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ngxyz.com是我。江肖城。”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 薛北北站在了面前。依然白白嫩嫩,依然黑发齐眉,依然两个小酒窝,乖巧动人。 她的憔悴,是写在眼睛里的。 眼泡微肿,双眸血丝。 “江肖城?”薛北北扶着门站在那里,有些痴痴的。 “不让我进屋吗?”江肖城看着她,心中一阵酸楚。 不管有没有爱情,曾经,她是离自己最近的人。 数日不见,她脸上的活泼和骨子里的骄傲,像被秋风扫走的落叶。 虽然在她自己家里,她仍显得有些无措,“你怎么来了?” “既然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江肖城不想让气氛一直这么尴尬,笑道,“请问,我可以进去讨一杯水喝吗?” “请进。”薛北北将江肖城迎了进去。 江肖城走过书房时,看到钢琴盖子打开着,地上扔着曲谱和一堆碎玻璃片。 很显然,薛北北正在为自己不能听到音乐声懊恼。 江肖城整理好已经散了页的曲谱,轻轻盒上钢琴盖子,又拿过扫帚将地上的碎玻璃片扫起垃圾桶里。 薛北北默默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然后转身为他接了一杯热水,递给他,说:“江肖城,水。” 江肖城接过热水,喝了一口,然后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我记得,你后来叫我的是‘哥哥’。” 薛北北躲避着江肖城的眼睛,不置可否。 “胡大凯辞职了。”江肖城没话找话。 “嗯。” “唉!他离开时,我都来得及见一面。” “嗯。” “对了,郝毅新谈了个女朋友,理工科的,研究雷达的博生。” “嗯。” “我见过,长得还不错,只是不爱说话。呵呵,郝毅也不爱说话,两个人在一起,还不闷死了。” “嗯。” …… 无论江肖城说什么,薛北北都像听天书一般,没什么反应。 薛北北回来了(10) 江肖城想,或许是她在家里时间呆得太久了,带她出去转转说不定就好了。 薛北北和江肖城没有多少语言上的交流,但她不排斥他,甚至对他言听计从。 此后几天,一有空闲,江肖城就带着薛北北到外面玩。 薛于修、乔蓝夫妇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想过了,一无用处。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了江肖城身上。 虽然医生说薛北北的症状可能是因为弹琴太过投入,又高度疲惫所致,但他们都明白,这其中,还有心病的成份。 江肖城应该就是那对症的心药。 夫妇两人很识时务,尽量给他们提供空间和独处的时间。 若在从前,薛北北该有多么开心,可如今,她终究无福消受。 她像个笨拙的学生,他像个绞尽脑汁仍理不出头绪的老师。 江肖城带薛北北去森林公园野炊;去欢乐谷坐过山车、疯狂老鼠、海盗船;去海洋馆看凶恶的大鲨鱼,看动人的美人鱼表演…… 这年头,音乐无处不在,有音乐的地方,就是薛北北的禁地。多亏江肖城想了一个好办法,就是在mp3里下戴了大量单天芳的评书,一出门,就让薛北北戴上,于是,单天芳那沙哑又饱含激情的声音将所有外界的音乐都屏蔽了。 当然,江肖城的声音也被屏蔽了。两人在外面,语言交流的机会更少了,江肖城多是用手势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薛北北则只有两个动作,点头,或者摇头。 不管是刺激的游戏,还是唯美的表演,或是浪漫的田园风光,都提不起薛北北的兴致。 江肖城彻底没招了,但他不能放弃。因为和自己在一起,薛北北至少还有回应,和她父母及那帮姐妹在一起,她连点头摇头这些表示都不愿做。 幸亏《美人痣》这一段还不算忙,他可以脱开身。 另外,《美人痣》与上半月《颍河水》内容不一致的危机解决了。薛于修出的面。他训斥了相关负责人:中原市能叫得出名头的期刊还几本?不想尽办法在经济和政策上支持,反倒在这些已经成为圈内默认的规则上找麻烦,是不是想把本市稍有点起色的杂志都收拾了,才会觉得有面子? 果然是一句话的事儿,《美人痣》顿时风平浪静。 