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犹如坠入深海般坠入海底,周枭觉得他好像是死了,但好像又没有,处于生与死的节点。 薛定谔的死... 在这种半生不死的状态下,他又做了一个梦,这次梦境祂是以上帝视角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祂能够听到很多生命心底的声音。 “麻蛋,隔壁家王老五竟然敢绿我,孩子也不是我的?你们看我是什么眼神!想死么?!” “这么多钱...我得想办法都弄到手,所有的钱都是我的...” “这个女人可真美,好想凑近深入交流一下... ” “干活?干个屁活!老子就一趟,开摆!爱咋滴咋滴...” “凭什么他们家的房子比我们家的好?凭什么他们家吃的也比我吃得好?啧啧啧,瞧瞧他穿的,这么昂贵的衣服竟然也能让他穿的这么俗气,如果是我的话...一定比他穿的更好看...” “愚昧的人们...总是在乎无意义的事情,愚蠢又悲凉,也对,他们不愚蠢,又怎能体现我的智慧?” 我好饿...饿啊...饿...” 无论是什么人,心底都像是埋藏着一枚作恶的种子,这枚种子可能平日不会长大,但它会在心底生根。 周枭能听到好多好多的声音,祂似喜欢蛊惑着把这些人心底的作恶的种子催熟... 混乱... 争斗... 死亡... 越缺失理性的地方,就是祂最爱的乐园。 ... 你很喜欢保护这个世界么? 你想拯救他们? 不。 这不可能。 没有人能扼杀掉恶性... 既然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那不妨让你所保护世界的人来亲手烧掉你如何? 这很有趣... 周枭看到了上次梦境中的那一棵金色的苍天大树,祂似与这棵大树在对话着。 那一个个满脸横肉、不知轻重的人类举起了祂赐予的神火,闪过猩红色光芒的火焰在火把上随风摇曳,十分的妖艳。 “烧了这妖树!如果不是他阻止我们,我们的生活该有多么的美好!” “他再也控制不了我们!我们是自己身体的主人!凭什么要让我们克制身体本能的欲望!” “对!烧了他!烧了他! ” 声讨的浪潮似海啸一般一浪接着一浪,越来越强,越来越大。 为首的人们将火焰丢在了金色神树的树干,这火像是有生命一般沾染在树干的刹那,迅速攀附上去,那金色的树叶逐渐被燃烧起来,炙热的温度焚烧着一切。 “妖树去死!” “好!烧的再大一些吧!烧死这个妖树!” 愚昧的声音此起彼伏,神树的燃烧同样也将他们理性彻底摧垮。 今夜...是愚者的狂欢。 脑子? 脑子是什么?(脑子暂存处) 一众人围绕着燃烧着的金色神树欢歌起舞,在神树的树干处似有一名奄奄一息的男人被绑在树干处,随着神树的燃烧一同葬身于火海之中。 而周枭所处视角的主人,祂越发的觉得有趣。 你不愤怒么? 你应该愤怒啊... 看到你保护的是这么愚蠢的世界,你应该保持愤怒... 我看到了... 你的种子刚刚发芽了... 快杀了他们... 我知道,你很想的... 祂还在蛊惑,蛊惑着那颗金色的神树。 ... 周枭明白这是之前梦境中被焚烧的神树另外的一个视角,他隐隐的感觉这神树似跟他、或者跟他身上某些东西有些介质上的关联。 等他再想继续做梦下去,再次睁眼四周的梦境却发生了变化。 视野所见,这里似是星穹列车的观光车厢,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我...醒了?” 周枭茫然的看了一眼车窗外,那被冰雪覆盖的雅利洛六号已经被那绝灭大君撞出了一个窟窿,星体被一股巨大的牵引力撕扯成碎片即将发生一场毁灭的大爆炸。 所以...是我们输了? 周枭怔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迟缓。 “是...周枭么?” 听到一丝动静的周枭反应略显迟钝,他寻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三月七这个丫头。 “你这是...” 眼前的三月七已经失去了往日那副模样,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像是被人挖了下来,只剩下两个空荡荡的眼眶。 面色苍白到极致,甚至能够看到皮下那破损的血管,腹部更是被整个贯穿,鲜血混杂着肠子滩落在地上,她的生命只剩下了一口气。 确定是周枭的声音她强忍着让自己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来。 “能在死之前...再听一听你的声音...咱还算幸福啊。”三月七虚弱的声音犹如风中的残烛,不知道那一阵强风袭过就能带走她的生命。 “只不过...可惜的是看不到你了,要不然真想再多看你两眼...” 周枭看到三月七这幅模样,他有些慌乱,明明昨天晚上还要跟他约定一个月做情侣的三月七,今天却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他有些手足无措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的慌乱,他先是俯下身试图把三月七的肠子送回去,发现那肠子还在往下流淌,根本止不住,他起身想要去找列车上的医疗箱却被三月七叫住了。 “周枭...别找了,没用的...咱怕是等不到你就凉了,陪陪咱...就一会,好么?” 三月七吐了一大口鲜血,虚弱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说着。 “你...你不平时挺顽强的...六相冰都没冻死你...”周枭又一次俯下身,很明显,他这话已然没有任何的责怪,相反他只希望三月七能活着... “那能一样么...” 三月七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好可惜啊,真的好可惜啊,明明跟你约定一个月的时间,明明已经快要让你喜欢上我了...明明我快等到那个回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