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光线,洗涤心灵。 暖意,洒满面庞。 像沉睡很久,像过了一个世纪,秦苍感受到久违的光亮。 睁眼,又闭眼。 再睁眼。 努力适应光线。 “`^^……” 翻译不了的叽里咕噜声中,秦苍瞳孔对焦。 视线内。 洁白如雪。 白色天花板。 白床。 白被。 以及,几名白大褂白人医生。 手上的触感,把视线拉近。 床边。 一名雍容华贵白人贵妇握着他的手,不知述说着什么。 听在耳中,全是咕噜咕噜。 秦苍有点头大。 “你们是谁?” 病床周围,窸窸窣窣的交谈声,顿时一窒。 贵妇和几名白大褂,目光交错。 “……” “……” 咕噜咕噜。 秦苍大脑宕机。 还记得,自己遭遇变态杀人狂被噶。 再然后就飘飘欲仙。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没让人发呆太久,贵妇突兀俯身,轻抱秦苍。 一闪而过的脸颊,满是心疼。 “我是麻麻。” 国语! 不标准。 老外水准。 听到熟悉语种,秦苍陡然激动。 接着,又傻愣住。 “ma?ma?” 疑惑地喊出妈妈二字,再看着近在咫尺的贵妇脸颊,尽管脸红心狂跳,他还是忍不住怀疑女人智商。 哪知, 贵妇听到后,立马开心点头。 随即, 深邃眼眸,泛起淡淡泪花。 “对,我是麻麻。” 哭的有鼻子有眼。 秦苍汗毛竖起。 眼角微微外瞥,接住伸起手掌。 细长五指。 黄皮肤。 没错啊! 那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好大儿? 望着手掌,他决定谨慎回击。 “你谁啊?我不记得了。” 很僵硬。 如同此刻内心。 贵妇立时捂脸抽噎。 几个站着的白大褂,赶忙安慰。 可惜, 贵妇鸟都没鸟他们,只顾泪眼婆娑看着秦苍。 “麻麻领养的你,你忘了吗?” 说完,梨花带雨。 但,干打雷不下雨。 秦苍被雷到了。 自己被领养了? 他怎么不知道。 还是, 穿越了? 本着言多必失的原则,秦苍双眼飘忽装失忆。 “你真不记得了?” 贵妇锲而不舍,流淌伤心的眼神里闪过耐人寻味的得逞。 面对追问。 秦苍无奈摊手。 “我真不记得了。” 对于贵妇的说法,他不清楚也不明白。 但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首要的,是保证自己安全。 果然, 听到秦苍承认失忆的贵妇,抬头看向几个白大褂。 “……” “……” 叽里咕噜。 白大褂们连连点头。 “医生说,你的大脑受到撞击,可能导致暂时性失忆。” 婉转知性的声音在秦苍耳边响起。 贵妇落回的眉眼,写满了心疼。 秦苍瞧着,不像作假。 他怀疑自己真的穿越了。 但过往回忆历历在目,也不可能作假。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是魂穿还是身穿? 不对! 有一点说不通。 这个名义上的妈妈为什么会说国语? 啪! 白皙柔软手掌轻推,唤醒秦苍清明。 “别乱想,休息会,麻麻和医生出去聊会。” 相比刚开始,现在贵妇国语越发流畅。 “好的,麻麻。” 脱离怀抱的秦苍,红着脸用被子蒙住脑袋。 内心里,他痛斥这种收买老干部肌肤接触行为。 内心里,他不停给自己打气。 这都是为了生存, 这都是为了生活。 耳中,脚步声远去。 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秦苍不喜欢被注视。 偷偷撩开被子一角。 嘎吱! 洁白房门大开。 贵妇一马当先走出,几个白大褂跟随在后。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苍感觉这几人很惧怕贵妇。 难道? 认了个富婆妈妈? 只是, 这个富婆有些年轻,看着也就三十多。 怀抱着对未来的期许,秦苍目送几人离开。 啪! 房门合上,视线受阻。 房门窗口, 末尾医生警惕回扫。 滋! 手指顶起被子,隔开医生目光。 心中默数美羊羊。 数到第九只。 掀开被子。 呼~! 房门窗口,确认安全。 “哎呦!” 想要起身的秦苍,差点闪了腰。 身体不对劲。 使不上力,像饿了很久很久。 没办法,只能慢慢来。 缓缓起身。 坐起。 抬手抓住挂吊瓶架子,当拐杖。 慢悠悠下床。 再侧身。 贴近墙壁。 如镜瓷面墙壁,映照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熟悉,是因为还是那张脸。 不熟悉,是因为那苍白的病态肤色。 扭转肩头, 揪住醒来便穿着的病号服, 用力下拉。 呲! 瓷面里, 一道青黑纹身裸露而出。 呼~~!! 心间陡然松了一口气。 自己, 还是自己。 纹身,就是证据。 看着看着,秦苍陷入沉默。 他想起了那晚未尽之事。 那晚,在贴寻人启事。 