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少远转头对唐梦灵一笑: “我统军不严,让唐都统见笑了。” 接着话锋一转,言辞中带着严厉: “沈铭!罗飞、齐翔二人虽杀良冒功罪该万死,却轮不到你来执行军法!你这行为目无军法,简直胆大妄为!自今日起,削去你都头职位,继续做普通战卒罢。” 这就属于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 杨辅平看了于少远一眼,不敢置信!就这么放过沈铭了?他那两个属下岂不是白死了? “李青云!”于少远继续说道: “你营兵马杀良冒功,简直无法无天!罚你半年俸禄,并命你严查此次屠村兵卒,有参与杀伤无辜百姓之人,绝不姑息!” “属下遵命!”李青云兴奋领命。 这次参与屠村的四百余名兵卒,皆是杨辅平手下兵马。交由自己处理,哪能讨得好? 杨辅平一天之内,平白损了两个都头,四百战卒。自己还被唐梦灵打成重伤,可说损失惨重。 于少远处理完此事,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带着几分玩味,对沈铭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沈铭,你犯罪流放,做了都头本用不了多久便能抵去所犯之罪,返回京城。眼下却又被打回原形,值得吗?” 沈铭直视于少远双眼,思考片刻,想到前世两句诗来: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话音铿锵有力。 大营一时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两句诗震撼。 唐梦灵细细重复,瞧沈铭的眼神彻底变了。 于少远听得一时愣了神,久久难以平复。 北托村化为废墟。 村口酒肆不复存在,再也见不到那个穿着自己最好看的衣服,等着沈铭来喝酒的小姑娘。 迎着一片坟茔,沈铭立在绾绾与酒肆老头墓前。 他手中那一缸酒,是那日绾绾爷爷给的。 这是订婚酒。 沈铭想到小姑娘每次见到自己时,害羞的模样,心中隐隐发痛。 打开酒缸封蜡痛饮,又将余下的洒在绾绾坟前。 拿出匕首,在墓碑上刻下六字。 亡妻绾绾之墓。 吴风与他说过,北境女子许了人家,若得不到名分,死后也得不到安宁。 这也是沈铭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些事。 “宁做太平狗,莫做乱世人。”沈铭轻叹。 何浩拍了拍沈铭肩膀,他也是现在才知道绾绾与沈铭定亲之事。虽也觉此事大概率是沈铭无心导致,却也觉伤感。 一行人没有直接回营地,而是选了个避风之处。 何浩此次在霜州城得了件了不得的稀罕物,乃是产自煌西帝国的葡萄酒,据说醇香浓郁,是难得的琼浆玉液。 他那日 本要与沈铭一起,在北托村酒肆享用。 眼下已是物是人非,今日拜完墓,便迫不及待要与诸人分享。 吴风此次没有来,姜老汉却早被吴风调教好了,自觉点了篝火,支起烤架,连猎物都处理干净,拿在火上烤着。 看得出老家伙对那葡萄酒很感兴趣。 唐梦灵也在,姜老汉身份不能随意泄露,但当着何浩的面告知唐梦灵,要合适不少。 “你是镇龙司的人,可有凭证?”唐梦灵知道镇龙司职责,没有问姜老汉任务之事,只是要确认他身份。 镇龙司属于特务机构,怎么会随身携带信物? 姜老汉将自己暗册编号悄声告知唐梦灵,以她的职位,虽不属同一部门,却不难通过暗册编号查出自己身份真伪。 众人默契不再提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