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媚甚是庆幸她未走。 自西岸折返,慕叶与胡媚回姜府,路过苏延房间时,瞧见两人正在屋外偷听。 正是姜绯与姜辰! 慕叶与胡媚悄声上前,各捂一人嘴巴,将两人拖至旁边,轻声道,“谁人教你们偷看的?!” 姜绯偷笑,凑近了胡媚与慕叶,悄声道,“姬瑶在里头。” 两双凤目瞪成了杏目。 甚有默契的,慕叶与胡媚折回姜绯与姜辰二人位置,偷看。 啊不,验证姜绯所言。 这一看,两人便停不下来了。 里头之情景,可谓春光无限。 姬瑶身着薄纱,窈窕身姿若隐若现,更是有意无意将那衣襟扯开,露出香肩。 姬瑶以掌为扇,为自己纳凉,“天气炎热,公子的衣,多了些。” 双手攀上苏延之衣襟,手法熟稔。 若不是苏延快一步捉了那手,衣襟早被解开。 捏着手腕,苏延以手带人,将姬瑶甩得甚远。 “姑娘自重。” 姬瑶似是没听见,顺势攀上苏延的手,一路摸了过来,娇滴滴道,“唤我瑶儿。” 苏延不想与之动手,捏着姬瑶之手腕稍一使力,令姬瑶顿感无力,松了苏延。 然,随即又缠上。 苏延是定如冰山,浑然不动。 姬瑶亦不放弃,两人便在屋中纠缠着。 外头,慕叶与胡媚看得津津有味。 姜绯与姜辰亦凑上前,同赏。 屋里,姬瑶已将外衣褪去,叫屋外四人甚为兴奋。 慕叶忽然想到,阿辰也在。 收了兴头,慕叶扯着姜辰,欲离开。 “怎么了?还没看完呢?” 姜辰依依不舍道。 慕叶扯着姜辰,不容他留下,“你还小,不能看了。” “我怎小了?!阿绯比我还小呢!她也在看!” 姜辰指着姜绯,甚有底气。 略略思索,慕叶不知该如何答。 总不能说怕姜辰看了图生非分之念吧? 姜绯抬着下巴,颇是得意,“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她有的我都有,那衣下是什么我不看也知!你却不同了!” 末了还不忘给姜辰一不屑眼神。 姜辰可不依了,冲着姜绯道,“女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衣下也有!” “你有什么?!” 胡媚扭头呵道,“吵什么?!偷看呢!” 四人方想起,他们正是偷看呢,这动静可能略略大了些。 四人屏息静声,转头望去,苏延的屋门已然打开。 姬瑶立在门口,面色铁青。 看着四人,眼含恨意。 三人甚有默契的,退到了慕叶身后,沉默。 慕叶只好硬着头皮,微微一笑,“姑娘继续啊,太傅含蓄了些,可姑娘多主动些,必能成功。我们便不打搅了。” 姬瑶一言不发,盯着慕叶,狠狠道,“姜璟,总有一日要你好看!” 拂袖,冷面离去。 慕叶甚无辜,“关我何事?你们说……”扭头慕叶发觉身后已然无人,“哎,走也不叫我。” 慕叶也想走,可屋门开着,烛光亮着。 慕叶想,打搅了苏延美事,她这个家主总该聊表歉意。 移步屋内,苏延之脸色果然十分不好看。 慕叶甚为抱歉,作了一揖,道,“打搅太傅了,还请太傅勿怪。” 苏延面色冷着,那丰神俊朗之玉容再无往日之温雅,冷峻得让人怯畏。 慕叶想,若她是男子送上门来的艳福被人搅了,必然是不痛快,一个道歉岂能释怀? 虽说这苏延出尘,毕竟是个男子,也有七情六欲。 于是,慕叶更为恭敬,“太傅若怪责,便怪责我罢。” “怪责何用?” “也是,那…太傅觉着如何是好?” “那阿璟说说我为何要怪责于你?” “啊!这个…那…那姬瑶不是被我们吓跑了么?怪我没先赶走他们,怪我。” 苏延冷笑,“草木之心!” 这话慕叶已从苏延口中听了两遍。 慕叶不免生气,“喂!你骂便骂,说些我听得懂的骂,说这些听不懂的甚是气人!” “你会生气,可笑?” 慕叶这回听懂了。 “我怎不会生气,我自然会生气!” “草木无心,你亦如此。” “苏延你竟说我不是人!你……唔~” 踏步上前欲要理论的慕叶被苏延俯身吻住。 不似长亭送别那次狠咬,此次,是吻。 慕叶的脑中是一片空白,那漫长的时光中,她忘记一切。 这世间万物似乎皆不存在。 没有慕叶,没有姜璟,没有忘川,没有姜府。 万事万物皆成虚无。 只剩一片白色光芒。 让她晕眩,让她窒息。 “阿璟。” 苏延声音在慕叶耳侧响起。 男音低沉,甚是好听,在慕叶听来,音中竟有丝丝捉不透的温情。 慕叶心头一动,恍然回神。 凤目一转,望向苏延,正对上那双黑色眸子。 那黑眸亮若星明似月,清晰地映着慕叶的模样。 