寻的人是失踪三年的爷爷。 三年了,没一点效果。 除了徒劳贴纸,唯一能做的就是摆弄老物件睹物思人。 老古董黑墨,就这么被摆弄到了纹身店。 带着某种思念,纹身落定。 不入地狱? 呵! 爷爷你的口头禅应验了。 这回给你烧纸钱的都没了。 身体微微摇晃,有些乏力。 瓷面,一阵晃动,带动纹身。 恍惚间, 秦苍好像看到一只黑瞳巨眼。 …… 无边无际。 黑红熔浆。 喷涌朝天。 千万条黑红划痕飞舞高空又疾驰落下。 秦苍清醒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末日景象。 自己,立于熔浆之上。 奇异的是,他感受不到一丁点熔浆灼烧。 低头往下一看。 豁!! 眼中空荡荡一片。 自己哪还有身体。 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四条怪物急速围拢过来。 条状。 四五米长。 像蛇像触手。 秦苍很慌。 但已经来不及躲开。 索性,直接闭眼。 看不见我! 看不见我! 看不见我! 心中默念法咒,偷偷睁开一丝眼角缝。 嘶嘶嘶!! 嘶嘶嘶!! “哎呦卧槽!” 秦苍被吓到抖起激灵。 只是, 眼前一幕让人惊掉下巴。 四条触手围着他,不停打转,嘶鸣讨好。 因为接触不到实体,触手们嘶嘶的委屈极了。 尽管类似吸盘的器官血盆大张, 尽管裸露獠牙锋利到能闪烁寒光, 尽管吸盘内满是黏稠的口腔粘液, 秦苍没来由的不害怕了。 说不出的亲近感,让他试探性吹响口哨。 “啧啧啧啧啧啧!!!” 口哨一起, 触手们瞬间来了精神, 哐哐就是砸熔浆。 砸的那叫一个让人心惊肉跳。 寻着触手身躯, 能看到熔浆,还能看到一种遇浆不化的黑色黏稠液体物质。 弥漫的液体,一直延伸到触手根部。 熔浆之中, 触手根部扎根其中, 聚集一起。 在那熔浆里,秦苍看到一条刚刚长出的幼小触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生长。 嘶! 心头骇然。 闻所未闻。 前所未见。 震撼世界观。 咋舌间,无意抬头。 轰!!! 心灵如遭雷击。 呆立当场。 永恒高悬的天空之上,黑雾笼罩,浩浩荡荡。 三颗无边威势的巨型眼球,置身黑雾当中,分占天空三角,呈三足鼎立之势。 从右往左看。 第一颗眼球,黑瞳金边,虚幻不定,瞳浮勾玉。 第二颗眼球,黑瞳黑边,黑液覆盖,彻底凝实。 第三颗眼球,金瞳黑边,竖起如弯月,时虚时实。 三颗眼球, 第三第一颗眼球分居左右,拱卫第二颗眼球。 自下而上的对视中, 第一第三颗眼球毫无动静,沉睡寂静。 只有第二颗眼球,那颗最耀眼的眼,眼皮微微闪动。 瞬时间, 无尽呢喃降临世间。 令人发疯。 眼球,苏醒了。 眼球中那未曾动弹过的瞳孔俯视万物,带来难以言喻的恐惧。 短短几秒, 眼球中闪过残忍,疯癫,嗜血各种各样的混乱情绪。 恐怖气息,渲染大地。 大地骤静。 熔浆沉默。 秦苍,狠狠比了个中指。 时间倒退几秒, 眼球动的一刹那, 秦苍当时以为自己完犊子了。 束手就擒好几秒,结果屁事没有。 提着的气轻轻放下, 听着耳中抑扬顿挫的呢喃声, 他隐隐听出万物生曲调。 说不上的心情,没有恐惧,他朝巨眼竖中指,回瞪巨眼。 时间好似变缓。 巨眼露出人性化反应,瞳孔上挑,作翻白眼状。 秦苍哪能忍得了这口气。 死过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谁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喝孟婆汤。 “你等着,等我摇人。” 骂骂咧咧回击。 低头窥视四周。 寻思离开方法。 念头刚起,眩晕入脑。 一个晃神, 世界打上马赛克。 一阵恍惚, 世界高清无码。 视线逐渐清晰,病房印入眼帘。 沉思。 发呆。 秦苍拄起架子往病房窗户旁走去。 死而复生! 熔浆世界! 熔浆世界? 死而复生? 拖着身体,一步一步来到窗前。 望向窗外。 啪!! 架子倾斜,歪倒撞墙。 揉搓双眼,闭眼睁眼。 一切,没有变化。 这怎么可能? 真的穿越了? 秦苍世界观严重破碎。 窗外。 一个神奇世界。 赛博朋克风的贝壳状半生物半机械汽车。 高低错落梯田布局的城市建筑。 以及那点缀高空的珊瑚状巨树。 视线顺着巨树往上。 天穹, 一道金色巨型天幕如碗倒扣而下。 天穹之外, 是水。 无穷无尽的水。 蓝黝黝,黑黝黝。 像一只没有形状的深渊巨口。 望着这天地间的神奇,秦苍久久没有低下脖颈。 自己,真的穿越了? 嘶! 轻微嘶鸣在病房响起,没有震醒魂游的忧愁。 秦苍后背, 一条触手从纹身里偷偷探出,鬼祟爬上肩膀,学着本体模样叹气悲伤。 病房, 天花板一角, 一台监控探头无声移动,对准触手,镜头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