薛北北回来了(11) 其实,薛于修那番话并不仅仅是为了维护《美人痣》,而是他的心里话。 在出版界,民营的力量已经崛起,呈现出一枝独秀。而许多国营出版社和杂志社步履维艰,甚至沦落到了靠出租刊号、出卖书号才能发下来工资的地步。 新闻出版署也认识到了这些问题。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曾表示,“我们还是鼓励、支持、引导民营企业进入政策许可的出版领域,在印刷发行方面,民营资本可以和国有资本同样竞争,在组织文化资源,策划图书稿件方面也是放开的……” 或许要不了多久,那些优秀的民营企业,也可能拥有资格获取书号和刊号资源了。真到那一天,出版市场就真的搞活了。 薛于修一直希望中原市的出版行业能在全国杀出几匹黑马,《美人痣》便是他寄希望的刊物之一。 原本,江肖城不愿再和薛于修提起这事,一是薛于修因为薛北北的事,已经备受煎熬了。二来,他不能因为自己照顾了薛北北就提要求,搞得跟交易似的。他对薛北北好,是因为他欠她的,与别事无关。 有一次他和薛于修聊天时,无意间说起了这事。完全是出于对中原市出版行业的爱护,薛于修大刀阔斧地就将问题解决了。 江肖城自此,后顾无忧,无全心地投入到薛北北身上。 然而,他在薛北北身上折腾了差不多一周时间后,情况仍无半点好转。 看到他的焦虑,安薇忍不住了,给他支了个招:“对症下药吧!” “什么药对症?”江肖城今日陪了薛北北一整天,累得筋疲力尽,坐在饭桌前,只想打瞌睡,安薇的话,他一时没听明白。 安薇冷笑道:“你装什么糊涂!你不知道薛北北的病因?” “因为我?” “你说呢。” “那你什么意思?”江肖城看着安薇的眼睛,“你莫非想让我去追薛北北?” “去吧,追上她后,就不用再回来找我了。”安薇不高兴了。 江肖城笑道:“你又吃醋了,宝贝儿,我太累,不想动脑子,你有话就直说吧。” 安薇其实心里一直不好受,也不踏实。再大方的女人,也不能容忍自己的男友整日陪着他的前女友。 但她又是识大体的。她同情薛北北,对自己和江肖城如今的感情也有相当的自信。 偶尔的一些小情绪,只是稍纵即逝。 安薇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这样想,你多带她到你们以前经常玩的地方转转,吸引她想想往事。” “以前常玩的地方我都带着去过了。”江肖城想了想,似乎中原市所有值得去的,他们都去过了。 “你的住处去了吗?” 薛北北回来了(12) “这倒没有。” “薛北北不是也在你那里住过吗?为什么不带她去你那里?恐怕最能勾起她回忆的就是那里了,不妨试试,说不定会有些效果。” 江肖城脸上有些不自然。其实这一层,他也想到了,他是刻意回避着那个地方,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怕安薇会多想。 “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早点帮薛北北康复是正事。”安薇白他一眼,“我没你想像的那么小心眼。” 江肖城放心了,贫嘴道:“你就不怕我们两人在那里旧情复发?” 安薇知道这是江肖城的玩笑话,但心里还是十分不爽,看着他,道:“江肖城,以前你做错事,我原谅你,是因为你年少轻狂,我相信你总有成熟起来的时候。如今,我们这么曲折地走到一起,你再不珍惜,你觉得这样的男人我还能要吗?” 江肖城笑着走过来,将安薇揽在怀里,笑道:“傻瓜,逗你玩呢。我再也舍不得把你丢了。” 有了安薇的认同,江肖城第二天便将薛北北带到了花园新村。 江肖城还很用心地将屋子布置成了当初薛北北在时的模样。 “北北,你还记得吗?这挂风铃是你冬天时买给我的,非要我挂在这窗户上,那天很冷,风也很大,你非得打开窗户,拉着我一起欣赏这风铃的声音,你说,这是风和铃铛的协奏曲。结果咱们两个都被吹感冒了。” “嗯。” “北北,你给我买的这套磁娃娃,被郝毅弄破了一个,我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你看,这个破的,我用胶水粘起来了。” 江肖城拿起其中的一个磁娃娃,递给薛北北。 薛北北“嗯”了一声,但没有接。 江肖城一直絮絮叨叨地讲述着,但薛北北面对着曾经熟悉的一切,表情漠然,无悲,无喜。 看看表,已近中午。如今,家里更冷清了,胡大凯离开了,郝毅中午也不再回来,他到他的新女友那里去吃饭。 “饿吗?”江肖城看着薛北北。 薛北北点点头。 “想吃些什么?”江肖城问道。 薛北北摇摇头。 “要不我们蒸米饭吃吧?”江肖城问。 薛北北又点点头。 “嗯,我给你炒一个西兰花,再炒一个鸡蛋番茄,嗯,我记得郝毅的女朋友昨天过来时,还买了大虾,在冰箱里冻着呢,”江肖城忽然心念一动,犹豫了一下,说,“我给你做油焖大虾?” “油焖大虾”曾是两人特殊的信号。江肖城也是病急乱投医,他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又怕她多想,又怕她仍没有反应。 他想,若薛北北对这个敏感的话题都没有感觉的话,他那就真的没招了。 薛北北回来了(13) 说罢,江肖城盯着薛北北的脸看,果然,她那白晰的脸蛋上飞上一层红晕。 薛北北有反应了! 江肖城既喜又忧。喜的是,薛北北的痴呆并非不可救药,忧的是,那“油焖大虾”如今所能代表的,就真的只是一道菜了,万一薛北北较真怎么办? “嗯,我再炒一个回锅肉。这样四个菜,再做一个紫菜汤,怎么样?”江肖城有些不安地转移了话题。 “为难你了,江肖城。”薛北北忽然说话了,“我没有失忆,你不用这样,油焖大虾就免了吧。” 江肖城暗暗松了口气,但随即惊喜地看着薛北北,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北北,你好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江肖城拉开了和她长聊的架势。 然而薛北北只摇摇头,又恢复了沉默。 开论江肖城怎么开导启发,她仍只有点头摇头,只有一个“嗯”。 没办法,江肖城拿出毛笔和纸,说:“北北,你看,我现在也开始练毛笔字了,我的目标是超过你。好{炫&书&网}久没看到你的字了,你再给我写一些吧,好让我没事时临着写。” 很小的时候,爸爸就逼着薛北北练习毛笔字,所以她的书法相当不错。 薛北北接过笔墨自己写了起来,而江肖城自去厨房里准备饭菜。 一番忙碌,米蒸好的同时,江肖城也做好了几个菜。 叫过薛北北,两人坐在客厅里默默地吃饭。 这时候,薛于修给江肖城打了个电话,说他们找了一个著名的心理医生在家里,想让他看看薛北北的症状究意是什么情况,顺带着开导开导她。 江肖城说马上吃完饭了,吃完饭就带薛北北回去。 简单和薛北北说了一下情况,只说她家里来了一个朋友,她爸爸想让她回去见见。 薛北北“嗯”了一声,继续细嚼慢咽。 等两个人走下楼,已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站在马路边拦车的时候,江肖城看到马路对面,那卖烤地瓜的老汉正在把一个个烤好的地瓜从炉子里拿出来,甜香的味道远远地传过来,令人陶醉。 曾经,那个老汉的烤地瓜是薛北北最爱吃的美食之一。江肖城扭头看着薛北北,问:“想不想吃?买两个吧?” 薛北北点头。 于是,江肖城穿过马路,挑了两个既软又香的,付过钱一边往回走,一边还得意地朝薛北北挥挥手。 远远的,一辆空出租车开了过来。路边有好几个等车的,薛北北站得最靠前,但她木木地站着,没有一点准备拦车的意识。 江肖城不由加快了步子,奔了过来。他的目光只顾在那出租车和薛北北身上来回看,却忘了留意相反方向,有一辆汽车像个醉汉一般,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 薛北北回来了(14) 当江肖城跑到马路中央的时候,那车也不知是犯什么神经,突然加快了油门,一下子冲了过来。 随着一声尖叫,江肖城一下子被车划倒在地。 尖叫声是薛北北发出来了,她惊呆了,在江肖城倒地的一瞬间,她疯了似的冲上去,大叫:“江肖城!江肖城!你怎么样!” 江肖城笑着摆摆手,“别怕,没事,没事。” 而薛北北的泪水已经不可遏制地流了下来,她哽咽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傻瓜,你还以为我死了?哈哈,来,快扶我起来。” 薛北北拉住江肖城的胳膊,江肖城刚要坐起来,忽然感觉一种揪心的疼,像闪电一样,刷一下在全身扩展开。 江肖城“唉哟”一声,又躺在了地下。 “你怎么了!”薛北北立马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