两下。 “长生,是我!” “你?周疤子?”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连忙把手电筒照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周疤子那张毁了容的丑脸。 “呼,我说你个周疤子,如今小河村鬼吓人不够,你这大活人跟着凑啥热闹?你约我在这里,就不能点个灯啊!?”我吓的不轻,没好气骂道。 “你以为谁乐意吓唬你呢?后山就这么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周小鱼现在又在你家,我点灯那不是脑子有包吗,你也把手电给我赶紧灭了。” 周疤子说完自顾自的走到桌边拉出条凳子坐下,用老瓷壶倒上了茶水。 我注意到了,在他对面,也摆着一杯倒满了的茶水。 这屋里刚刚还来过人! 我警惕的拿起人皮灯笼对着他照了照,烛火没有闪烁,确定他不是鬼后,这才放下心来 “那你刚才去哪儿了?可别告诉我你一直坐在这里喝茶。” 我有些忐忑的按灭了手电筒,拉出周疤子对面的凳子,却没敢坐实。 刚刚进屋之前,我可是用手电在屋里整个扫了一圈,我非常确定刚才并没看到桌边有人。 “等你的时候喝多了,出去撒了个尿,咋的,不行么?” “行,有啥不行的。你吆喝我过来,到底想跟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