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老板娘许久都没有说话,心里既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不想去了解,因为事实对我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终于转过头看向对面的胡泊,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我现在对这些已经不在乎了,不过你的做法很正确,我确实不应该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说完这句话后我就转身往山下走,不知道老板娘有没有跟上来,我并没有回头。 两手空空地走出墓园,阳光穿过泊油路两旁的银杏树,丝丝缕缕的洒在我的身上,而我却感到异常寒冷。 我行尸走肉般的回到了住处,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情,就这么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死沉般的盯着曹莉莉的房间门口。 我幻想着她坐在电脑前和看直播的观众们互动的样子,还有她跳舞的样子,于是我在自己的幻想中笑了起来。这也是我这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笑。 可回过神来之后,眼前一切都如泡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黑白灰三种极端的颜色。 面对这让人感到压抑的颜色,那撕裂的痛苦一直折磨着我,我快要崩溃了...... 我没有吃饭,没有洗漱,就这么躺在被夜色渲染的沙发上,可是在那静得没有一点嘈杂的环境中,我的感官变得极其敏感,那些曹莉莉留下的气息仿佛还在。 真的还在,沙发上还有她留下的一根发丝,还有她留下的香味,还有那些我们曾经的对话和争吵,像是电影放映般持续出现在我脑海中。 回首曹莉莉刚搬进来的时候,我最期待的便是看见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看电视的样子,我欣赏她豪放不羁的性格。 想起这些画面,我终于笑了,笑着哭......我真的,真的无法让自己去相信她已经死了这个事实。我多想,她只是编造了一个谎言,离开了海州这座城市,去了另一座城市开始了她新的生活。 夜里,即便是想明白了这些,我依然没有能够好过一点,一直蜷缩在沙发上,痛苦的哽咽着...... ...... 过后的两天里,我一直活在昏天暗地中,我几乎没有下过楼,饿了就叫外卖,多数时候嫌麻烦就一桶泡面搞定,累了就躺在沙发上不分昼夜的睡着,醒来时便点上烟对着雪白的墙壁发呆。 这两天,我已经在失望和痛苦之间崩溃了无数次,我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常常自己一个人抽着烟或者发着呆的时候,就莫名颤抖,然后间歇性失忆,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房东打来电话,催我赶紧缴纳下个季度的房租,因为在曹莉莉还没有出事之前我就已经在六安小区租好了房子,预付了半年的租金,只是一直没有搬过去。 我对房东说不租了,准备这两天就搬到六安小区。 浑浑噩噩这几天,我基本上算是废了,都已经没有正常的思维,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见自己这张满是沧桑的脸,还有那浓郁的胡渣,比鸟窝还乱的头发,黯然无色的眼眸...... 我好想拥抱自己一下,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我答应过曹莉莉,我一定会好好生活的。 我一咬牙一跺脚,拿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剪掉了自己的头发,人们都说剪掉三千烦恼丝,我也想是不是等我剪完后我的心情就会好一点。 我快速剪掉了自己的头发,因为没有专业的工具,整个头看上去就跟狗啃了似的,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是笑了出来。 然后又拿起剃须刀剃掉了那浓郁的胡渣,最后冲了个冷水澡。 我才似乎清醒了一点,也似乎有那么一种力量在拉扯着我变回正常人,并去做正常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面对这空荡荡的房间,还是会痛彻心扉的,无论做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呼吸,一个人回忆,一个人痛苦,一个人去咽下今日的种种苦果。 我像丢了魂似的,独自站在镜子前看着那囊肿的自己,大骂了自己一句“傻逼!” 却又想对自己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这些天总是让自己不开心; 对不起,这些天总是莫名其妙的忧伤; 对不起,这些天总是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对不起,这些天总是忘了好好照顾自己; 对不起,这些天总是放不下却痛了自己; 对不起,这些天难过的时候只能硬撑着; ...... 这已经不知道是过了多少天了,我终于有了正常的思维方式,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行李,和曹莉莉留下的那些物品。 我将曹莉莉用的所有物品全都用一个单独的行李箱装了起来,今后我会带着她留在这个世上的所有物品,去追寻她梦寐以求的生活,我一定会做到的。 该散了,一切终该有个结果,我不能再这样继续堕落下去,打电话给房东交还了钥匙,退了押金我终于搬出了这住了快两年的房子。 小区门口,我不停地回头看着这个小区,它寄存了我所有的青春,也寄存了我的初恋,初恋是美好的,也是伤感的。 今天是周末,我拿出手机给樊松打去了电话,等他一接通我便说道:“有空吗?来帮我搬家。” “搬家?你要搬哪儿去?” “六安小区,这边的房租到期了。” “等着啊,半个小时。” 在等待樊松的时间里,刘杨和她的妻子宋子怡骑着三轮车刚好经过,因为我还在一阵失神中,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是刘杨先看见我,他向我打了声招呼:“哥,你这大包小包的,是准备出远门吗?” 我回过神来,往自己身边看了下,强颜笑着回道:“不出远门,就搬家,这边的房租到期了。” “哟!那以后就不能常见到哥了呀!” “没事儿,反正离这边也不远,以后还是可以常见面的。” “嗯,那行,哥我就先去忙了。” 我点点头看了眼宋子怡,虽然还是不说话,但她好像认识我了似的,一直对我笑着。 继续等了片刻后,樊松开着他那辆jeep自由光来到我面前,他下车后先是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我身边的几个大号行李箱说道:“我说你丫这几天到底在干嘛呀,打你的电话也关机,玩失踪是吗?” “能不能少说两句,把你的后备箱打开,来搭把手。”拖着两个行李箱说道。 樊松赶忙去打开车后备箱,然后帮我将所有的箱子和一些简单的行李都搬上了车,虽然我的东西不多,但也塞得满满一车。 坐上车后,樊松又看着我问道:“你戴个帽子干嘛,不热吗?” “你管我啊!”我将头一扭,可樊松却手贱地将我的帽子取了下来,接着他便哈哈大笑起来。