苏延的眼眸很亮,却从未像今晚这般清澈,清澈得望得见苏延的心底。 慕叶敛眸,移开交错的眸光。 这不是苏延,苏延从不会如此待她。 慕叶推了苏延,甚为客气,“夜深了,太傅早些歇息罢。” 眨眼,黑眸已然温和如初。 苏延又是素日那位温雅之俊公子,笑盈盈道,“若那位姑娘再来,烦阿璟将她拦在门外。” “好,太傅可有其他吩咐?” “无事了。” “那么,我先告退。” “好。” 两人同样挂着虚伪之浅笑,消失在彼此眼中。 出屋,慕叶长长吐出一口气,湛亮之凤目一时迷茫。 草木无心,若她真如草木,不失为一桩好事。 离了苏延之屋,慕叶移步自己屋中。 路过隔壁胡媚屋时,屋中甚为热闹。 慕叶一听,正是姜绯与姜辰。 未来得及听清说了何事,传来胡媚之唤声。 “进来罢。” 慕叶推门入屋,问道,“何事这般热闹?” 姜绯故作神秘,欲卖关子。姜辰老老实实向慕叶交待道,“主母,我们给姬瑶一顿好揍。” “什么?!” 慕叶觉得脚下虚无,头晕目眩。 姜绯理直气壮道,“她潜入姜府欲引诱姜府客人,有违族规!” 慕叶有些晕,“你们……不是,这忘川不是以玉佩传情么?若是有情有何不可?” “若以玉佩自是可以,可姬瑶没送玉佩,苏公子亦是不情愿,更何况……”姜绯望着慕叶,捂唇一笑。 “更何况,她竟在姜府引诱你府上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叶觉着,此话甚对,却又不对。 可三人之神情皆是大义凛然,她不好驳情面,只能默认了。 “可问出今日姬瑶所为何事?” “问出了,她这人性子傲慢,我一激她便全讲了。” “且说来听听。” “还不是为你昨日那事!她想让苏公子改口,说那些蔑视忘川族规之话都是你说的,洗了姬家清白,将那脏水泼到姜府头上。” 说罢,姜绯甚得意,“主母,我问得可好?” “甚好,”慕叶颔首,颇是疲倦道,“今日一天,我甚累,你们也早些歇息罢。” 姜绯笑了笑,“主母放心,下手前我已然想好对策了,保证让姬家咬不到咱们,还掉肉。” 经历昨日一事,姬家再笨,也该学会三思而后行了。 照姜绯说法,姬瑶此行确实不占理,姬家不会贸然行动的。 不过,慕叶并未说透,仍是嘱咐姜绯道,“盯着姬家,随机应变。我歇息去了。” 临走前,想起一事,唤道,“阿绯随我来。” 慕叶取了几套衣裳,递于姜绯,“这几件衣裳给云家送去。” 姜绯翻看,一边道,“为何?云家又不缺衣裳。” 这几件衣裳款式倒是不错,简洁得可耕作,繁复得甚精美,还有几款常服比忘川之样式要美上许多。 姜绯看罢,心底有数,给了慕叶一个心领神会的笑,道,“主母心思,阿绯明白,阿绯这便给云家送去。” “也不急,明早再去亦可。” “我还是今晚便去。” 姜绯捧着衣裳,兴高采烈离了屋。 慕叶是让姜绯在云家做人。 虽是送了布匹,云家短期内不可以布匹易物,可这衣裳的款式也是一门学问,云家得到必然是感谢姜绯的。 姜辰仍在,仍是入屋之时的沉默,望着慕叶。 姜辰甚是委屈道,“主母,自入忘川,我与你倒不如在洛阳亲近了。” 慕叶吩咐了婉嬷嬷准备温汤,在美人榻上舒适斜靠。 找着了舒服姿势方道,“我早说让你留在忘川。” 姜辰摇头,“忘川是家,我定是要回来的。”顿了顿,又道,“主母上回去姬家只带了阿绯,没带我,这回给云家送衣,也没我份。” “那么,阿辰想如何?” 姜辰半跪美人榻下,脑袋微微仰着,大眼睛满是期盼,望向慕叶,“阿辰想与主母像在洛阳那般亲近。” 慕叶笑着摇了摇头,“阿辰,我待你一直如此。阿绯嘛,我有意栽培她,她根底不错,往后必是一位出色主母。” “可是……那……” “你想说何便说罢。” “我与主母是有婚约的。” 姜辰望着慕叶,白嫩娃娃脸尽是诚挚。 慕叶望着姜辰,琉璃色的凤目尽是真诚。 “阿辰,我与大哥有过婚约,可如今大哥成了驸马。我是女子,却是大周闻名的商人。你瞧,那些规矩、约定我都未曾遵守,我活得甚好。” 顿了顿,慕叶又道,“这婚约是长辈定了,可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如何过得自己选。” 姜辰似懂非懂,迷茫。 慕叶笑了笑,“慢慢想,你还小,莫急。” 姜辰茫然离屋,婉嬷嬷入屋欲伺候慕叶沐浴。 屋中,慕叶已在美人榻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