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明白情绪起伏为什么这么大—— 刚醒时还有些担惊受怕,被扎一针后很快就觉得自己被欺骗,于是变得异常生气,可一看见时寒来救自己,又不由自主地吐出一个开心的泡泡。 然后……然后南若瑜闻到空气中有一种让他觉得很舒服的味道。 现在,他想生蛋。 想生蛋。 想生蛋想生蛋想生蛋。 “呜呜呜呜……。”鲛人被这个念头劈得外焦里嫩,羞耻得抬不起头来。 他紧紧靠着时寒的身体,少年化了半shòu型,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体温也比平时更高一些。 南若瑜实在没忍住,又偷偷嗅了两口从血液bào露在微凉空气中的信息素。 更想生了!!!QAQ 时寒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口,翻来覆去地检查了怀里的人,没发现哪里有明显伤口,他想掰起对方的脸,却看见手上蹭到了蓝色的鲛人血。 伤到脸了??? 劳资的贵族脸!(╯‵*′)╯︵┻━┻ 银色的铠甲士兵收缴完武器后,就跟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士兵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还是从前时寒自己给他们定下的规矩。 不过这些不重要。 南若瑜一直在发抖,时寒心想。 鲛人右耳尖上有一个小豁口,是被猎人抓捕时被打伤的,其实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南若瑜自己十分介意,平时都用银色长发遮住,不肯把右耳露出来。 伤到了脸,难过也在情理之中。 时寒尽可能放缓语气,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回去就能治好,不会在脸上留疤的,我保证,肯定不会留疤的。” 这话不是哄人的,他说什么也不可能让这张脸留疤。 可南若瑜还是哭个不停。 时寒有些无奈。 前几天一直提心吊胆,害怕帝国做出更极端的举动,让事情脱离他的掌控。幸好不管怎么样,人现在还安然无恙地在这里,时寒没什么别的可担心的了。 “……洛安他们还在楼下等着,我带你去找药行吗。” 南若瑜摇摇头,完全不肯动,抱住时寒腰的手箍得更紧了,把自己直往他身上贴。 时寒叹了一口气。 诺兰侯爵一生呼风唤雨,人生历练丰富,唯独哄人的经验约等于无。 他只有在小皇帝很小的时候,大概只有三四岁那会儿,哄过那么一次。 那时的小皇帝娇气得很,走路摔跤后还会哭,等着别人来哄他。诺兰侯爵通常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让他自己爬起来,只有那么一次,时寒安慰过他—— 斯里兰皇陵恢弘大气,意味着需要很多jīng力来维护。王室当年养不起那么多的仆从,诺兰侯爵主张开源节流,首要确保小皇帝身边伺候的人不变,其余的能减则减。 历代斯里兰王的陵宫就成了他节流的对象之一了。 他保证的是楚家唯一血脉的成长环境,所以时寒并不觉得内疚。 可外面的其他人不一样,当时很多人抨击诺兰侯爵居心叵测,是个野心家,先帝过世才几年,他拿帝王长眠之地开刀。 其中包括时寒的老师,内阁大臣纪凛。 死老头从那之后就不怎么喜欢自己,后来小侯爷每次做出一个新的决策,第一个跳出来唱反调的就是他。 半年后,四岁的楚明远扫墓时因为衣服太繁琐,被路上杂草绊了一跤,膝盖摔在青石板上,磕破皮还出了血。 楚明远在父母的陵墓前哇哇大哭。 时寒冷着脸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看不下去,哄了哭得满脸泪痕的小皇帝。 小孩子就是越哄越委屈,楚明远到后来gān脆哭个不停。 御医院听见动静,还以为小皇帝摔断了腿,吓得把治疗舱都搬到皇陵外,结果就看见十九岁的小侯爷背着哭哭啼啼的楚明远从皇陵里走出来。 仅此一次,小皇帝稍长大一点后就再没哭过了。 楚明远开始明白,很多事哭也没用,况且贵族的自尊心天生比普通人qiáng许多,皇帝哭起来也丢人。 后来楚明远逐渐开始像一位合格的国君,安静、沉稳、疏离。 时寒还感慨过,小侄子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但南若瑜不一样,他不是一国之君,身上也没有肩沉重的责任。他只是一条鱼,还是一条处在求偶期的鱼。 时寒简直对娇气的白月光一点办法都没有,又不能放任不管,还时刻担心他老人家心情不好开嗓放AOE大招。 于是少年轻拍他的背,一边软声哄着,一边回想自己当年是怎么哄的小皇帝来着? 时寒很快就想起来了。 当时他亲了亲哭成小花猫的楚明远的额头,说:“再不走,先帝就要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