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 “借小李做什么?”杨千里一头雾水。 钱俊山解释道:“蓝豆豆说让刚调到我们分局,刚分到她们中队的那个韩昕来。我等会儿要去治安大队开会,负责检测的徐展和王一娟,跟那个韩昕又不熟悉,老叶下午又要下社区,所以想跟你借小李帮半天忙。” “行,我以为借谁呢,小李跟那个韩昕是比较熟。” “那我就让徐展去找小李了?” “去吧,王伟那边我帮你打招呼。” …… 李亦军很快就接到了通知,对帮社区中队半天忙这件事是既高兴又有些失落。 高兴的是等会儿就能看到“表哥”,可以跟“表哥”加深感情,到时候就能大胆的去追表妹。 失落的是参加不了下午的抓捕,尽管要抓的只是一个偷电动车的小毛贼,但抓捕真的很刺激很有成就感。 社区中队的师兄师姐都准备好了,街道的禁毒专干也已经到了,正对着名单挨个儿打电话,问戒吸人员到了什么位置,催那些戒吸人员搞快点。 见呆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李亦军干脆走出临时用作检测的会谈室,掏出手机给“表哥”打电话。 “韩哥,我们领导说你要过来,什么时候到,我们这边两点准时开始。” “我已经到了。” “到了?你在哪儿,怎么没看见你。” “我在二楼。” “你怎么上去的?” “走上来的呗,难道我还能飞上来。” 二楼不是谁想上去就能上去的,李亦军觉得很不可思议,急忙输入指纹打开防盗门,一口气跑上二楼,只见“表哥”果然站在楼梯口。 “表哥”今天没穿警服,上身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下身一条休闲裤,不但背着个黑色旅行包,手里还端着杯奶茶! “韩哥,你今天这一身很拉风,你们刑警大队都这么穿吗?” “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到的,谁给你开的门?” “刚到,你同事给我开的门。” “哪个同事?” “之前没见过,不认识。” “不认识他还给你开门?” 韩昕没再回到他的问题,轻轻拉开羽绒服拉链,亮出挂在胸前的工作证。 李亦军反应过来,挠着脖子笑道:“吓我一跳,我以为我们的安保出了问题呢。” 韩昕喝了口奶茶,抬头问:“你也参加下午的检测?” “检测是社区队的事,跟我们治安队没关系。本来我是不会参加的,听说韩哥你要过来,我就跟领导请示参加了。” “你们领导还真好说话。” “我们领导对我可好了!” 李亦军咧嘴一笑,又忙不迭大献起殷勤:“韩哥,检测在一楼。走,我陪你下去,顺便给你介绍下负责你们小区那一片儿的王姐。” 韩昕不但不相信他的鬼话,而且很想给他一拳,但现在工作要紧,别的事只能暂时放一边,转身道: “我就不下去了,你们所里的监控室在哪儿,带我去看监控。” “我们没有监控室,只有警网融合大数据中心。” “能看到值班室和会谈室的监控吗?” “能。” “带我过去。” “韩哥,你不是来参与检测的吗,去大数据中心做什么?” “我看着就行了,用不着下去。我来这儿的事,也别让那些来接受检测的戒吸人员知道。” 生怕菜鸟不当回事,韩昕又回头提醒道:“保密条例有没有学过,要是没学过赶紧上网查查。” 李亦军腹诽了一句这有什么好保密的,但还是点点头:“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 城南派出所的警网融合大数据中心不但大,而且高端大气上档次。 挑高目测有七八米,led大屏占了整整一面墙,正实时监控两个出警现场和辖区几个人流量最大的商业综合体。 四排“工位”呈阶梯状正对着大屏,但在此值班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个民警和三个女辅警坐在各自的电脑前不知道在忙什么。 一些公安局的110指挥中心也不过如此,完全不像是一个派出所的监控室。 韩昕站在门边好奇的观察了一会儿,顺着墙根来到最后面一排的“观众席”,放下奶茶,摘下旅行包,轻轻拉开椅子坐下。 李亦军跑到前面去跟那个民警耳语了几句,民警回头看了看,随即点点鼠标,楼下值班室和会谈室的监控画面,随之出现在大屏左下角。 紧接着,民警又从“工位”下取出一个头戴式耳机,示意李亦军送过来。 韩昕连忙举手表示感谢。 民警微笑着点点头,便转过身去继续工作。 “韩哥,想听会谈室的声音按这个,值班室的按这个,你试试行不行。” “好。” “能不能听见?” “能听见,很清楚。这儿没你的事了,忙去吧。” “哥,我的工作就是跟你对接……好吧,我坐前面去,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用目光赶走了大献殷勤的菜鸟,韩昕这才打开旅行包,取出一叠戒吸人员材料,专心致志地看着会谈室里的实时监控,听着一男一女两位社区民警跟戒吸人员的对话。 对号入座,第一个到的戒吸人员姓王,叫王国全,四十二岁,本地人,家住陵海街道三里新村2号楼201室。 资料显示他虽然强制戒毒过两次,但已经有四年没有复吸,至少过去四年的三十多次尿检和八次毛发检测结果都是阴性。 从监控画面上看,他的精神状态也不错,不但很配合,甚至跟社区民警有说有笑。 检测过程很快,一个戴着医用乳胶手套的女辅警,用剪刀贴在他发根处剪了几十根头发。 按规定分成a、b两份,一份用便携式检测仪进行现场检测,一份装进样本袋留存。 整个过程只用了十来分钟,不过这只相当于筛查或初步检测,如果结果呈阳性要送到刑警大队技术中队进一步检测。 第二个到的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子,是从西川嫁过来的,并且是嫁过来之后才发现她曾因吸食k粉,被其老家公安机关责令社区戒毒三年。 她四个月前刚生了个男孩,所以今天是跟丈夫一起抱着孩子来的。 从跟两位社区民警的对话中能听出,她本人对之前的事很后悔,担心影响孩子的健康都不敢母乳喂养。 她的丈夫很爱她,公公婆婆对她很好,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她很珍惜现在的一切。 …… 一个接着一个,挨个儿与手里的名单对号入座。 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一共检测了十四个戒吸人员和社区康复人员的毛发,并且一检测完就让他们走了,不用问都知道检测结果都是阴性。 对于这个结果,韩昕并不意外。 但这十四个人现在的精神状态和生活状态,却让韩昕很意外。 因为之前见过不下五百个戒吸人员,他们中大多人一样在短时间内没有复吸,但精神状态和生活状态,与刚刚接受检测的这十四个人根本没法儿比。 正感慨这可能与亲人是否关爱、家庭氛围是否和谐、经济条件是否良好、地方政府对禁毒工作是否重视,乃至整个社会风气的好坏有一定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戴上耳机的李亦军,竟摘下耳机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哥,听着好像有一个没来,好像连电话都打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